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遙猛地驚醒過來, 居然躺在浴缸裏,水裏全是血汙。
浴室裏光線昏暗,讓沈墨遙精神一瞬間緊繃起來, 他坐起身, 水珠迸濺, 弄濕了坐在浴缸旁邊的陳鬱書。
陳鬱書捏住他的後頸,功效和捏小貓差不多, 沈墨遙瞬間就冷靜下來。
“我們在旅館, 別緊張, 明天就到家。”
沈墨遙長呼口氣, 想捂住臉, 但是手指被陳鬱書抓著, 隻能微微低著頭:“沒睡醒,以為還在那個地方……”
陳鬱書用棉簽給沈墨遙指尖上的破口消毒,沈墨遙能嗅到碘伏古怪的鏽味, 和浴缸裏血汙揮發出的味道配合著, 竄鼻得厲害。
陳鬱書眼神很專注,臉上沒什麽表情,沈墨遙盯著他半天,很少見陳鬱書這麽狼狽,俊臉上掛了彩,衣服也破了好些口子,哪裏還有平常貴公子的樣子。
但是……
沈墨遙偷偷笑了一下:“這樣看起來還挺有男人味的。”
陳鬱書斜了他一眼:“一直都很有。”
沈墨遙沒有搭腔,等著陳鬱書處理完,再纏上紗布, 應該是為他在藥店臨時買的, 沈墨遙好奇道:“不知道給人用的東西對我有沒有效果?”
“那不然給你燒點雲南白藥?”
“……我覺得這樣幹可能更沒效。”
陳鬱書微微撅了一下這副顏色淺淡的嘴唇, 十分臭屁:“回去買點雲南白藥,這裏什麽都沒有。”
沈墨遙湊到他麵前看他。
“又怎麽了?”
“你在我麵前越來越像小孩子了,我喜歡,希望以後你在我麵前少裝點逼。”
陳鬱書挑起眉,沒吭聲,等纏好了沈墨遙的手指,把他從浴缸裏抓起來拎到花灑下衝洗幹淨,再——
反壓在牆壁上捶打皮肉,使肉質鮮嫩爽口,陳鬱書手太壞了,沈墨遙趴在牆上嗷嗷叫。
“小孩能讓你這麽叫嗎?”
沈墨遙就開始大笑,跟陳鬱書互搏,打得難解難分,陳鬱書全身都濕透,還是不說小孩,已經在和沈墨遙打水仗了,有霸總的樣子嗎?
沈墨遙消停了,腿也被陳鬱書拎著,眸子裏含羞帶臊,調戲陳鬱書一句:“你在濕.身**我嗎?小陳?”
“光著屁股跟我說這種話?”
沈墨遙感覺確實有點找死,可是陳鬱書的頭發被水濕透了,水珠不停地從五官深邃的溝壑裏淌下來,睫毛也濕漉漉的,像流動的墨汁,衣服貼在身上,沈墨遙跟了他這麽久,也沒什麽可害羞的,扯起他的衣擺——瞧瞧腹肌。
“嘖嘖嘖,好俊的小陳。”
“你再撩一句?”
沈墨遙咬住嘴唇,眼睛笑得彎彎的,箭在弦上,他卻當啞巴了,拿捏陳鬱書已經爐火純青。
陳鬱書放下沈墨遙細長的腿,抓起他手腕,手指上的紗布全被打濕了,陳鬱書關掉花灑,得拆掉重新包紮:“不疼麽你。”
“不疼。”沈墨遙還在扯他的衣擺,“我給你洗唄,怎麽老是你給我洗。”
陳鬱書瞧沈墨遙這副單純的表情,好像占了陳鬱書的便宜一樣,陳鬱書有點心情複雜,沈墨遙對待別人很機靈,對待敵人更是凶殘,但是對他,怎麽是個從一而終的笨蛋。
他沒看出給他洗澡,是在占他便宜嗎。
陳鬱書評價為:“如果我現在把你賣掉,你會幫我數錢吧。”
沈墨遙眨眨眼:“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
陳鬱書手指剝開身上的紐扣,沈墨遙立刻幫他,賢妻屬性體現得淋漓盡致,陳鬱書還沒反應過來,一排的紐扣全都被他解開了。
沈墨遙指尖傷痕累累,纏著打濕的白紗布,除了讓人心疼,竟還有些難言的殘缺美。
陳鬱書忍不住握住沈墨遙的手掌,雖然以前是做boss的,但是手比他小了一圈,可以完完整整地讓他的手心包裹住。
“以後不要為我這麽拚命。”
沈墨遙把額心抵在陳鬱書肩膀上:“為你控製不住,你掛了,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陳鬱書嘴唇動了動:“……你真的很會講情話。”
“才不是情話。”
沈墨遙掙開他的手,繼續給他沐浴更衣,陳鬱書忍不住扯開這個肉麻的話題:“你脫衣服挺利索,平時看不出來。”
“……你脫我衣服更利索。”
“確實。”
陳鬱書看著沈墨遙濕漉漉的樣子,心裏發癢,握起沈墨遙的下巴,頭發眼睛嘴唇全都是水潤欲滴的樣子:“手指成這樣,能給我洗嗎。”
“能啊,鬼沒那麽大的痛感。”
“但是身上卻很敏感。”
“……你別說了。”
陳鬱書笑起來,讓沈墨遙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因為這是陰比之笑。
“那你得給我好好洗,哪裏都要洗,就像我給你洗的那樣。”
沈墨遙推了陳鬱書一把:“別說了!”
