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沒其他顧客,隻有兩名戰戰兢兢的服務員立在櫃台後。

門外黑衣人把門,路過的行人看了都要繞道走,更沒膽量衝進來湊熱鬧了。

宴芷然找了大廳正中間的卡座,俯身坐下來,望著寒溪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唇角勾了勾,翹起二郎腿,宴芷然十分得意。

“你到底想說什麽?”寒溪開門見山問道。

宴芷然望了眼服務員,拿起桌上的菜單,頭也沒抬問道:“著什麽急,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嘛。你喝什麽?卡布奇諾還是摩卡?”

她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像還未得手的狼外婆。

“他到底怎麽了?”

寒溪忍不住吼出來,俏臉薄怒,一雙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宴芷然。

宴芷然皺了皺眉,抬手把耳邊的一縷發絲掖到了耳後。

指尖鮮紅,分外刺眼。

“他以後再不是宴家的大少爺了。”

漫不經心說完,宴芷然微微歎了口氣,扭頭看向寒溪,擰眉問道:“沒了身份的加持,你也沒辦法再利用他了,還會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嗎?”

輕蔑的眼神,不懷好意上下打量著寒溪,撇了撇嘴,揚聲歎道:“他沒了利用價值,自然是要遠遠地拋開,像破抹布一樣,扔得越遠越好。我也是女人,我懂你!”

她假裝無意,視線從窗外蘇羽的身上飄過,曼聲道:“什麽狗屁愛情,不過都是互相利用罷了。膚淺的人隻看重皮囊;謀算深沉的,就比如你,不過是借著一個又一個男人的軀體,向上爬而已。”

宴芷然毫不遮掩,對寒溪進行羞辱,可寒溪這會兒腦子亂亂的,不由自主想起那天晚上宴辭青的異常了。

早該發現的,他那天晚上肯定是有什麽瞞著她。

是什麽呢?

寒溪猜不透,擰眉再次看向宴芷然。

宴芷然還在感慨,惋惜地嘖了一聲,一副八卦的樣子,探身問寒溪:“外邊那個窮小子,恐怕也不是你的長期目標吧。沒想到你看著白淨柔弱,一副蓮花高潔的樣子,在男女感情上,看得這麽開呀?”

兩人觀念不同,話說不到一處去,寒溪懶得跟她掰扯這些,追問她道:“宴辭青他到底怎麽了,你別說些有的沒的,把話說明白。”

宴芷然輕抿一口,終於抬起頭來,漫不經心道:“他從宴家離開了。”

“離開?去了哪裏,你到底什麽意思?”寒溪追問。

“你大概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吧?”宴芷然假裝驚訝,捂嘴神秘道:“也對,那樣的身份他怎麽好意思對你說呢,說了你會看不起他的,願不願意跟他,還是個未知數呢。”

“他……是什麽身份?”寒溪不明就裏,偏頭望著宴芷然。

“私生子啊。”宴芷然拖了一個長音,

她不顧好寒溪的問題,故弄玄虛,自顧自說著。

“他現在在哪兒?”寒溪懶得跟她多糾纏,直接問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誰知道,興許找地方躲起來了吧,嘖嘖,從宴家的少爺,一下子淪落為普通人,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到普通人,我要是他呀,這輩子都緩不過來。”

宴芷然斜睨寒溪一眼,偏了偏頭,一臉好奇地探過身來,問道:“他是個私生子,聲名狼藉的私生子。她媽媽是小三,搶別人老公的小三。他接受不了這個現實,知道真相之後,就離家出走了,什麽都沒帶,灰溜溜地走了。”

她說著說著,突然笑起來,像一個得了便宜的老巫婆,可惡又陰森。

寒溪啊了一聲,盯著宴芷然的眼睛,試圖判斷她剛才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騙你是小狗。”宴芷然一臉壞笑。

寒溪腦子亂了,心也亂了。如果說那天晚上對於他的反常舉動都是猜測,現在則算是找到原因了。

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在離開宴家之前,把她偷偷放了出來,還跟她約定,上一輩的恩怨,要通過 法律公平公正地解決。

這是他的叮囑,也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兒。

現在他走了,離開了宴家,能去哪兒呢?

寒溪低著頭,想著無數種可能。富二代的圈子,光怪陸離,最見人心,風頭正勁時,眾星捧月般圍在身邊,一旦落魄 ,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寒溪知道,他圈子裏沒有什麽真朋友。

“他親生母親的消息,你能告訴我嗎?”寒溪抿唇問道。

宴芷然搖頭看她,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那他親生母親住哪裏,你總該知道吧。”寒溪口氣有點不耐。

宴芷然依舊搖頭,聳肩道:“他跟我們也不親,有什麽事兒都不跟家裏說,就連你們準備結婚了,也是提前通知我們而已。

我想著,你跟他那麽親密,總該是了解他的,他的去處想必你應該是知道的。”

寒溪搖了搖頭。

“那就沒辦法了,我找你隻是為了詢問他的下落,如果你得了消息,麻煩告訴我一聲。家裏上下都惦記著他呢,希望他平安歸來,千萬別賭氣做出什麽傻事才好。

我跟他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好歹姐弟這麽多年,血緣親情不在,我們也心疼他呢。”

宴芷然假惺惺地擦了一下眼角,別過臉去看向別處。

演技拙劣,隻怕借著擦淚都要笑出來了。

心疼他?

隻怕是他走了,宴芷然高興得做夢都能笑出聲來呢。

寒溪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再看宴芷然,越發覺得這人壞得流膿。

她特意把宴辭青的消息告訴寒溪,才不是出於什麽好心,純屬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寒溪記得覃韜提醒過,庭審之前千萬不能被對方刺激到,千萬不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否則會影響審判結果。

她抬眸再看宴芷然,越發覺得那張臉狡詐陰險。

寒溪懶得再跟她廢話,一句話不說,轉頭就走。

“這就著急走嗎,多坐一會兒,我請你喝一杯咖啡的時間也沒有嗎?”

宴芷然在身後假惺惺地喊,得意地鼻孔裏冷哼了聲。

寒溪急匆匆推門出來,蘇羽和唐小靈見狀迎了上來。

“寒溪姐,你沒事吧?”唐小靈焦急地問。

“她……都跟你說什麽了?”蘇羽的聲音猶豫無力。

剛才宴芷然隔窗那一望,正好對上他的視線,讓他心裏有了些不好的猜測。

那女人本就低劣粗俗,蘇羽生怕她在寒溪麵前亂說。

“沒事, 我們上車再說。”

寒溪心裏已經有了盤算,大步流星邊走邊安排,“接下來咱們還有好些事兒要做,時間耽誤不得。”

“什麽事兒呀?”唐小靈緊張又好奇。

覃韜在路邊車上等著,降下車窗探頭出來問需不需要他幫忙。

寒溪搖了搖頭,拉著蘇羽和唐小靈上車。

在兩人的注視下,寒溪鄭重開口:“咱們先去找常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