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朗下意識的看向楚吟，楚吟也正看過來，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莫大哥？”
“可以，什麽時間？”莫朗在心裏打好了主意，他不恨樊睿對他做的事，也沒什麽需要跟樊睿說的，但見一麵也好，有些話莫朗想說的更清楚些。
楚吟稍加猶豫後也同意跟蘇遙見麵，掛了電話，發現莫朗正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楚吟開口道：“蘇遙讓我出去跟他見麵，你和我一起去吧？”
莫朗又是一愣，眨眨眼笑了：“這麽巧？樊睿也想跟我見一麵，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這確實太湊巧了，楚吟也忍不住跟著笑：“約了什麽時間？”
兩人交換了一下信息，約的同一天差不多時間的同一家餐廳，這讓莫朗和楚吟懷疑蘇遙和樊睿是商量過的，不過也好，省了去兩個地方的時間精力，可以一次性解決所有事。
“我不太放心，到時候你當心點。”莫朗叮囑楚吟，蘇遙為人他實在不放心，尤其是對於楚吟的執著上，都這麽多年了蘇遙都不死心，莫朗覺得絕對不可掉以輕心，被樊睿關起來那幾天，他在短暫的清醒中想過，如果有一天楚吟被蘇遙擄走不知所蹤，他會不會發瘋？
“光天化日的，不會有事。”說著她斜斜睨了莫朗一眼，“再說，你自己也不是多安全吧？”
莫朗不服氣了：“那天是我沒戒備啊，一而再的事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嗯，那我就放心了。”楚吟一本正經的看著他，“你要是被人劫了‘色’可怎麽辦？”
莫朗覺得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楚吟越來越活潑，有時候還會有些小姑娘般調皮的情態，比如現在，假裝正經的開著玩笑，一雙略細長的眼睛時不時瞄過來，瞄的莫朗渾身發熱。
當下也顧不上鬥嘴了，莫朗湊到楚吟耳邊低聲道：“明天我就聯係裝修公司。”
“聯係裝修公司幹什麽？”楚吟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莫朗呼出的熱氣有一下沒一下的噴到耳朵和脖子上，弄得她很癢。
“你之前說，把房子重新裝修下，書房恢複它原有的功能，你忘了？”
“……”
“明天我就找人來看……”
“不用這麽急……”
“別說話……”
四個人約在次日的晚上七點，就在梁氏公司不遠處的某餐廳，莫朗和楚吟一起走到訂好的包廂裏時，蘇遙和樊睿已經在裏麵了，從眼前透明水壺見底的檸檬水看，兩人估計到了一段時間了。
蘇遙下意思的去看楚吟，楚吟卻沒看他，拉開椅子坐下看菜單。
樊睿則主動一些：“莫大哥。”
莫朗點點頭，表情淡定語氣平和，看不出一點他被樊睿關起來幾天的生氣憤怒：“挺久不見了。”
從他被送到醫院到現在已經超過一個半月，莫朗這樣一說，樊睿苦笑了一下：“是啊，挺久了。”
說著，她聲音低了下去：“莫大哥，你……身體還好嗎？”
“很好，早就沒事了。”莫朗自顧自到果汁給楚吟，動作自然流暢，看的樊睿眼神一黯，“你們找我們是不是有什麽事？”
蘇遙說道：“準確的說，不是我們找你們，是我找阿吟，樊睿找你。”
“都一樣，你們既然約好一起找我們，我們一起來沒什麽不好。”莫朗把眼睛移到蘇遙臉上，“蘇總監的公司經營的不錯啊。”
“是嗎？這隻是個開始而已。”蘇遙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隻不過，我帶走設計部幾乎所有人，你能那麽快想到應對的法子，還是很讓我意外啊。”
莫朗覺得蘇遙的笑容十分刺眼，便也跟著笑了：“身在商場，對於任何事都要有準備，蘇總監不會認為我隻是個吃父親老底的人吧？”
“哪裏，我從沒這麽認為過，老實說，在你手底下工作的時候，我幾次想套出你對公司以後的規劃，好讓我的公司能先你一步做起來，沒想你一點風都不漏。”
這話讓一邊的楚吟向他投來兩道帶著失望和怒火的眼神，但她沒說什麽，繼續瀏覽菜單。
蘇遙輕輕咬牙。
莫朗正想接著說，樊睿忽然站起來說道：“楚吟，我們出去聊聊好嗎？”
楚吟還沒說話，莫朗臉色微變，一口回絕：“不行。”對於樊睿，莫朗不追究，但對她已經沒有任何信任，楚吟跟著她出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太過明顯的排斥和抗拒讓樊睿如被雷擊，炸的她幾乎要碎裂：“莫大哥，你不信任我是不是？”
莫朗剛想回答，楚吟已經站起身來對樊睿點頭：“好，我們出去說，正好，有些話我想說很久了。”
“楚吟……”莫朗想要阻止。
楚吟低下頭對他淡淡一笑：“沒事，我們就在外麵大堂，我保證不會離開這個餐廳的。”
