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身著雪白的婚紗,背景是熙熙攘攘的賓客。

她緊鎖眉頭,兩手提著裙擺,光著一雙腳,轉身回望。

目光無限留戀,不舍又無奈地望著宴辭青。

一滴淚從臉頰滑落,像她的人一般清冷。

這張照片她是第一次看到,這幾年以來,那場婚禮像是一場噩夢,是她從不願提及的禁忌。

卻從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張照片留存在世上。

她突然有些感慨,心情複雜,說不上是開心還是難過。

牽著宴辭青的手,鬆了鬆。

突然全場寂靜,氣氛陡然跌入穀底。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畢竟兩人之間隔了父母的仇怨,有五年前的落跑新娘,保不齊就有今日的落跑新郎。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到宴辭青身上,還有人責備地望向小鵬哥,生怕他一著不慎,壞了大事兒。

小鵬哥忙解釋道:“很抱歉我提到舊事,不過,這並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們前期溝通的時候,我無意中跟宴少提起舊事,把照片給他看時,他提議在婚禮上談及舊事的。”

台下眾人驚得倒吸涼氣,紛紛詫異地望向丁慕川。

就連寒溪都有些意外,納悶地望著宴辭青。

宴辭青手上用力,把寒溪的手握得更緊了。

他坦然道:“沒錯,的確是我的主意。”

“為什麽?”寒溪小聲地問,臉色突然變得刷白。

難道……

她瞬間心頭揪了起來,一下一下,跳得生疼。

宴辭青緩緩開了口,“不瞞大家說,這五年來,我的心從未有過一天平靜。那場婚禮像一場噩夢,攪得我的人生翻天覆地,再沒了平靜。

那場婚禮也有很多遺憾,讓我久久不能釋懷。後麵發生了很多離奇的事兒,我想不用我贅述,大家也都知道了。畢竟我們宴家的八卦,足夠青州人茶餘飯後說上幾年。能為大家吸取點教訓,也不是什麽壞事。

今天,我想攤開某些事兒,在大家麵前說上一說。”

“說什麽?”寒溪有些著急。

他緩緩轉身,望向寒溪,目光堅定不可動搖。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也最讓人害怕。

寒溪抿了抿唇。

宴辭青緩緩開口:“寒溪,五年前,我從沒想過自己的人生因為你會變得光怪離奇。有一段時間,我非常恨你,怨你,怪你,錯誤的意味如果不是你,我絕不會走到這一步。

可是,恨過怨過之後,又發現自己瘋狂地想念你,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 ,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愛你。

我想,我們之間隔著父母的生死,是斷然再走不到一起去的。可是,我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你會帶著兩個孩子,重又闖入我的生命裏。

我們一起為了小穀的病,東奔西跑,擔驚受怕。漸漸的,我才了解了真正的你。很抱歉,這了解來得有些晚;卻慶幸,總算是我們沒有錯過彼此。

在今天這個重大的日子,我想對你說:薑寒溪,不管這世界如何齷齪,也不管別人如何看待,我宴辭青始終愛你。生活給我們困苦折磨,但請你相信,餘生的每一天,我都會守在你身邊。”

寒溪的眼淚忍不住滾落,眼淚中微笑,她用力點著頭。

宴辭青轉身,“也請在座的親朋們相信,這世上有真愛,終會有一個人,不管身在何處,不管隔著萬水千山,始終會念著你,愛著你。我對寒溪如此,寒溪待我亦如此。”

他轉身,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定定望著寒溪。

“沒錯,我們要堅信,這世間有真愛,遇上之後哪怕錯過了,也不要著急,不要放棄,終有一天,心心念念惦著你的那個人,會重新回到你身邊。”

小鵬哥插話道。

台下賓客回過神來,爆發出如雷一般的掌聲。

宴辭青又道:“五年前,我欠你一條命,你欠我一場圓滿的婚禮。五年後的今天,我們來圓夢了。”

他話音未落,小釜和小穀兩個人從T台的盡頭緩緩走來。

一場嚴肅又讓人唏噓,跨越了五年的婚禮,終於在這一刻獲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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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寒溪和宴少經受的是精神的考驗,那麽你們兩個經受的則是身體的考驗。”

小鵬哥望著蘇羽和張瑞彤,張口十分直白。

張瑞彤望了眼蘇羽,挽著他的手,越發用力了些。

蘇羽笑了笑,平靜淡然,仿佛對這個話題很不介意。

“我想問一下張小姐,在蘇先生的身體遭受重創,別人都勸你放棄的時候,你是怎麽想的?”

張瑞彤握著話筒,默了好一會兒。

“其實,我當時什麽都沒想。”她狡黠地笑了笑。

“我不信。”小鵬哥一臉調皮。

“那時候我就堅信,他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一定會醒過來,一定會重新站起來。

後來也正如我想的那樣,他重新又站到了我麵前,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那樣。”

提起過往,台下賓朋紛紛感慨,更有人唏噓不止。

可真正經曆過苦難的人,從泥潭裏掙紮著重新走上岸的人,卻隻是相顧無言笑著。

微笑中閃著微光,幸福的微光。

蘇羽高聲發誓:“我蘇羽在此發誓,餘生,願以性命護張瑞彤周全。”

“謝謝你,老公。”張瑞彤一把搶過話筒,熱烈回應。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台下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讓我們恭喜蘇先生,蘇太太。”小鵬哥很識趣地改了口,跟著台下賓客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蘇羽捧著張瑞彤的臉,毫不猶豫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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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論起來,數丁慕川和唐小靈這對的采訪最輕鬆。

丁慕川這個活寶,比主持人還要話密,小鵬哥那邊起個頭,他便能接過去說上好長一段。

一時間,司儀和新郎官你一言我一語,像是在說相聲,引得台下的賓客哈哈大笑。

就連唐小靈都忍不住了,她用力抿著唇,努力地表演端莊。

“我終於知道策劃為什麽把丁少這對放在最後了,原來丁少的口才這麽好。這是要搶我們主持人的飯碗嗎?”

“沒有,我從沒想過搶主持人的飯碗。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去說相聲。”

小鵬哥笑起來,“看來咱們誌趣相投。”

“一起啊,北上拜師,做相聲界的新人。”

丁慕川正跟小鵬哥白話,耳邊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

他耳朵很尖,瞬間辨別了方向,扭頭一看,哭的小嬰兒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叮當。

小家夥在保姆懷裏扭來扭曲,每個汗毛都在抗拒。

丁慕川毫不猶豫往台下而去,抱起叮當回到台上。

“能夠見證爸爸媽媽的婚禮,這該是何等的榮幸。我兒子怕大家記不住他帥氣的長相,特意哭給我看的。”

丁慕川一本正經說著玩笑,把台下賓朋全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