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玥覺得今日格外的冷,她在回去的路上,一邊走還一邊打哆嗦。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裏,寧清玥一進了屋就蜷在了貴妃榻上,有下人不小心在屋外打碎了一隻茶盞,寧清玥都恍若未聞。

蘭薇走出去瞧了一眼不悅道:“怎麽做事的?不知道王妃正心煩著呢嗎,趕緊收拾幹淨了出去。”

打碎茶盞的小丫頭急急忙忙地開始收拾,恰好這會兒有婢女剛從小廚房端來了盅銀耳蓮子羹,蘭薇接過來便道:“都下去吧。”

蘭薇將銀耳蓮子羹端進了內屋裏,走到蘭薇的跟前笑道:“王妃,這是小廚房剛做好的銀耳蓮子羹,您嚐幾口?”

寧清玥慢慢悠悠地伸手接了過來,不過她卻一臉乏味地攪動著羹勺,她忽而想起了什麽來,便隨口問道:“剛剛外麵怎麽了?”

蘭薇笑道:“不是什麽大事,就是連翹那丫頭不小心打碎了一隻茶盞罷了。”

寧清玥點了點頭,忽而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便又問道:“連翹?就是上回被柔夫人的婢女欺負的那個丫頭?”

蘭薇道:“是她。”

問完了話,寧清玥又不說話了,繼續陷入了沉思中。

蘭薇站在一旁心裏瞧見寧清玥這副樣子,擔心不已。

與此同時,李頌的書房內,李頌有些琢磨不定道:“你說,今日本王是不是把話說重了點,會不會嚇著王妃?”

周達回想了一下方道:“王妃離開的時候,屬下瞧著王妃好像還打著哆嗦,怕是嚇得不輕……”

李頌的眉頭一蹙,“本王又沒對她做什麽,她怎麽就這麽不經嚇呢?”

周達又道:“許是王妃年歲還小,加上王爺您這些年在外的名聲一直不太好,所以王妃誤解了您。”

李頌點了點頭,“也罷,等日後本王再慢慢同她解釋清楚吧。”

話說到這,李頌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方又問道:“對了,先前秦太醫給王妃開了副方子,你去太醫院那再跑一趟,告訴秦太醫,熬出來的藥太苦,讓他將藥製成藥丸給王妃服用。”

周達笑著抱拳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李頌心中無奈,他自覺他對他的小王妃還是挺好的,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未正式和寧清玥好好見上一麵,但是他真的給了寧清玥一個自由自在的生活環境。

想到這些他輕輕歎了口氣,來日方長,他跟他的小王妃日後再慢慢培養感情吧。

寧清玥在屋子裏待了一整天,她還是想不明白今日李頌與她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想到最後她決定不想了,反正她今日也算是逃過了一劫,先把眼下的日子過好了再說。

隻不過,寧清玥還記著李頌說的話,於是她看向了蘭薇道:“今日采摘的那些梅花都收好了嗎?”

蘭薇笑道:“王妃放心,都在呢。”

寧清玥點了點頭,“明日開始,我每隔個三兩日就要親自下一次廚,你記得千萬要提醒我。”

蘭薇雖有不解,但既然寧清玥吩咐了下來,她自然會用心記下的。

說起來,寧清玥也是怕了,她這一方麵要提防著李頌會不定時對她發難,另外一方麵還得提防著她的內屋會被刺客闖進來,可是一想起那位刺客,寧清玥卻又稍稍出神了一小片刻。

也不知道那刺客近日在李頌跟前當差當的如何了,說來也是奇怪了,她今日去找李頌,倒也並未瞧見那個刺客在。

天色已黑,寧清玥有些煩悶地推開了窗戶,雖然冷,可是她卻恍然未覺,便見她雙手手腕擱在窗框上,耷拉著一張臉,雙目無神地看著外麵的蕭瑟之景。

忽而她定睛看了看,確定沒看錯時,她差點驚叫了起來。

他來了!真的來了!

傍晚的時候秦太醫便已經差人將製好的藥丸送過來了,李頌原是過來送藥的,隻不過他站在屋外瞥見窗戶那倒映出來的倩影,他失神駐足觀看了半晌,熟料屋裏的女子忽然開了窗戶還朝著他看了過來。

有那麽一瞬間,李頌覺得他的心口處像是泛起了一陣漣漪,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湧上了心頭。

而窗戶那,寧清玥定定地看著李頌,可所有的話卻像是哽在了喉嚨裏,不知又該如何說出口。

忽而,那窗外的男子輕輕地揚起了嘴角,他朝著窗戶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寧清玥覺得她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李頌走至了窗戶下,他看著寧清玥時,臉上的笑意更甚,卻不料,寧清玥的臉上忽然閃過驚慌之色,繼而她忽然伸手將窗戶給關嚴實了。

“開窗讓我進去。”

李頌吃了個閉門羹,神色不悅道。

屋內,寧清玥其實完全可以在第一時間呼救的,可是她卻下意識的沒有這麽做,她站在窗戶邊,戰戰兢兢道:“好漢……你上回拿銀針給妾的手指頭放血,妾到現在手指還疼著呢,今日能不能暫且先饒了妾一回?”

