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寒冷之下,寬闊的街道上漆黑一片,在這陰影之中,人頭攢動,那些男人與女人穿著用於禦寒的厚實大衣,站在一起,眼眸中閃著淡淡的光,在這冰冷的黑夜裏,他們就像是狩獵於冰原之上的野狼一般悄無聲息。
忽然間,黑暗之中,陣陣腳步聲傳來,似有什麽東西登上了前方那歪歪扭扭的高台,頓時,安靜而擁擠的街道動了起來,那些人,他們神色肅穆著提起了手中的槍,打開保險,一時間,黑漆漆的街道上殺機四伏,暴徒們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那聳立在黑暗之中的高台,就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
片刻的沉寂之後,在那高台之上,忽然亮起了一道藍光,那藍光並不強烈,但在這無邊的黑暗之中卻顯得格外顯眼,伴隨著藍光出現的,還有那隱約傳來的機械嗡鳴聲,頓時,街道上的人潮開始躁動了起來,鼻孔噴吐白霧,手指壓上扳機,槍口微微提起,隱約可聞喘息,成白上千雙眼睛閃著光,將那越發強烈的藍色光芒映入瞳孔裏,直至那藍光於黑暗中盛放,猛然間,刺眼的紅色光柱噴薄而出,將黑暗徹底撕碎,尖銳的聲響響徹整條大街。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伴隨著陣陣野獸般的怒吼,戰爭終於開始了,一時間,明滅的槍火化作光源,伴著密集的槍聲響徹天際,步槍,重機槍,甚至是機炮伴隨著人潮的咆哮聲轟鳴作響,一道道彈鏈在黑暗中閃著光,直衝天空,如一道道光輪般從那黑暗之中掃過,在這轟鳴聲中,幾聲爆炸般的巨響顯得格外的突兀,隨著刺耳破空聲,爆炸的火光如花朵一般在空中盛放,如照明彈一般將整個洛普勒斯瞬間照亮。
直至彈x匣打空,滾燙的子彈殼融化腳下那混雜著泥水的積雪,槍炮聲才終於偃旗息鼓,最激烈的交火已然結束,當黑暗重新將街道籠罩,一雙雙眼睛裏早已蓄滿了躁動,此刻,他們在等待,等待著今夜這場戰爭正式開始...
突然,眼前那隱藏於黑暗中的高台亮起了耀眼的白光,瞬間將站在高台之上的三個人影照亮,緊接著,那光芒就如蛇一般蔓延著,以高台為中心急速爬行,將街道兩旁那掛滿了彩燈的店鋪與建築點綴的五顏六色,在這光芒下,擁擠在街道上的洛普勒斯市民們終於舉起了手中的槍,大聲的咆哮了起來,一時間,那聲浪竟如同海嘯一般,絲毫不亞於先前那震天的槍響,他們在歡呼,他們在慶祝,慶祝這自蘇聯解體以來就再也沒有過節日的城市,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祭典!
洛普勒斯新春祭!
“靠...”站在那歪歪扭扭的高台之上,看著街道上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男女惡棍們發出興奮的歡呼,身穿著一身環亞黑色作戰服的李夜行麵部肌肉微微抽搐,他側著頭,低聲對站在一旁,身穿整齊綠色軍裝,外麵套著綠色軍大衣,戴著軍帽的洛普勒斯軍閥葉格爾道:“真沒想到這幫家夥會這麽熱情...”
“啊?你說什麽?”半邊耳朵在洛普勒斯事件中受了傷,沒能聽清李夜行說話的葉格爾下意識的朝著李夜行湊了過去。
“我說!我這沒想到這幫家夥!他們會這麽興奮!”李夜行扯著嗓子對葉格爾大吼道。
“這沒什麽值得奇怪的...”站在李夜行的另一邊,身著花邊黑色大衣的意大利黑幫教父喬巴那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幫家夥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大多也都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他們隻是比較性情,所以被掃進了洛普勒斯這個垃圾堆,僅此而已,若是有節日和美酒,他們沒理由會感到不高興。”
“好了,按照接下來的流程,我們要做什麽來著?”眼看下麵的人潮就仿佛是在發泄著什麽一般伴著時不時傳來的槍聲歡呼個沒完沒了,李夜行輕挑著眉毛問道。
“發表講話...”喬巴那笑著回答道:“這是您的工作,伊東尼亞的瘋狗。”
“等等?為什麽是我?”李夜行微皺著眉頭道:“你不是黑手黨領袖嗎?”
