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016章罷秦檜

秦檜聞聽訓辭,大恐,久久地在議事房中徘徊、彳亍。

四堂堂主也不敢貿然請命了,隻是躲在柱子後遠遠觀望並做保護。

“九月十五的月亮真圓呐!”秦檜慨歎。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亡,謀臣死。”秦檜笑了笑,“看來我隻不過是皇帝陛下的一顆棋子!哈哈哈哈!”秦檜大笑失聲。

周確、吳坤、鄭宣、王博四人又是潸然淚下,拳頭緊攥。

九月十六的天空還是漸漸亮了,秦檜一宿未眠,四堂堂主亦是一宿未睡。

“老爺!該上早朝了!”老管家秦疇推門而入,說道。

秦檜峙愣不動,目光沉滯。

“老爺!點卯了!該起身上朝了!”秦疇又敬道。

“哦!是呐!”秦檜緩過神來了。

紹興二年的秦檜已然是四十四歲華齡了。

“老爺!換官服罷!”秦疇說道。

“哦!好!”秦檜麵無表情、神情恍惚。

秦檜換好官服後,顫顫巍巍地走出房門,秦疇欲要扶持,秦檜隻道:“不用了!不用了!”

秦檜晃晃悠悠地路過庭院,飄飄搖搖地走過相府大門,磕磕絆絆地走上抬轎。睹此場景地秦府丫鬟、仆人無不掩袖,不住墮淚。

朝堂之上,氣氛肅穆,皇威莊嚴。

紹興皇帝讓內侍邢總管親自宣讀聖諭:

右丞秦會之秦檜,自建炎四年北歸以來,朕求賢若渴,委以重任,無奈,秦檜不解朕意,一意孤行,彈壓政黨,製造冤獄,殘害忠良,貽禍鄉裏,實乃不合聖朝選材禮製!今著去其相位,改任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

“謝陛下!”秦檜長跪托手作接旨狀。

刑總管走下殿宇,將聖諭禦劄放到秦檜手中。

殿外兩名將士進殿摘去秦檜紗帽,並將秦檜帶了下去。

望著秦檜失魂落魄之模樣,呂頤浩、李綱、朱勝非皆暗笑了,張俊沉默不語。

“諸卿可還有本奏?”紹興皇帝問道。

“陛下!臣以為還應張榜公示,以謝天下!”黃龜年彈劾道。

“好!允!即著各州張榜公堂,永不複用!”

“陛下聖明!陛下萬歲萬萬歲!”諸臣皆悅而跪,惟萬俟卨、張俊不悅而叩。

“怎麽辦?相爺被廢用了!”鄭宣憤怒道。

“朝廷庸碌!陛下偏聽偏信李綱、趙鼎之奸言!”王博怒應道。

“宰了趙鼎、李綱、呂頤浩!”吳坤呼應道。

“沒錯!宰了他們!走!兄弟們!為秦相國申冤!”周確帶頭,向相府門口走去。

途中,遇到管家秦疇,秦疇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管家大人!我等出去一下,去去就來!”周確應道。

門口,正遇歸來的秦檜。

“你們想幹什麽?”秦檜一聲怒斥。

“找惡人,為相爺申冤!”周確答道。

“荒唐!此為會之不才,怪不得任何人!都跟我回去!”秦檜說著,闖開四人進府。

“快收拾收拾東西!”秦檜對兒子秦熺、夫人王氏道。

秦檜的兒子秦熺原為秦檜妻兄王喚孽的兒子,秦檜留金時,王氏養其為後。秦熺比嶽飛兒子嶽雲長兩歲,如今已是十六歲的青春。秦熺喜歡練武,愛與地痞無賴、渾廝潑皮往來,自稱“秦潑皮”!

秦潑皮趕緊順從父令,開始收拾,王氏則一動不動。

“怎麽不去收拾衣物,過會兒官軍可就來抄家了!”秦檜問道。

“秦檜!你又惹了禍亂,都已這麽大的人了,做什麽不好,偏偏與金人合作!”王氏口無遮攔,罵道。

“你小點聲!這要是被外人聽見了,我就不是被貶官流任的處置了!”秦檜神色恐慌。

“相爺!”周確叩門,喊道。

“你們收拾一下!先去江州給秦家找個住處!”秦檜說道。

“是!相爺盡管放心!”周確門外回複道。

“唉!虎落平陽被犬欺!呂頤浩,我總有一天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秦檜見王氏也去收拾衣服,恨恨說道。

秦檜被罷官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五湖四海,人們載歌載舞,歡慶於此。

此時嶽飛還在趕往臨安的途中。

瑞州城中......

“太好了!辛觀察!秦檜被罷,可喜可賀!”丁強興奮不已道。

“是呐!大奸大惡之人,死有餘辜,這樣的處置真是便宜他了!”辛靳有點遺恨,切齒說道。

“下麵,嶽將軍總算可以統帥我等揮師北伐,收複中原,迎回二聖了!”丁強喜悅道。

奉茶而來的趙雨暮則笑而不言。

“趙姑娘笑什麽?”辛靳尷尬地看著趙雨暮,問道。

自從辛靳吻過趙雨暮後,心中便對她生出情愫。

“陛下不願北伐!”趙雨暮斬釘截鐵地說道。

“什麽?怎麽可能?陛下作為中興之主,好幾番都揚威要攻伐偽齊呐!”丁強應道。

“陛下故作姿態而已!”趙雨暮隻淡淡說道。

辛靳沉默不語。

“辛觀察!你以為呐?”丁強問道。

“我以為現在內亂未平,陛下決然不會貿然興兵北伐!至於陛下人品,我不作評論,以免惹來不周!”辛靳有些心酸地答道。

當年康王(即紹興皇帝)在南京應天府登基時,太學生陳東上言:“應在汴京登基,以證正朔!然後興兵北上,殺滅金軍,迎回二聖!”

康王聽信黃潛善、汪伯彥的讒言,毀壞了大宋行施一百六十八載的聖訓:“不殺上書言事者!”偏偏這太學生陳東與辛靳又是表親,辛家因此對康王寒心,一心收複中原,迎回二聖。

趙雨暮點點頭,深以為是,丁強也不再言語,因為他也知道,紹興皇帝才當皇帝六年,已經重用過了三大奸臣,其昏庸程度,不亞於宣和道君皇帝。

瑞州居然在夜間開了個燈會,久受剝削壓迫的善良人們找不出更好的方法去表現自己的喜悅。辛靳憑著瑞州最高的煙樓危欄,俯瞰這富麗繁華的瑞州美景。

不過,在這樣盛鬧的環境中,福祥酒樓卻安靜得可怕,陸炯、陸瞻、陸晴與柳一瀟對坐著,沉默不語。

突然陸炯開口了:“如今主戰派正得意之時!但我等決不能讓嶽飛有好日子過!”

“對!伯父!我廣仁堂自當鞍前馬後為伯父效勞!”柳一瀟說道。

“好!不愧是張帥(即張俊)的表侄!勇毅有加!”陸炯稱讚道。

“瑞州運糧所是嶽飛最重要的後勤補給站,隻要我等燒了這補給站,殺了運糧使辛靳,就為張帥立了大功了!”陸瞻說道。

“運糧站?辛靳?”陸晴沉吟了。

陸晴怎麽也不會想到,不久之後,她竟有那般愛護辛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