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唐小靈沒好氣地嗬斥道。
丁慕川衝她勾了勾手指，唐小靈不明所以，彎腰低頭靠了過去。
誰想到，丁慕川猛然搶過她的手機，衝電話裏的導員說道：“唐小靈放棄此次支教機會，不報名了。您看看別的同學是否有意向，把機會讓給別人吧。”
說完，不顧唐小靈的驚訝，直接掛斷了電話。
“你幹嘛？”唐小靈目瞪口呆，簡直被他氣瘋了，“咱們又沒關係，你……你憑什麽替我做決定？”
丁慕川皺了皺眉，有點委屈道：“什麽叫沒關係，咱們之間的恩怨，都快能寫本書了。不管出於什麽立場，我都有權給你提點建議。你真的沒必要把自己逼上絕路，非要到那麽艱苦的地方去。”
“我不跟你討論這事兒，你這人思想覺悟太低。”
唐小靈躲瘟神一樣，離丁慕川遠遠的，重又給導員撥過去電話。
待機鈴聲響了半天，始終無法接通。
大概導員也生氣了吧，覺得她對支教這事兒不夠嚴肅認真，出爾反爾，浪費了彼此的時間。
唐小靈氣得咬牙，扭頭卻見始作俑者揭開食盒，準備用餐了。
護工有工作餐，季哥幫丁慕川擺好小餐桌和碗筷，百無聊賴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丁慕川偏身拿過來錢夾，掏出一百塊遞過去，說道：“季哥，你到樓下幫我買個洗腳盆。”
季哥猶豫著沒接，瞄了眼錢夾裏的零錢，說道：“一個洗腳盆十來塊錢，你給我零錢就行，也省的找。”
丁慕川啪的一聲合上錢夾，執意把一百塊往前遞了遞，“餘下的錢就當是給你的跑腿費，你買瓶水休息會兒再上來。”
聰明人一點就透，季哥看看丁慕川，再看看唐小靈，笑得一臉燦爛，不迭點頭接過去錢，屁顛屁顛出了病房。
為了他們免受打擾，季哥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丁慕川拿起筷子，自顧自吃起來，一口蝦仁，一口雞肉，大嚼特嚼，吃得很香。
唐小靈站著沒動。
丁慕川抬頭看她一眼，衝她努了努嘴，發出邀請，“四菜一湯，我也吃不完，不如一起吧。”
“我不餓”，話音沒落，唐小靈肚子裏發出一陣嘰裏咕嚕的聲音，分明已經出賣了她。
丁慕川笑起來，“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吃飽了再吵也來得及。”
他一臉痞笑，全然不把唐小靈的憤怒放在眼裏。
唐小靈從小就是吃貨，見著美食就走不動道，此時此刻餓得饑腸轆轆，肚子早就開始舉白旗抗議了。
她有骨氣，但是不多，沒有經過太多掙紮，人已經坐到丁慕川對麵，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丁慕川沒吃幾口已經飽了，端著水杯一邊喝水一邊看著她。
“章女士都跟你說什麽了？”終於忍不住好奇，他問出口。
“沒什麽。”唐小靈正在啃雞腿，頭也沒抬敷衍道。
“你們出去那麽半天，而且回來的時候，你臉色不對。”
丁慕川小心翼翼看著唐小靈，很不在意勸道：“不管她說什麽，你都別理就對了。”
他對章舒蘭女士的態度，隨意中帶著幾分輕蔑。
這讓唐小靈很生氣，心裏一下子竄起了一股邪火。
她對章舒蘭印象並不壞。
章女士打扮得體，說話和氣，關鍵是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跟年輕人說話時，並沒有擺出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樣子，反倒坦率直接，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
如果不是因為跟丁慕川的恩怨，唐小靈是願意把章舒蘭當偶像看待的。
自強自立的商界女強人，在男權為主的上流社會裏，闖出一片天。
隻有女人知道其中的不易。
別人眼裏，章舒蘭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可在她親生兒子眼裏，卻被嫌棄，甚至語氣裏還有幾分不尊重。
這讓唐小靈很氣憤。
擁有母愛的人，永遠不知道失去母愛的人，對他們有多麽羨慕。
唐小靈簡直嫉妒得發狂。別說像章舒蘭這樣的媽媽，哪怕擁有一個平凡普通的媽媽，都是唐小靈可望不可求的奢望。
她抬頭嫌棄地剜了丁慕川一眼，挖苦道：“章女士為你操碎了心，你居然還嫌棄她？你這人可夠冷血的。”
“我冷血？”丁慕川被她這句話噎了一口氣，“我要是冷血，就不該管你，讓你被章女士PUA，**，牽著鼻子走，到那時你就能知道章女士的厲害了。”
他一臉誇張，好像章舒蘭是洪水猛獸。
“我跟章女士之間的事兒，不用你管。”唐小靈將他一軍，低頭繼續吃飯。
“不用我管？要不是我夾在中間，你跟她八竿子打不著，這輩子都不可能遇見。”
丁慕川氣得猛灌了一口水，喃喃道：“章女士的厲害，我從小就見識過了。霸道、專權，她可不是你表麵上看的那樣。”
他仿佛陷在回憶裏，一副誇張的表情。
“對了，你口口聲聲隻有章女士，你爸爸呢？”
唐小靈好奇問道。
“在我十歲的時候，他們就離婚了。”
丁慕川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往後靠了靠。
唐小靈後悔多嘴，問了這個捅馬蜂窩的問題。
她聳聳肩，“父母離婚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總歸父愛母愛都還在，隻是分開表達而已。”
丁慕川幽怨地看她一眼，無力道：“老丁在我十六歲的時候，得癌症去世了。”
唐小靈目瞪口呆，啊了一聲。
“老丁不像章女士，性格外向，敢說敢做。他什麽事兒都藏在心裏，離婚之後憋屈了幾年，憋出一個肺癌，發現就是晚期，沒幾個月就嘎了。”
丁慕川還是第一次在人前提起他爸，有惋惜，有不舍，還帶著幾分抱怨。
後來他談戀愛跟換衣服一樣勤，對誰都不上心，大概也是從老丁身上吸取的教訓。
好的婚姻可以讓人延年益壽，不好的婚姻，是會要人命的。
就比如老丁，如果他能想得開，能走出章女士的陰影，現在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
丁慕川固執地這麽認為。
他點了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切切叮囑唐小靈，“反正，你別被章女士的糖衣炮彈給攻破了，不管她提出什麽條件，不管她拿多少錢砸你，你都別點頭答應。”
唐小靈眯著眼睛望著丁慕川，對他越發看不透了。
他大概也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話有點過分，忙補充道：“咱們談戀愛可以，如果你物質上需要幫助，可以直接找我，我肯定出手幫你。但請你記住一點，婚姻大事，不可兒戲。”
他目光懇切望著唐小靈，嚴肅認真得樣子，讓她覺得十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