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跟著老師離開了教室。
教室裏, 大家目送老師和那幾位同學的身影徹底消失，立刻回頭轉身, 和自己的朋友湊在一起, 低聲討論著這一次國家隊成員的事情。
原本，蘇皖幾人在這種事情上還是很淡定的。
但這次，老師剛走, 尹竣麒就立刻回過頭，對蘇皖和駱南風說道：“誒，今年他們五個人竟然成績評定差不多, 你們說秋衡他能贏過其他幾人，進國家隊嗎？”
尹竣麒的聲音裏，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忐忑。
駱南風瞥了他一眼, 揶揄道：“你怎麽看起來比他本人還緊張？這麽擔心他？”
“那必須擔心啊，他可是我最好的哥們。”尹竣麒不假思索的說道。
從兩人認識, 就誌趣相投，前段時間尹竣麒出了那事之後，秋衡更是幾乎跟尹竣麒寸步不離，陪著他。
尹竣麒也把自己在數學上的各種想法，毫不保留的拿出來跟秋衡探討。
一來二去, 兩人都把對方當成了兄弟。
蘇皖看他這樣，也笑道：“其實按照之前數次考試的綜合成績評定, 我還覺得秋衡有點懸, 但現在規則是五人比賽一場，這次成績定勝負，我覺得秋衡的問題不大。”
“嗯？”
“你沒發現嗎？秋衡最後一段時間的進步很大, 特別是最後三次考試, 最好的一次是第四名, 比你還高，證明到目前為止，他的實力已經完全趕上來了。”蘇皖道：“但是之前，選拔成員的方式是數次成績累計，根據權重計算，他前麵的成績太差了，拉分嚴重，但這一次，他肯定沒問題。”
“可萬一他發揮失常了呢？畢竟裏麵還有一個沈米陽，沈米陽還是有點實力的，有時候發揮的好，也是能衝進前五名。”尹竣麒說著，忍不住眉頭就蹙了起來。
蘇皖轉了一下筆，神情輕鬆。
“其實就是因為這樣一場定勝負，我才更覺得秋衡贏得可能性很大，因為他是大賽型選手類型，緊張，對他是一種良好的催化劑，越是關鍵時刻，他越容易超常發揮。所以，這種五進一，輸了就會淘汰的比賽，很適合他。”蘇皖解釋道。
秋衡的這個特點，他們認識了這麽久，她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這是連她都羨慕的一個點。
平日裏，她總是要把自己的實力提升至超出目標很多，才可以確保自己能在考試的時候，達到自己的目標。
看上去她一直很穩。
卻也從來沒有過秋衡這中，此次都能帶給自己，帶給身旁人一種驚喜的感覺。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一些了，不過如果他真的可以進入國家隊，那我們‘四劍客’豈不是全體進入國家隊？哇，想想就挺牛逼的。”尹竣麒憧憬道，期待能和自己朋友一起去比賽，他喜歡這種好朋友一起做事，熱熱鬧鬧的感覺。
他雖然年紀在四人中排第二，可是他的心理年紀其實並不大。
甚至有的時候，他的想法和喜好，被秋衡當麵吐槽，跟個小孩子似的。
尹竣麒當場梗著脖子反駁：“小孩子怎麽了？不到18歲就都等於六歲！”
不過，他的這個特質，卻並不讓人討厭。
反而，蘇皖幾人都從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種難得的純粹感。
最近，在他卸下了由父母帶來的壓力之後，他對知識表現出的純粹與熱愛，讓幾人都覺得很舒服。
很喜歡和他相處的感覺。
“行了行了，你別擔心了，轉過去轉過去，去做題，你要真的閑了，就看一下我昨天給你的那個猜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想法。”駱南風對尹竣麒道。
“好嘞！”尹竣麒比了個ok的手勢，轉過身就趴在那研究起數學難題來。
很快，他就投入了進去。
至於就在剛剛還在擔心擔心秋衡能不能通過考試，進入國家隊的事情，這一轉眼就被他拋在了腦後。
而隔壁的教室裏，這會兒功夫，幾人手上都已經拿到了老師發下來的試卷。
“如果相互間沒什麽疑問的話，就可以開始了。”老師麵無表情的說道。
幾人點頭，一句廢話都沒有多講，沉浸在了試題的解答中。
這是他們距離國家隊最近的機會，一定要全力以赴。
在這裏的，除了秋衡之外，其他的都是高二年級的同學。
甚至由於華國教育體係的安排，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參加IMO的機會了。
而這一次競爭，更顯殘酷。
秋衡麵無表情，競爭是殘酷的，雖然他就算今年不行，明年也可以再來一次，但他可不是什麽聖母菩薩，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就把機會讓給別人。
真要這麽想了，怕是他可以直接打車跑去樂山，讓那裏坐著的那尊大佛下來，自己坐上去了。
