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奕領著薄念去看她想吃的早餐,薄念笑得眉眼彎彎。

“於洋真是了解我。”

炎奕幫她拉開椅子,想了想,開口說道,“那是因為我了解你。”

“此話怎講?”她迫不及待的在位置上坐下,拿起煎餅果子開始吃,滿嘴的香味彌漫,讓她無比滿足。

炎奕挑眉,“這麽好吃嗎?”

“你不懂。”

怎麽就不懂了?

炎奕雙手擱在餐桌上,笑眯眯的看著薄念,見她吃得開心,順手給她把牛奶推到手邊,“別顧著吃煎餅果子,有點幹;

喝點牛奶,旁的蔬菜也吃一點。”

“炎奕,你怎麽這麽囉嗦,你管我做什麽,你不吃?”薄念說完,想到了什麽,忙看著他受傷的手,“你的手換藥沒?”

“沒有。”

薄念,“……”

你對自己的事情,怎麽這麽不上心?

“你請假了多久?”

炎奕道,“養好傷為止,想出門玩兒嗎?我正好有時間陪你。”

薄念想了想,自己最近好像也沒什麽事,出去玩,也是可以的,於是點頭,“我想去海邊。”

“好。”

薄念快速解決完早餐,去抱著醫藥箱過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我給你把藥換了。”

炎奕走過來,在薄念拍了拍的地方坐下,整個人乖巧得不像話,似乎薄念說什麽,他就會太聽什麽。

她又想到了自己跟餘染的談話,給他包紮完後,不禁看著他的臉走神。

炎奕摸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嗎?”

薄念搖頭,“沒有。”

她有些不高興,炎奕察覺到了,但是不明白為何會突然不高興了。

薄念剛給繃帶打了一個完美的結,電話就響了起來,她側眸看去,看到顧暢的的名字,炎奕也看到了。

一起早餐的心情,頓時消弭無蹤。

他眸底蔓延著偏執的黑氣,他覺得顧暢像個陰魂不散的惡鬼,一直在跟他作對。

薄念將藥箱擱在一邊,沒太注意炎奕的情緒,接起電話,“顧叔叔,早上好。”

電話彼端,傳來了顧暢低沉的輕笑,“早上好念念,我考慮清楚了你問的問題,我想跟你說說我的答案。”

薄念抿唇,內心有些抗拒,她手指滑動,打斷了顧暢的話,“顧叔叔,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我過去,我們當麵談。”

就像她母親說的,心底的感覺不欺騙自己,她雖然不知道自己對炎奕跟顧暢的喜歡區別在於什麽地方,但是……

餘染的問題她認真想過,如果炎奕結婚生子,她細想一下,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但是顧暢的話,她可以祝福他。

絕對不是違心,隻會感慨一句,緣分的其妙。

可麵對炎奕的話,她應該做不到這麽大方。

炎奕聽了薄念的話,瞳孔劇烈收縮,原本能跟薄念一起出去玩的好心情,消失殆盡。

他脫力一般的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電話弊端,顧暢捏著手機的手指一緊,遂說道,“好,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必了顧叔叔,我自己過來。”

掛上電話的瞬間,她才察覺到炎奕的不對勁,薄念略微擔心的問,“炎奕,你是不是傷口痛了。”

炎奕不說話,猩紅的眼睛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盯出一個窟窿,他是傷口痛嗎?

能有心痛?

盡管如此,他該死的發現,就算薄念要離開,他也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他很擔心,這一次出門,再回來,薄念會高興的跟他說我有男朋友了。

他會瘋的。

薄念見他不言,精致的眉梢攏著,伸手要去解他的繃帶,“是不是我剛才綁太緊了,你覺得手臂不舒服?”

炎奕別開手,低沉的嗓音啞啞的,“沒有,誰的電話?要去見誰?”

“哦,就是昨天去我哥家裏遇到的那個顧叔叔,我有點事,需要去跟他談一下,最多一個小時,我就回來。”

“不是要去海邊玩嗎?”炎奕問,聲線有些不穩。

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暴戾,他擔心嚇到薄念,可是自己快要瘋了。

薄念意外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說這個,點點頭,“對啊,但不是沒說好什麽時候去嗎?等我回來我們在商量啊。”

“你還會回來嗎?”

薄念:“……”

她為什麽不回來?就是去談個事情,能花費多少時間?

見薄念不語,炎奕感覺自己整個人要被酸澀淹沒,他閉了閉眼睛,“你去吧。”

薄念出門前,都覺得炎奕有點怪怪的,但是具體怪在哪裏,她不是很清楚。

炎奕在大門合上的瞬間,一雙眼睛猶如困縛的野獸,渾身戾氣爆開,他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如自虐一般。

想著,若是薄念跟自己開口,說她自己有男朋友了,他就將她關起來。

帶到美國,不準她出門,每天隻能看著他。

他有病,他知道。

但是他沒辦法。

即便會讓薄念怨恨他,他也不允許她跟旁的男人結婚生子,他不接受。

……

顧暢打開門看到薄念的那一刻,眼神裏都有了幾分光亮,薄念不知道他家裏有人,否則絕對會換一個時間。

這個人,她也見過,是上次跟顧暢在一起的朋友,電梯遇到的。

顧暢將她引進屋,邊走邊道,“想喝點什麽?”

“隨便。”

顧暢不語,轉身走進廚房,身影消失後,坐在薄念對麵的男人,輕佻的揚眉,看著眼前五官精致的小姑娘。

“你喜歡顧暢?”