莫朗臉色沉了沉，他不想替楚吟決定什麽，既然楚吟要去，他會尊重：“好。”
樊睿閉了閉眼，讓那股直欲令人昏厥的不適感趕快過去，楚吟已經走向包廂門：“走吧。”
包廂隻剩下兩個男人，維持了許久的虛假笑意從蘇遙臉上漸漸隱去：“其實我很好奇，你什麽對阿吟動心？樊睿的條件也很好，從某些方麵來說，她似乎更加適合你。”
“蘇總監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對別人的私事感興趣的。”
“別人的私事我確實不感興趣，但排除阿吟。”蘇遙盯著莫朗的眼睛仔細看，深棕色的眸子平靜無波，和多年前的某個場景重合了。
蘇遙不禁有些恍然，過去這麽多年，他們年紀大了，經曆的世事多了，什麽都該變了，為什麽會和那時候如此相似，人心不應該是最容易變化的嗎？
莫朗輕輕點頭：“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別人在楚吟身上投放過多的關注，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也想問你，這麽多年，你為什麽總是執著於她呢？世界上並不止她一個女性。”
停了一下，莫朗補充強調道：“當然，她是最好的。”
無形之中的恩愛最為打擊人，蘇遙的喉嚨口湧上一股淡淡的苦味，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咖啡喝多了：“我也不知道。”
“是啊，這就是答案。”莫朗輕鬆把蘇遙的問題給回答了，用蘇遙本人的答案，“我覺得不需要考慮這麽多，這不是考試，等著我來填寫標準答案，隻要我心裏明白就好，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蘇遙沉默。
“你對梁氏做的事我是不會諒解的，但也不能把你怎麽樣，以後大概會在商場上碰麵，到時候我是不會留情的。”莫朗看了看時間，楚吟跟樊睿已經出去十五分鍾左右了還沒進來，他實在放心不下，而且他和蘇遙不是朋友，實在沒什麽可聊的，“我先走了。”
走到門口，蘇遙又開口了：“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阿吟的丈夫、岑岑的父親回來，到時候你怎麽辦？”
莫朗頓住，背對著蘇遙道：“當然想過。”
“哦？”蘇遙看著他。
莫朗轉身淡定一笑：“可是這跟你沒什麽關係，再見。”
開門，走人。
蘇遙靠在椅子上，窗外好像開始下淅瀝瀝的小雨，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也許，有的東西，真的很難很難改變吧……
莫朗著急忙慌的走到大堂，沒幾桌客人，他一眼就看到楚吟，懸了老久的心總算歸於原位，選了張靠門的桌子，莫朗開始點菜，他們都還沒吃飯，等楚吟談話結束後正好可以開吃。
相對於四個人坐在氣氛古怪的包廂裏，莫朗更寧願和楚吟兩個人吃些簡單的果腹。
“對我自己做的事，我從不後悔，包括把莫大哥關在出租屋。”樊睿用這句話作為她和楚吟對話的開場白，“但我沒想把莫大哥關一輩子。”
楚吟不知道怎麽接她的話，誰都知道不可能關一輩子，莫朗有家人有朋友，還有警方的介入，一定會竭盡全力尋找他，現代社會信息流動速度太快，要把一個活人藏一輩子不被人發現，難度太大，除非徹底斷絕所有社會關係然後躲進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
“大哥說，我做了一件最蠢的事。本來可以和莫大哥做一輩子的朋友，他雖然不會愛我，可是會把我當成妹妹。”樊胥的話在樊睿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記，像刻在樹幹上的字一般，深深鍥進她的靈魂，“大哥不知道，我不想他一直把我當什麽妹妹，誰稀罕做他的妹妹？可我又在想，能一輩子和莫大哥像朋友一樣相處，是不是也好過現在這般？”
楚吟繼續無言，她雖不是能言善辯的口舌，可也極少會這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不是不願意說，是真的無話可說，樊睿的疑惑隻有靠自己想通，別人說太多都是徒增迷惘而已，何況她和樊睿不算熟，壓根不了解樊睿的性子。
而且，樊睿的樣子，似乎並不指望楚吟回答她什麽，她隻想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見到你之後，我想過很多次，為什麽莫大哥偏偏喜歡你呢？為什麽是你？”一直到現在，樊睿都沒想通這個問題，到底是為什麽？
楚吟緩緩開口：“你不是想不通莫朗為什麽中意我，你隻是想不通他為什麽不中意你。”
樊睿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