陳鬱書塞來一瓶沐浴露,沈墨遙立刻擠到他身上,擦出泡沫,陳鬱書不滿意:“褲子沒脫呢。”
沈墨遙還是用力地擦著泡沫,比起是給陳鬱書洗澡,頗有讓陳鬱書進屠宰場的觀感:“你脫啊,趕緊脫。”
沈墨遙發出嘿嘿的怪笑:“每回做完給我洗,你可是非常期待給我清理某種淤積物,要不要我也給你疏通一下管道?”
這黃腔也開太大了,陳鬱書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眼睛危險地眯起來:“找艸是不是?”
沈墨遙突然發出一聲驚叫,陳鬱書迅速放開沈墨遙,他被沈墨遙弄得也有些ptsd,神色頓時緊張起來:“怎麽了?又想起不好的事了?”
沈墨遙含混不清地敷衍了幾句,從陳鬱書胸前鑽出去,居然……跑了?
陳鬱書身上還打著泡沫,沈墨遙想一出是一出,把瞪著眼、不可置信的、性感美攻丟在浴室,不知想起什麽,跑去外麵翻箱倒櫃。
隔著門,沈墨遙的聲音有些發悶:“你把我外套脫在哪了?”
“……衣架。”
沈墨遙沒聲了,應該是找到了外套,陳鬱書隻能撿起沈墨遙扔下的沐浴露,自己給自己做收尾工作,他把花灑調小一點,讓沈墨遙聽清楚他說話。
“你找什麽?”
“別問!不關你的事。”
陳鬱書有點起疑,早知道應該檢查沈墨遙全身上下,搞不好在古宅給他偷了什麽怪東西回來。
“已經對我有秘密了對吧。”
“我有秘密怎麽了,每個人都有秘密。”
“沈墨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裸.奔??”
“怎麽了,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陳鬱書把花灑擰到最大,不想再和沈墨遙說垃圾話。
*
**放著陳鬱書新買的衣服,普通的衛衣長褲,出門在外需要應急,沈墨遙完全不挑,直接套上衛衣,他被陳鬱書“圈養”,穿衣風格完全由陳鬱書包攬,穿得像個嬌生慣養的銀行賬戶被氪滿的小少爺,其實他倒更喜歡這種舒適低調的衣服。
如果不是光屁股見陌生人不大禮貌,他其實更傾向於在陳鬱書麵前裸.奔。
沈墨遙慢慢走到衣架前麵,他戳了戳衣擺,登時三對圓溜溜的黑眼睛從兩個衣兜裏探了出來,左邊兩個,右邊一個,沈墨遙覺得怪萌的。
是那種會讓大部分妹子尖叫的萌。
沈墨遙雖然膽子小,但是審美除了被陳鬱書掰到正常一點,其他方麵還是頗為陰間。
古宅裏的三個女傭,現在正呆在他的口袋裏,不過她們性格和人類很不相同,比沈墨遙更貼近純粹的“人外”,好奇心濃重,膽量小,笑點低,看見沈墨遙倒黴了,她們會笑,看見格雷倒黴了,她們會笑得更大聲。
但是有一點和絕大部分妹子相同——她們居然還會磕cp。
沈墨遙離開古宅的時候,這三隻小蝙蝠一齊鑽進他的口袋,除了愛磕cp的原因,更是因為沈墨遙看起來漂亮,發瘋卻這麽厲害,人外難免會難以抑製地喜歡和崇拜。
沈墨遙不知道拿它們怎麽辦,陳鬱書看起來也不像喜歡萌物(沈墨遙審美中的萌物),連貓狗都不沾,所以他怕陳鬱書不同意,發現三個小東西鑽進口袋裏了,他一直都沒吭聲。
如果陳鬱書讓他丟掉,他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沈墨遙把這群毛茸茸的東西抓出來,它們並排站在他的手臂上,腳爪連衣服帶皮膚摳得緊緊的,給沈墨遙摳出一排印子,普通人很難忍受這種利爪。
