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行做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夢,夢中,他是一條魚,在那被明媚陽光曬得溫熱的水中盡情的暢遊,肆意搖擺,直到略微疲憊,他開始一點點下墜,直墜到水池底,在魚唇觸碰那池底苔蘚的一瞬間,意識瞬間上升,被拉扯出了水麵。
周身,仍被溫暖所包裹,唇間,猶有潮濕與柔軟觸碰,感受著輕輕拍打在自己鼻下的溫熱鼻息,李夜行一點點睜開了雙眼,昏暗的光線中,他隱約可以辨認,躺在自己麵前的正是自己的好兄弟喀南,她似乎正睡著,眼睛微眯著一道難以察覺的縫隙,而此刻,兩人的嘴唇正輕觸在一起。
耳邊,陣陣不易察覺的輕響傳來,帶著平穩的節奏,李夜行知道,那是房間中老式鍾表的聲音,在哈曼管家為他安排的臥室裏,掛著一個款式差不多的。
隨著意識從睡夢中蘇醒,李夜行的眼中多了一絲清明,他用幾秒鍾的時間理清了前因後果,卻並沒急著分開與喀南輕觸著的嘴唇,保持著這姿勢,他眯著眼,輕輕將自己的嘴唇壓了上去,動作是那樣的輕柔,生怕將喀南吵醒,也不知房間中那老式鍾表的秒針轉動了多少次,他終於戀戀不舍的將自己的臉與喀南的睡顏拉開了距離。
睡夢中的喀南看上去和醒著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少了一絲活潑,多了一絲恬淡。
身體微微用力,李夜行用那輕柔的動作一點點將自己從喀南的懷中抽離,卻不料當自己的後背快要離開喀南的懷抱之時,喀南發出了一陣悶哼,然後一點點睜開了雙眼。
眼中猶帶著一絲迷茫,喀南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與李夜行四目相對著,老半天後,她才低聲道:“醒了?”
“醒了...”見喀南終是被自己吵醒,李夜行索性放開了手腳,他正要起床,卻見喀南坐起身來,單手撐著床麵,微眯著眼睛吻在了李夜行的唇上,這次,由於兩人都醒著,睡夢後的一吻略有些激烈,但更多的是溫柔與綿長,片刻後,喀南鬆開了嘴唇,然後輕笑著對李夜行道:“老板,這是早安吻。”
“早安?”伸出手來使勁揉了揉喀南的腦袋,李夜行望著窗簾之間的縫隙道:“這都快要晚上了。”
“唉?”聽到李夜行的話,喀南微微一怔,隨即翻身下床,她赤著腳踩過幹淨整潔的地板,一把拉開窗簾,頓時,日輪沉入海麵所散發出了絢爛紫光映入了房間。
“不是吧...”望著窗外的晚霞,喀南輕聲嘀咕著道:“我們這是...睡了一天?”
“是啊,睡了一天...”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恢複狀態,李夜行下了床,緩步來到喀南的身後,然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腰道:“去,洗個澡。”
“嗯,確實該洗洗...”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喀南點著頭回應道。
就這樣,睡醒後的兩人一同進了臥室自帶的淋浴間,在洗淨身上的汗水與痕跡之後,李夜行與喀南一前一後的回到了臥室你,坐在床的兩邊各自穿著衣服。
“都這個時間了,別說午飯,我估計晚飯都過了吧...”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老式鍾表,喀南小聲嘀咕著道。
“肯定過了,不過不要緊...”站起身來,李夜行一邊係著褲腰帶一邊道:“之前麗莎不是說過嗎,去她或者是哈曼管家就好...”
“那問題來了...”將頭發紮好,整了整自己的運動胸罩,喀南轉過身來,挑著眉毛問道:“你知道去哪找那個大塊頭管家或者是阿什福德家的小姐嗎?”
“我記得床邊應該有個按鈕來著...”回想起之前哈曼管家說過的話,李夜行轉過身來看向了喀南的床邊,卻見那裏除了印著白色花紋的黃色牆紙以及放著手機的床頭櫃以外,什麽都沒有。
等等,喀南的房間裏沒有呼叫鈴?
“怎麽了?你在找什麽?”另一邊,喀南撓著頭疑惑道。
“沒什麽,走吧,我們去找哈曼管家或者是麗莎...”不知為何,李夜行忽然對呼叫鈴索然無味,他轉過頭,對喀南輕笑著道:“正好剛睡醒,洗過澡,我們一起去走走。”
“老板你這是...休息好了?”見李夜行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喀南忍不住有些驚訝道、
“嗯,睡了一覺,感覺狀態又回來了...”輕輕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活動著肩關節,李夜行笑著道:“說起來,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做的一點都不比麗塔差。”
“對吧?”臉上泛著一絲紅暈,喀南笑著回應道:“我就說了,信我準沒錯的。”
笑著轉過身來,一步步來到房間的門前,李夜行打開了門鎖,和喀南一同走了出去,或許是因為到了時間,走廊中,略微昏暗的燈光已經亮起,不僅不陰森,還為這擺滿了藝術品的走廊增添了一絲神秘,李夜行走在喀南身前,一邊沿著走廊前進著一邊思索著自己該去哪裏尋找阿萊克麗莎或是哈曼管家,然而就在這時,李夜行忽然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淡淡窺視感。
這種感覺,李夜行之前也在城堡中遇到過!
下意識的站定了腳步,李夜行微微皺起了眉頭,尋找著那窺視感的源頭,跟在他身後的喀南見他忽然停下,連忙湊上前來小聲問道:“怎麽了?老板?”
“我總感覺咱們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偷窺了...”四下環視著走廊,李夜行低聲道。
“連老板你也這麽覺得?”聽到李夜行的話,喀南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往李夜行的身上湊了湊,然後一邊看著牆壁上那一幅幅藝術畫一邊小聲道:“之前我還以為是我的錯覺,是那些畫導致的心理作用呢,畢竟我也沒找到監控什麽的...”
說著,喀南身形瑟縮著道:“說起來,我還記得在最下麵的走廊裏好像掛著好幾副阿什福德家族的人像吧?你說,那位有錢小姐的祖宗們會不會根本沒走?他們還留在這城堡裏,就等著看那位阿什福德小姐能嫁個什麽樣的丈夫...”
“這是什麽三流恐怖片的情節嗎?”聽到喀南的話,李夜行忍不住低聲道:“不,不對,這哪裏是恐怖片的情節,這分明是喜劇片的情節...”
盡管嘴上這麽說,但見喀南一副有些害怕的樣子,李夜行還是伸出手來環住了喀南的腰,當他再度集中精神之時,那窺視感似乎又消失了,仿佛剛剛的一切都隻是李夜行的錯覺。
“阿什福德家的老祖宗好像走了...”片刻後,喀南小聲嘀咕道。
“嗯...”李夜行點了點頭,神色間猶帶著一絲凝重,毫無疑問,就在剛剛,他和喀南被什麽東西給窺視了,但一時之間,他又找不到源頭,就在李夜行為此糾結之時,忽然間,隻見他與喀南身旁的那扇古樸木門,伴著“吱嘎”的輕響,一點點的打開了。
神經驟然繃緊,李夜行與喀南猛地回過了頭,死死的盯向那扇木門,木門門縫中,一抹光線自其中散射,映照與走廊的地麵之上,在那光線中,一團黑影正蠕動著,扭曲著,直到片刻之後,一個生著黑色長發,點綴著一縷灰色的女孩猶豫著從門縫中露出了半張臉,印有酒紅色圓環的灰色眼眸中仍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