屋外,李頌的臉上劃過了一道錯愕之色,她關窗戶不讓他進,是怕他是來給她放血的?

這誤會倒是大了,但卻還夾雜著一些說不清的樂趣。

李頌的唇角輕輕勾起笑了聲道:“想讓我饒了你,你先把窗戶打開讓我進去。”

寧清玥緊緊地咬了咬下唇,方又哆嗦道:“好漢……有什麽話您就這樣說吧,男女授受不親,況且妾的寢殿裏還有不少下人在呢,若是被她們瞧見了妾的屋子裏有外男出現,妾擔心會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李頌站在窗戶邊上好笑地歎了口氣,也罷,他的小王妃今日的確被他嚇的不輕了。

“你且放心,我既留著你有用,又怎會給你添麻煩?”

李頌正在循循善誘著寧清玥開窗戶。

然而寧清玥卻對他的這番話不為所動。

“聽話,把窗戶打開,我要進去有話同你說。”

李頌的聲線本就低沉、富有磁性,他一句“聽話”,聽的寧清玥骨頭都快酥了,這刺客的聲音簡直太迷人了。

“你……你保證不放我的血了?”

寧清玥吞吞吐吐了一句。

李頌笑道:“好,我保證。”

寧清玥不放心,又道:“你保證不給我惹麻煩!”

李頌好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給你一個小女子惹麻煩,豈是我輩所為?”

寧清玥重重地吸了口氣,隨後鼓起了勇氣將窗戶給打開了。

窗戶一開,李頌輕鬆一躍,便進了屋內。

寧清玥還沒反應過來呢,他便伸手攬住了寧清玥的腰,寧清玥驚地瞪大雙眼,差點驚呼出聲音來,然而李頌又伸手朝著寧清玥的嘴裏塞了一粒藥丸。

寧清玥一不小心便將藥丸給吞了下去,緊接著她一個用力推開了李頌,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難受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此時此刻,寧清玥的心中驚慌不已。

先前是放血,現在又是吃藥……

她驚覺她這一係列的遭遇怎麽跟現代那些做實驗的小白鼠的遭遇差不多?

難不成這刺客是想要拿她來試什麽毒藥不成?

一想到這些,寧清玥伸手就準備摳嗓子將藥吐出來,不想李頌在一旁笑道:“我勸你最好別把方才的藥給吐出來,不然你會死的更慘。”

死……

寧清玥驚悚地抬起了頭,看向了李頌。

緊接著她的嘴巴一癟,眼圈一紅就快要哭了。

“好漢……妾到底哪裏得罪您了,跟您有仇的是穆王,您冤有頭債有主,您去找他啊,為什麽每次都找到妾的頭上來?”

李頌不過是故意逗她一逗,卻不想這一回他好像做的過火了些。

瞧見寧清玥這麽一副委屈要哭的模樣,李頌心下一軟,他抬起手朝著寧清玥的腦袋上敲了個腦瓜蹦兒。

“小笨蛋,你能不能先等我跟你解釋清楚了再想想要不要哭?”

寧清玥的的神色一怔,什麽情況?難道是她理解錯了不成?

李頌輕輕瞥了一眼寧清玥的臉蛋,她的一張臉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小嘴巴紅的鮮豔欲滴,也不知是為什麽,李頌的喉結不由自主的滾動了一下,他竟有一種心猿意馬的感覺。

“你先前是不是發覺你屋裏的熏香有點不對勁?”李頌問了一句。

寧清玥點了點頭,“你怎麽會知道的?”

李頌並未解釋,隻繼續道:“先前我將你擄了去給你的手指放血是想確認你究竟有沒有中毒,方才給你吃的那粒藥丸是清心解毒丸。”

李頌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隻瓷白色的藥瓶放在了桌上。

“你不用擔心,那晚你暈血睡著後,我找了大夫幫你查看了一番,所幸你中毒不深,這隻藥瓶裏是剩下的藥丸,你每日服用一粒,可除你體內的餘毒,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將這些藥丸拿出去找別的大夫辨一辨,便知我話中真假了。”

所以那日她屋裏的熏香的確有毒?而人家給她放血喂她吃藥丸也是為了給她解毒?

寧清玥微微抿了抿雙唇,她雖不知李頌話裏真假,但是她卻想相信他。

忽而,李頌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但你須知,我冤有頭債有主,要尋仇我自會找那穆王尋仇,況且身為穆王妃,你既答應要配合我,我自然會留著你這條小命為我所用的。”

寧清玥:“……”

方才心中對他生出的那一絲好感又飛灰湮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