沈墨遙舉著手臂打量著三隻東西:“不愧是成精了,看起來確實比別的蝙蝠眉清目秀,眼睛長得很大很水靈,身上也毛茸茸的,不過身上不會有寄生蟲吧?阿書超他媽潔癖的,我怕他發現了,會用鞋子拍你們……”
三隻小蝙蝠交頭接耳,沈墨遙聽出它們又在怪笑,雖然語言不通,但是還是可以讓它們找到人類無法理解的笑點。
陳鬱書洗澡很快,而且外麵有個不穿衣服的沈墨遙,會讓陳鬱書洗得更快,沈墨遙聽見花灑關掉,恐怕馬上要走出來,他決定保守這個“小秘密”,找個好地方藏起來。
陳鬱書已經對他的外套起疑,肯定不能再放回去,沈墨遙決定暫時藏在櫃子裏,嘴裏嘟囔著:“其實我還挺想感受一下擁有女仆的感覺,是不是太資本家農場主了?我不是要你們當女仆的意思,但是要學習中文,作為人外也要愛國嗯。”
沈墨遙突然想起三個女仆變成人類的樣子,一個金發,一個紅發,一個自來卷,都是外國人外,讓她們學中文熱愛華國——沒有毛病。
沈墨遙為以後無聊的日子找到了更多樂子,不再止是被陳鬱書找樂子,他打開櫃門,想到一個不得了的點子:“王三秋是魯州人,家鄉話說得賊溜,到時得讓他教你們說方言,外國妹子張口就是‘俺’,噗嗤,哈哈哈哈。”
沈墨遙沒有哈哈完,哈哈就成了“臥槽”,三隻眉清目秀的小蝙蝠也發出咯咯的怪笑,一瞬間飛起來,剛好在沈墨遙蹦起來堪堪能夠到、但是不給他夠到的高度。
陳鬱書的腳步聲已經從浴室裏走出來,正在擦頭發,沒有正眼看他,沈墨遙倒抽口涼氣,差點心髒停跳,沈墨遙又意識到自己的心髒本來就不會跳,但這不重要。
“你在笑什麽?”
三隻已經飛到衣櫃上去了,並排站著,同步率極高地歪頭看著沈墨遙。
不過它們很精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大抵知道陳鬱書不像沈墨遙這麽好欺負。
沈墨遙對它們比出一個“好自為之”的手勢,陳鬱書已經擦好頭發,身上穿著睡衣,雖然皮囊下是個流氓,但是可不會像沈墨遙,在一起久了,就放浪形骸,坦胸露屁。
陳鬱書眼睛聚焦到沈墨遙身上,發出疑問:“你穿的什麽東西?”
沈墨遙遠離衣櫃,不能被陳鬱書發現他的秘密,嘴裏敷衍著:“你買的啊,你在嫌棄你自己嗎?”
陳鬱書“嗬嗬”兩聲:“上麵是我買的,你下麵穿的什麽。”
沈墨遙困惑地看了看下麵,是兩條白花花的細腿,他撓起頭:“啊,下麵什麽也沒有穿,忘記了,我就說怎麽涼風穿堂?”
“穿堂是吧。”
陳鬱書簡直受不了沈墨遙這個勾引人的笨蛋樣子,他衝了一通涼水澡才衝走感覺,想不到沈墨遙在外麵整起活了。
陳鬱書三步並兩作地走過來,他的長腿速度驚人之極,沈墨遙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摔在**。
沈墨遙看著陳鬱書近在咫尺的俊臉,心想,還得是陳鬱書,隻有跟陳鬱書才有感覺,可惜,現在不合適幹這個。
沈墨遙眼珠顫抖著,望向衣櫃盯上,三隻蝙蝠已經扒在邊緣、探著頭偷看了,腦袋歪得越來越厲害,眼睛睜得圓滾滾的,恐怕生怕錯過一點細節。
看來比起顧蘭知這個開挖掘機鏟糧吃的女子,三個人外少女才是睥睨天下的贏家,她們開局就看現場直播。
陳鬱書要吻,沈墨遙一把捂住他的薄唇,身上也在抗拒:“不行,今天……不行!”
陳鬱書皺起眉,他每回發.情沈墨遙都沒有拒絕過,突然抗拒他讓陳鬱書很不習慣,嚐試分析沈墨遙的行為,抓開沈墨遙的手:“要玩強製愛麽?”
俊臉被沈墨遙惡狠狠地推到一邊。
“強製你個頭啊!!不行就是不行!”
