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玥發現她哭了好半響了,麵前的人壓根沒半點兒動靜。
她悄悄地拿開帕子偷偷看了李頌一眼,卻一眼跌落進了他那一雙墨色深邃的眼眸裏。
李頌的唇角輕輕地上揚,眉眼間還流轉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試想一下,集成熟穩重與滄桑為一體,渾身散發著濃烈的荷爾蒙氣息,並且他天生還帶著一種尊貴的氣質,這樣的男人對著你笑,誰還能招架的住?
寧清玥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處,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不成不成,她可是穆王府的穆王妃,已婚婦女,對著一個刺客心動,她這絕對是在找死。
寧清玥急忙站起身,衝著李頌福了福身子,“外麵風大,妾先回屋去了。”
眼看著寧清玥要走,李頌亦未曾多加思慮,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來,一把抓住了寧清玥的手腕道:“到那日,你且放心回尚書府,我自會保你平安。”
此番情景,曖昧叢生,寧清玥急忙甩開了李頌的手,衝著他福了福身子,也不多話,慌慌張張地轉過身便朝著寢殿走去。
隻是她心中慌亂,腳下的步子也尤為得淩亂,憑著她那毫無高門淑女風範的姿態,落入了李頌的眼中,卻又博了李頌怔然一笑。
寢殿內並未燒炭,可寧清玥進來後卻覺著熱的慌。
蘭薇進來後瞧見寧清玥竟隨手拿著她平時裏看的話本扇風,她急忙走過去,一把搶走了寧清玥手中的話本。
“王妃,如今天氣冷,您可不能貪涼,萬一得了風寒,便麻煩了。”
寧清玥自然知道就她如今這副消瘦的身子骨,還真是經不起折騰,也得虧她福氣好,從小到大生過不少病都熬過來了,隻不過每次一生病,她起碼有一個月都病怏怏的,那日子是真的不好過。
不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今日那刺客雖然與她說了不少話,但他竟全然未曾與她提及刺殺穆王的計劃。
不過話說回來,今日她同那刺客七拐八拐的說了一大堆半真半假的胡話,她這些年過得的確不容易,但她的目的就是想激發他的同情心,好讓他別總威脅自己配合他那什麽刺殺穆王的計劃。
所以,今日那刺客未曾與她說起刺殺的計劃,難不成是真的被她的那番話給打動了?
寧清玥出神之際,蘭薇又端了杯紅糖薑茶來。
“王妃喝點兒熱的去去寒氣。”
寧清玥接過薑茶時,忽而又想到那刺客曾囑咐過她要小心提防著柔夫人,她方又問道:“近日柔夫人可有什麽動作?”
蘭薇搖了搖頭。
“柔夫人那日被王妃您三個耳光教訓了之後倒是安分了許多。”
寧清玥意外道:“她還挺會隱忍的,不是說最得王爺歡心的嗎,她竟也未曾向王爺告狀去?”
蘭薇笑道:“王妃那日教訓她教訓的有理有據,應是她真的怕了您了,才未敢去向王爺告狀吧。”
寧清玥卻挑了挑眉,“蘭薇,你聽過一句話嗎?”
蘭薇不解道:“什麽?”
寧清玥則神色嘲諷道:“會咬人的狗不叫!那柔夫人這會兒是沒動靜,指不定她正在暗地裏謀劃著什麽呢!”
蘭薇聽罷,神色一慌,“那王妃,咱們該怎麽辦呢?”
寧清玥輕輕地抿了抿雙唇,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熏香,那熏香的煙氣如煙霧一般繚繞在香爐的周圍,之後便又漸漸消散的無影無蹤,隻是這無影無蹤的煙氣卻還留了一屋子的香味兒。
“今日熏的是什麽香?好像同昨日的不太一樣。”
要知道,身為一個擁有百萬粉絲的美妝博主,這用過的香水可是不計其數的,各種不同品牌的香水,隻要她聞一聞,就直接能辨別出它出自哪一個品牌的哪一款香水。
今日的熏香同昨日熏香的香氣相似,卻又有著細微不同的地方,寧清玥不過隨口一問,蘭薇的臉色都變了。
她匆忙走到熏香的香爐處便將香爐滅了。
“怎麽了?”
寧清玥不解道。
蘭薇神色謹慎小心道:“若王妃您不說,奴婢還沒想到呢,今日的熏香是奴婢親自點的,可是這熏香的香料與昨日的並無二樣,方才王妃一說,奴婢雖然不覺得這熏香有什麽不同,但奴婢想著,既然王妃您聞的出來熏香的不同,這熏香裏有問題也說不定。”
蘭薇如此一說,寧清玥的臉都白了。
她對於自己辨別香味的能力那可是有著十足的自信的,她能聞出點不同,就絕對有不同之處。
“蘭薇,你待會兒從香爐裏把沒有燃盡的香料取出來,找個合適的時機出府一趟找外麵的大夫看一看是怎麽回事。”
很快,寧清玥的情緒喪的不行,就算她沒吃過豬肉難不成還沒看過豬跑嗎?就她前世看過的那些宮鬥劇裏,各種卑鄙下作的手段那都是無孔不入的,她快活日子這才過幾天啊,難道就有人想要害她了嗎?