在這裏，實力不行就淘汰，換實力可以的上去。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150分鍾的考試，秋衡全程頭都沒有抬。
在拿到試卷的那一刻起，他的大腦就一直處在高速運轉當中，直到最後一刻寫完最後一題的最後一個答案，方才停了下來，放下筆交卷。
同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考試過程，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題目裏，完全沒有關注其他同學的反應。
這一次的試卷，在他看來不算很難，所以三道題目他都做出來了，可能在一些細節上會有所扣分，但總分不會差。
就是不知道別人怎麽樣。
但無論怎麽樣，自己已經盡力了，也就無愧於心。
全力以赴的秋衡，對即將麵對的結果表現得非常坦然。
但與之相對，沈米陽在交卷之後，手指卻把中性筆捏的嘎吱嘎吱作響。
第二道大題，他沒能做出來。
雖然其他兩道他可以確保自己寫的一定正確，但一道大題幾十分，但凡別人寫出來了一部分，分數就會超過他。
在拿到這張試卷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三道大題中，第二道大題是最難的一道，偏偏的最難的這個，還是他最不擅長的代數題，他覺得自己完了。
在這樣情緒的支配下，整個答題過程，他的心都顯得很亂。
雖說沒慌張到腦子胡成漿糊。
可距離理想中的完美發揮，還差了很多。
特別是在做題過程中，他不受控製的想著，他怎麽會到這一步？
一開始，自信滿滿覺得一定可以進國家隊，再到怎麽就被一步步超越，最終，竟然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決出最終的勝負。
這讓他越想越覺得憋屈。
果然，都是因為中途轉到這邊來，讓他的學習教育跟不上該有的節奏。
如果不是爸媽非要回來，他還能繼續在M國學習，實力指不定會提升多少個檔位。
沈米陽這麽想著，抬頭有些忐忑的看著老師坐在那裏批改試卷。
大約二十分鍾後。
老師起身，把批改好的試卷發到五人手中，然後開口道：“最後一個國家隊人選，秋衡。”
老師的聲音很平靜，麵無表情的宣布了這個事情。
秋衡聽到之後，忍不住握了握拳，低聲說了句“nice”。
除了沈米陽之外的其他三名同學，聽到這個名字，明顯頓了一下。
他們的眼中流露出了幾分遺憾，但卻並不意外這個結果。
實際上，雖然在訓練營中，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可周圍每一個人的努力，他們也是看在眼裏的。
秋衡的努力，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
而且他本來也很有天賦，在訓練營裏進步速度極快，最終名額屬於他，隨時不甘心，卻也不會有什麽遺憾和質疑。
“恭喜啊。”三人紛紛對秋衡說道。
“僥幸僥幸，大家都很強。”秋衡也這麽說道。
競爭關係之下，他贏了，也就意味著其他人的淘汰。
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任何話，都消除不了其他人心中的失落和遺憾，但至少，這一句也能稍微安慰其他人幾分。
畢竟，他們除了是競爭對手，還是在訓練營一起並肩努力過的夥伴。
果然，聽了秋衡這句話，其他三人臉上都輕鬆了幾分，對秋衡微笑著鼓勵。
他們四人之間的氣氛很和諧，沈米陽卻是紅著眼眶看向秋衡，然後豁然起身，對老師道：“老師，這樣決定不公平！”
一句話，讓這個小教室裏安靜了下來。
老師正在整理桌麵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平靜的看向沈米陽道：“同樣的題目，同樣的時間，哪裏不公平？”
沈米陽頓了一下，沉聲道：“但這隻是一次考試，並不能代表我的全部水平，從過往的考試成績來看，我明顯是超過秋衡的，而一次考試會有運氣成分，況且，我還沒有發揮好。”
沈米陽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對老師質問道：“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因為我是從M國回來的，所以排外，不想讓我進入國家隊，故意出了我不擅長的題目來為難我！”
老師：“……”
秋衡&其他三名同學：“……”
這一刻，大家腦海中由衷的出現了一句話：這人，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