陳鬱書一時間分不清沈墨遙到底是不是在跟他玩play,這就是玩太花的下場,怎麽都感覺不太正經,陳鬱書和很多男人一樣,對老婆的心思感到難以捉摸。
當然不可能強迫沈墨遙,但這是第一次被沈墨遙拒絕,沮喪是百分百的。
“為什麽?給個理由,你在**從來不會凶我。”
怎麽感覺可憐巴巴的。
多虧三隻不速之客,沈墨遙還是第一次發現陳鬱書還有這麽軟的一麵,不過說起她們,沈墨遙又提心吊膽地往衣櫃上看去——
脖子伸得更長了!!腦袋歪到兩隻眼睛快成一條豎線!!就這麽好看是吧?!
是人和不是人的書遙黨:確實是這樣。
沈墨遙發誓,打死也不能給她們現場直播,他不知道怎麽處置這個從狼狗變成金毛的陳鬱書,攻變軟撒嬌,沈墨遙本來性格就軟,一點都沒有陳鬱書的狗勁,他有點受不了陳鬱書這樣。
“……我累了好不好?”
“你累了會跟我撒嬌,不會凶我。”
“我錯了行不行,給你欺負不凶你。”
“真的?你可以躺著不動,我來就行。”
“不行!!”
陳鬱書一把捏住沈墨遙的臉蛋,他可發現問題所在了:“你看什麽呢沈墨遙?衣櫃上有什麽?”
“沒什麽!”
陳鬱書在沈墨遙臉上盯了一會兒,沈墨遙露出一副堅定無比沒撒謊的表情,以為騙過陳鬱書時,陳鬱書是什麽段位的老陰比,趁沈墨遙掉以輕心,立刻扭頭去看。
晃眼好似看到一團灰色的東西,竟被沈墨遙強吻了。
陳鬱書被親得淡色的薄唇都變成殷紅色,沈墨遙假惺惺地依偎著他:“是在跟你玩強製愛,是強製愛,別疑神疑鬼了……”
“哦?”
陳鬱書又猛地回頭。
衣櫃上空空如也。
沈墨遙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怎麽了,阿書?”
陳鬱書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沈墨遙這樣,讓他興致全沒了,隻好翻個身,睡覺!
“把褲子穿上,聽見沒有,不然半夜還弄你。”
“穿穿穿。”
陳鬱書有點氣,閉上眼,沈墨遙小心地盯著這張雕塑般俊美的睡顏,很久都沒動靜,看來陳鬱書是真的消停了,他下床趕緊穿褲子,偷偷走到窗口,那掛窗簾的杆子上倒掛著三隻小東西,還是並排擠在一起,眼睛圓滾滾的,視線緊緊地跟著沈墨遙移動。
沈墨遙露出一個自己覺得凶神惡煞,但是女仆們覺得很傻缺的表情,拉上窗簾,窗簾透著光,映出三隻撲閃著翅膀的身影,全部落在了窗台上。
沈墨遙好心腸,給窗台墊了件衣服才上床,立刻被陳鬱書摟住,手臂摟得很緊,其實對於陳鬱書來說,沈墨遙對他何嚐不是失而複得,他隻是不喜歡表達,現在摟得這麽用力,沈墨遙完全感知到他的心情。
雖然很感動,但是沈墨遙嚐試挪動身體,和陳鬱書保持一定距離,按照陳鬱書平時的習性,沈墨遙非常,特別,害怕他半夜發.情。
前有三個磕cp的人外,後有一頭興致勃勃的狼,沈墨遙這一晚睡得很煎熬。
*
沈墨遙用刻板印象揣度陳鬱書的君子之心,可陳鬱書半夜根本沒發.情,而是……又忍不住想裝逼了。
他拍死幾隻狼的經過,給沈墨遙說過一次,沈墨遙給他睡著了,完全沒聽。
陳鬱書忍不住搖晃沈墨遙,又跟他說了一遍。
沈墨遙正提心吊膽,缺一個催眠的東西,感謝陳鬱書一張口,他哈欠就連天了。
“怎麽樣,我在山上學的本事,沒有騙你吧。”
一片靜默。
“沈墨遙?你不是失眠麽。”
一片長久靜默。
陳鬱書擰過沈墨遙的臉,眼尾有些**,用拇指擦掉沈墨遙嘴角流出的口水。
“裝逼就睡對吧。”
——咯咯咯!
陳鬱書敏銳地捕捉到這幾聲怪笑,他往窗台看去,三隻小蝙蝠瞬間擠到牆角,和陰影融為一體。
陳鬱書發誓,沈墨遙絕對在背著他搗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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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便秘一星期,不止是文便秘捏,這是能說的嗎哈哈哈哈
祝大家,多吃蔬菜,腸道通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