次日一早,蘭薇去了帳房麵色如常的取了些銀子,由頭則是出去采買王妃需要的東西,她匆匆出府後,便直奔外麵的藥材鋪。
她把香料拿給了藥材鋪的大夫瞧了瞧,那大夫瞧了好一會兒也沒瞧出個名堂來,蘭薇也沒得出個結果便從藥材鋪離開了。
隻是這廂蘭薇方走,便有人從藥材鋪大夫的手中拿走了方才大夫查看的那一點蘭薇未曾帶走的香料。
不多久,香料便被人直接送到了李頌的隨身侍衛周達的手中。
周達蹙眉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包道:“你先下去吧。”
拿著東西,周達方又進了屋內將東西呈給了李頌。
“王爺,方才王妃的貼身婢女蘭薇拿著這香料去了城東的藥材鋪找那裏的大夫看了看,那大夫雖不曾看出什麽東西來,但屬下總覺得這其中怕是有什麽問題。”
李頌緊鎖著眉頭,眸光冷冽地緊盯著周達拿過來的東西。
他冷笑道:“若我記得不錯,婉夫人雖然出自兵部侍郎馮大人的府中,但她不過隻是馮大人的義女,倒是她本家曾是賣香料的商賈之家,自然擅於香料之術。”
周達卻不解道:“可婉夫人本就是王爺您安插在府中管理後院的那些女子的,她並沒有要害王妃的理由。”
李頌的唇角輕輕地勾起,墨色的深瞳微微眯起。
“婉夫人是老三引薦給本王的人,自然不必懷疑,怕是那後院裏有人想要借刀殺人而已。”
李頌轉念一想,便又道:“你可還記得柔夫人的出身?”
想起柔夫人,周達神情冷漠道:“屬下自然記得,柔夫人本是春風樓賣藝不賣身的花魁娘子。”
李頌目光森然地笑了笑,“春風樓裏的女子對香料頗為精通也實屬常見之事,更何況柔夫人還是春風樓裏的花魁娘子,不過她倒是藏的深,在本王的麵前,她可從未展示過她用香的本事。”
周達卻不解了。
“王爺如何篤定要害王妃的人便是柔夫人的?畢竟後院的女子那麽多,一個個都是帶著目的進的穆王府,如若不然,王爺也不會把她們安置在身邊,嚴加看管著了。”
李頌笑了,“那些女子真正有點頭腦的就那麽幾個,但若說心計深沉能想得出這招借刀殺人計謀,還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的也隻有柔夫人了。”
說罷,李頌想起寧清玥平日裏傻裏傻氣的那個樣子,好笑道:“說起來,這件事也奇怪了,本該是滴水不漏的計策,本王倒是好奇王妃是如何發現的,若不是她差人去城東的藥材鋪找大夫辨別,就是本王也不曾發現這疏漏。”
周達對寧清玥並不了解,他謹慎道:“王爺,許是王妃真如婉夫人先前所說的那樣,也是心機深沉之人,這心機深沉之人遇到心機深沉之人,自然是棋逢對手了。”
李頌卻好笑地搖了搖頭,“說她同柔夫人棋逢對手,那還真是太高估她了?她怕是做了些什麽,瞎貓捉到死耗子罷了!”
繼而李頌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道:“你去把這香料找人再去仔細辨辨,有消息了立刻來給本王匯報。”
寧清玥在得知香料沒問題後,照常過著她有滋有味的小日子去了,隻不過因為她太惜命了,所以直接下了命令,往後屋子裏不準再點熏香了。
晚上,寧清玥睡前美美地給自己敷了個她最近剛調好的一款蜂蜜蛋清麵膜後便睡下了。
然而,睡到半夢半醒的時候,寧清玥忽然打了個寒顫,她驚得渾身冷汗從**坐了起來。
雖然已是半夜,但是屋子裏卻一片敞亮,最重要的是,寧清玥發現她睡的地方竟然不是她的寢殿……
忽而一串腳步聲傳來,寧清玥瑟瑟發抖地看過去,不想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好……好漢?”
她一開口,嘴巴都在哆嗦。
李頌走到了她的床邊,看了一旁擱著的銀針,順著他的目光,寧清玥也發現了銀針,緊接著她抖的更厲害了。
“好漢,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