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狐獴星時天色已經暗淡。
這顆星球不同於渦輪星係其它星球,這裏遠離戰火和紛爭,是最後一片樂土。
抵達狐獴星意味著艦船要熄火,不可能長時間初在發動狀態,那麽蘇溺和Nina兩人也就無法再主動離開。
或許,季沉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但並沒有提前告知數字啟動密碼,變相地將倆人一狐留在狐獴星。
畢竟,他是那麽縝密的人。
由於狐獴星上沒有房屋等類似建築,蘇溺下了艦船第一件事就是買了簡易住所,由於戰爭,物價飛漲,平常簡易住所隻需要幾千BT就能買到,現在是則是1萬BT,好在商家效率高,利用傳送儀很快就被傳送過來,100個機器人效率更高,連一個小時都沒花到,臨時住所已初見雛形。
第二件事就是檢查箱子。
Nina蹲在旁邊,“這個是什麽?”
箱子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手提箱,銀白色金屬材質外殼,外殼上有一個不起眼的按鈕。
“不知道,”蘇溺搖頭。
“要不要打開看看?”
蘇溺思考片刻,召開蘇相命,“你聞聞這裏麵是什麽?”
蘇相命湊近箱子,小鼻子嗅個不停,半晌,沮喪地搖搖頭。
蘇溺吐出口氣,“算了,他也沒讓我打開。”
接著,她走了出去。
開始安置所有隕石,等到隕石安置好,她忐忑地拿出手機,開始看新聞。
字越短,事態越嚴重。
——渦輪星係35年,爆發戰爭。
——雲霄星活體實驗致六萬多人死亡。
——喪心病狂的兩大家族。
——蘇溺與季沉相戀多年。
手機緩緩下滑,一條橫插在眾多熱點新聞中的標題突然闖入眼簾。
——季霖病重,季沉成為安防部最高指揮。
蘇溺瞳孔倏地放大,就在這時,Nina著急忙慌地跑過來。
兩人無聲對視一眼。
“你也看到了嗎?”
蘇溺重重點頭。
“Nina,我想出去走走。”她開口,聲線是無盡的疲憊。
Nina抱了抱她,“沒事的,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表哥。”
夜晚的涼風夾雜著花草暗香,浮動空氣中,皎潔的恒星光茫如同銀霜銀霜籠罩大地。
蘇溺獨自一人走進雲杉林中,呼吸著潮濕冰涼的青草氣,神經隻要稍稍放鬆,就昏昏欲睡,她靠在布滿青苔的樹幹上,得到了片刻的寧靜。
季沉從來就是這樣一個人,答應了會做到,不答應從來不會做,做到了並不會邀功。
例如調研地球、蘇相命、狐獴星……
但是她也不敢保證,這麽多年以來,季沉有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會不會真那樣做,最擔心的是,現在主星球怎麽樣了?
從網上流傳的視頻來看,好像安防部已經控製了事態發展,那為什麽,他遲遲沒有來電呢,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蘇溺疲憊地歎了口氣。
—
主星球安防部。
會議從午後召開,整整經曆了8個小時,最終得出結論和實施作戰戰略。
那就是由季沉主動提出,劃分安全所,將無辜群眾轉移。
至於最高機密的戰略部署,隻有寥寥幾人知曉。
在季沉的帶領下,主星球搭建的安全所一共收納了兩千多萬人,主星球常駐人口六千多,這個人口數量並不包含底層霾區,剩下的四千多人,他們要麽有家族庇佑,更多的是,被仇恨燒掉了理智,自成一派,發起了遊行活動,搖旗呐喊,交出蘇穆和季霖。
夜晚的主星球沒了往日繁華,天空中的硝煙還未散盡,恒星光以無法照亮整個陽區,寧謐的街道偶爾傳來幾聲槍響,或是破裂的玻璃碎片嘩啦,傳出去很遠,又很近。
黑暗中,屍體被人拖走焚燒,在地麵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血跡。
安防部頂層辦公室。
房門被輕輕敲響,季沉放下特殊材質的遮陽簾,沉聲道。
“進來。”
Lke風塵仆仆,身上帶著濃鬱的血腥氣,站得筆直。
“將軍,沒有找到蘇穆。”
房間並沒有開燈,季沉整個人隱匿在昏暗裏。
“嗯。”
“陳母張父的屍體也並未找到。”like躊躇開口。
“知道了。”季沉問道,“他怎麽樣?”
這個他,lke深知這是誰,試探問道。
“是否需要我去.......”