薄念皺眉,“私人問題,不回答。”

男人,“嗬,年紀輕輕的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學人家傍大款,顧暢善良,不說,被你蠱惑得團團轉,作為朋友,我很不放心你這樣的人留在他身邊。”

薄念臉頰邊的笑容隱了下去,貓眼兒染上幾分薄怒,“顧暢讓你這麽跟我說的?”

“當然。”

薄念冷笑,“挑撥離間都這麽沒手段,哪兒來的勇氣挑釁我?”

男人:“……”

顧暢帶著笑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一杯牛奶,見氣氛不對,在薄念身邊坐下,“肖政說話讓你不開心了?”

男人憋屈感頓時上浮,“我能給她不高興?”

到底誰在氣誰呢?

薄念接過顧暢手裏的牛奶,扯扯唇,“不在意的人開口,我不會在乎,我跟他不熟,他沒讓我不高興的能力。”

肖政嗤笑一聲,覺得眼前的小姑娘,慣會裝模作樣,難道顧暢就是這麽被她引上鉤的?

“顧暢,你小心著點清純無比的外表,藏著一顆蛇蠍的心。”

“肖政。”顧暢厲喝一聲,明顯的很不高興。

肖政欲言又止,最後到底壓下了自己的憤怒,兩隻眼睛狠狠的瞪著薄念。

薄念喝了幾口牛奶,衝著肖政開口,“你心心念念的東西,我不一定看在眼裏,而且,我比你富有多了。”

顧暢接話,“肖政你先回去吧。”

肖政憤憤不平的起身,“你就慣著她聽她胡言亂語,她這樣的姑娘我見多了,等你後悔別來找我。”

顧暢臉色微微沉了沉,正要說話,薄念製止了他,“無妨,雖然這麽說有炫富的嫌疑,但是我覺得說說也無妨。

這位先生,我跟你近日無怨,遠日無仇,你要是被哪個姑娘傷了心,你該找的也不是我;

識人不清,隻怪你自己眼瞎,全世界都是你媽?要慣著你?

能在我麵前大驚小叫的,在這個城市還沒幾個人,我父親叫薄言,母親叫餘染;

我犯得著為了你說的那點小錢,去算計顧叔叔?

嗬,你小瞧薄氏還是小瞧我啊?”

肖政已經顧不得震驚,渾渾噩噩的離開顧家,顧暢也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隨即失笑。

“小丫頭脾氣真不小。”

薄念無所謂的聳肩,“我行我素習慣了,別人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因為我父母都不曾。”

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能給她臉色看,父母尚且不會,外人更沒可能。

顧暢知道她心裏不高興,也沒在這件事上跟她爭執,轉移了話題,“剛才電話裏說跟我有事要說,是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情嗎?”

說到這個,薄念就正色的看著顧暢。

她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道,“顧叔叔,我覺得我對你的喜歡,走進了一個誤區,給了你錯誤的反饋,我來道歉的。”

顧暢皮膚白,雖看不出什麽,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無疑是在給他宣判死刑。

“念念,我以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更何況你喜歡我,培養起來就更容易。”

薄念搖頭,“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我跟我母親聊過之後,發現對你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喜歡你沒錯,卻是對你帶著感激的喜歡;

你是一個驕傲的人,我也是,我們之間應該有共識,不純粹的感情,不要。

我是一個非常遲鈍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思考比較慢,就譬如,我對你的感情。”

顧暢盯著認認真真說話的小丫頭,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隻是合在一起的雙手,下意識的用力拽緊。

“這麽說,有人讓念念看清了自己關於喜歡的理解?”

薄念點頭。

顧暢深吸一口氣,“念念,我……”

“顧叔叔,抱歉,我之前給了你錯誤提示。”

自己年紀比她大那麽多,而且人家明白的告訴了他,試錯了,他能強行如何?

再者,她身後的薄家,也是他撼動不了的大樹。

果然啊,偷來的就是偷來的,就算有好感加持,卻還是不屬於自己。

……

薄念回到蘇州園,剛推開門就被人拽住了手腕壓在門上,她甚至來不及驚呼,唇就被封住,然後看到困獸一般的炎奕。

似乎正處於崩潰的邊緣。

她不敢掙紮,等炎奕鬆開她後,她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將自己困縛的人,惡聲惡氣的開口。

“薄念,你就仗著我舍不得欺負你,你就拚命的欺負我。

你不準喜歡那個男人,任何人都不行,你要是弄瘋了我,我打斷你的腿將你鎖起來你信不信。”

他有些絕望的歇斯底裏。

但是薄念並不害怕,她唇被親得紅腫,眼神無辜。

麵對這樣的她,再狠的心也繼續不下去,炎奕挫敗的想要挪開手,手腕卻被薄念握住。

“炎奕。”

炎奕垂眸,深邃的瞳孔裏,全都是她。

薄念想,或許,媽媽說得沒錯。

“炎奕,我拒絕顧暢了,我知道自己喜歡你比喜歡他多。”

“你說什麽?”沉默良久,炎奕嘶啞著聲音問。

薄念道,“你要把我關起來也沒關係,反正我不愛出門,我媽說你喜歡我,我覺得,我好像也是喜歡你的。”

原本暗無天際的一隅,倏然傾斜進了一縷光。

炎奕知道,他此生因為這句話,會得到救贖。

他的小姑娘,沒有放棄他。

回到了他懷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