“但隻有您的秘書有為您準備發言稿,不是嗎?”喬巴那聳著肩道:“我的副手可沒有為我準備發言稿...”
“你呢?”用胳膊肘碰了碰另一邊的葉格爾,李夜行低聲道:“葉格爾,那下麵就屬你的兵最多,這開場白得你來。”
“啊?”轉了個身,背對著台下快要發瘋的市民們,葉格爾將好用的那一邊耳朵對準著李夜行道:“都說了,我聽不清!”
“去你女馬的...”不再寄希望於洛普勒斯兩大勢力的領袖,麵對著台下那歡呼著的市民們,李夜行撿起地上的喇叭,在手裏輕輕掂了掂,輕挑著眉毛道:“肅靜,好,諸位朋友們,肅靜,別吵了,肅靜...女馬的!肅靜!別讓老子衝下去把你們的腦袋擰下來!”
頓時,台下一片安靜。
明明成功恐嚇了這群暴民,但看著他們臉上的笑意,李夜行總覺得自己被耍了,對著台下的市民們瞪著眼睛撇了撇嘴,引來一陣輕聲哄笑,李夜行一邊再度抬起喇叭一邊將手伸進懷裏,摸出了幾張折疊的皺巴巴的白紙。
將白紙展開,露出那一排排工整娟秀的英文,李夜行眉毛微微挑起,咂了咂嘴。
“哎呦,瘋狗,你秘書的字可真好看...”眼睛斜視著李夜行手中的發言稿,葉格爾小聲嘀咕道:“凱伊那家夥會的英文單詞還沒我多,而且字跡難看的就像是蒼蠅在紙上拉出的屎一樣...”
“那就把你的副官換掉吧...”李夜行隨口回複道,卻忘記拿掉喇叭,頓時,那聲音透著喇叭傳遍了整條街道,一時間,又是一陣哄笑,站在市民最前方的大軍閥副官凱伊臉色難看的就像他寫出的字一樣。
“咳咳,正式開始正式開始...”清了清嗓子,驅散尷尬,李夜行拿起演講稿,開始照本宣科起來...
“諸位洛普勒斯的市民們,晚上好,我是環亞國際安全承包商高級教官兼戰前指揮李夜行,歡迎你們來到這裏,今晚,我們...我們...”
越讀越覺得不對勁,李夜行借著燈光微眯著眼睛向下看去,隻見這發言稿長篇大論,充斥著各種在李夜行看來有些假大空的官方套話,抬頭看了看台下那目光中滿是期待的惡棍們,又看了看手上的發言稿,李夜行小聲嘀咕道:“這發言稿,倒是挺有慕青的風格...”
算了,脫稿來吧...
當著台下上百號人的目光,將發言稿重新折疊,放回懷中,李夜行再度輕咳,然後猛地舉起手中的喇叭,扯著嗓子大吼道:“喲!洛普勒斯的人渣們!惡棍們!雇傭兵們軍閥們黑幫分子們小偷們強盜們還有最可親可愛可敬的技術工作者們!我是你們的惡棍頭子!洛普勒斯的瘋狗!李!夜!行!”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頓時,狂亂的歡呼響成了一片。
“我知道!你們他女馬很期待這個所謂的祭典!你們迫切的想大鬧一場!想要吃肉喝酒看其他惡棍們在台上雜耍然後醉得像坨隨時會凍死在路邊的爛泥一樣!”扯著嗓子,暴起青筋,喇叭因李夜行那忘情的咆哮而發出尖銳的聲音,盡管如此,李夜行卻完全不在意,他單手指著天空,舉著喇叭大吼著道:“所以!現在!我不會去和你們說那些長篇大論!不會和你們說團結紀律忠誠榮譽感還有什麽精神文明建設!我要說的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不許偷盜!不許打架!更不許火並!不要試圖用尋釁滋事這種方法來試探我和意大利佬還有葉格爾的脾氣!我發誓我會扒了你的皮!”
迎著來自台下的槍聲、歡呼聲與哄笑聲,李夜行丟掉喇叭,揮舞著手臂,臉色漲紅著歡呼道:“現在!爺宣布!洛普勒斯新春祭!正式!開他女馬的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