季沉從昏暗裏走出來,冷漠地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走廊外明亮的燈光。
“不用,等到安排妥當後再放出他。”
Lke覺得相當棘手,忍不住又說,“將軍,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我代替您去,你實在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什麽時候安排好?”季沉充耳不聞。
“重新規劃和啟動大約需要一周的時間。”lke深諳勸不動,隻好如實答道。
“狐獴星怎麽樣?”季沉又問。
“您放心,星鏈已經全部布排好,論安全程度,隻要不自動取消,外人想要進去需要花幾百年才能攻克。”白日的全息投影,讓所有人知道季沉與蘇溺的關係,lke也是那時才知道,安防部十幾年來,實驗室裏研究的血清究竟是什麽玩意兒,他猶豫道,“一周後的事蘇小姐知道嗎?”
這個問題並不該問,屬於季沉的私生活,不過,lke還是問了,因為這件事事關重大。
關係到渦輪星係幾百年後的發展,對立的階級,和塔克星。
最重要的——戰爭的結束。
季沉不答,良久之後。
“出去吧。”
隨著房門被輕輕關上,諾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季沉一人。
他手腕輕抬,點擊了幾下手環,全息投影立刻被打開,一張張照片緩緩閃動。
睡得正熟的蘇溺,不想吃飯耍賴的蘇溺、躺在沙發上逗蘇相命的蘇溺、赤腳站在地板上的蘇溺......
照片全是來自於偷拍,或者很悠閑的生活角度。
這美好的時光,從蘇溺記憶徹底複蘇到現在,隻維持了短短幾天的時間。
季沉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些照片,仿佛想要深深刻進心裏。
或許是心有靈犀,擱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喂。”他拿過電話。
“你還好嗎?”蘇溺在電話那頭輕聲問道。
有微弱的蟲鳴從聽筒傳來,季沉敏銳地捕捉到,“你在哪兒?”
蘇溺低低笑了下,“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在狐獴星了,雲杉林子裏。”
凝重了一天的臉色在聽到笑聲後鬆弛下來,季沉展開緊擰的眉頭,淡聲說。
“晚上冷,穿件外套再去。”
“我穿得很多,在這裏一切都好,不用擔心。”蘇溺話鋒一轉,“倒是你,很忙嗎?”
“不忙,”季沉說的滴水不漏,“差不多快處理好了,很快我就會來接你。”
蘇溺“嘖”了聲,“是麽,怎麽聽你聲音感覺很失落?”
聞言,季沉一頓,語調稍微上揚。
“沒有,吃過晚飯了嗎?”
電話那頭,蘇溺好像走動起來,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吃了,你呢?”
“也吃過了。”季沉又問,“箱子放在哪裏的?”
“說起這個,我還想問你裏麵是什麽呢。”蘇溺調侃道,“不會是的全部身家銀行卡、房產證什麽的吧?”
季沉無聲勾唇,“你可以這樣理解。”
“行吧,那這個東西我就不打開咯。”蘇溺笑得輕快,“等你來接我的時候自己交給我,好吧?”
這是要保證,你親自來,潛在意思是你要好好的,電話裏看似兩人在拉家常,說些沒營養的廢話,其實是兩人都不敢先開口問。
季沉怎麽會聽不懂其中含義,但是他並不敢保證,僅僅遲疑了一兩秒。
蘇溺直接追問:“季沉,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嗎?”
“記得。”季沉在昏暗中低下頭顱,重複了道,“你不喜歡沒有預兆的離開,有事情我們一起商量。”
“是的。”蘇溺小心翼翼問道,“現在還作數嗎?”
良久之後,季沉才答。
“作數。”
“那就好,Nina的父母現在安全嗎?”蘇溺問。
“安全。”
接著,兩人極有默契地沒再說話,電話裏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片刻後。
“蘇溺,”季沉叫她的名字。
“嗯,你說。”她的聲線顫抖。
“你親生父母的屍.......體,沒有找到。”這句直白的話太過於殘忍,這也是季沉為什麽不先主動來電的原因,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直到兩個小時前安防部才調查清楚。
戰爭爆發之前,狄克帶著塔克星人利用傳送儀潛入底層霾區,率先找到陳母張父,挾製他們要挾蘇溺,想讓她主動承認關於這些年來雲霄星上麵發生的事,為什麽不直接通知蘇溺,是因為蘇溺的手機早就被季沉暗中限製了通訊。試問,有誰比雲霄星的活體實驗親身經曆過的蘇溺更有說服力和戲劇性呢?陳母張父雖然曾經犯下打錯,但是最後時刻,不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再利用蘇溺,所以,成了狄克的槍下魂。
再然後,狄克煽動霾區,霾區開始發生□□。
其中少不了塔克星的亡命徒在裏麵渾水摸魚。
仇恨不假,單憑仇恨,還不足讓這些手無寸鐵的霾區人爬上陽區,隕石加持是一方麵,正如Nina所說,狄克就是個瘋子。
“我......明白。”蘇溺握緊手機,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讓聲音聽起來盡可能的自然。“我現在隻有你了,你答應我,要好好的行嗎?”
季沉狠狠閉上眼睛,深呼吸。
“我要去忙了,你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