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綏遠縣回京城,時辰尚早。
“林大人,都說大恩不言謝,淩某還是想找個機會好好謝謝大人…”
二人從馬車下來,淩霄滿臉真誠,對林七安的感激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激動的臉色脹紅。
你已經把一萬兩銀票給了我這就足夠了…林七安微微頷首,客氣道:
“收人錢財,替人辦事,淩老板不必客氣。”
“林大人這說的什麽話,那一萬兩是你我早就約定好的。”淩霄抬手打斷林七安,“但能將開墾荒山一事辦得這麽漂亮,實在超出我預期,林大人一定要給小的一個機會,好好感謝一下你。”
林七安笑道:“這件事,從某種角度上來看,也算你幫了我,淩老板也知道我剛上任大理寺少卿,正愁新官上任三把火沒地方點,此去綏遠縣,能抓到錢祿有這個大貪官,也算我的政績,咱們這叫,共贏。”
“共贏?”淩霄皺著眉頭重複了這個詞,琢磨半天沒琢磨清楚,但他想好好謝謝林七安的心意卻不曾打斷。
“林大人,你看現在時辰尚早,再過一會兒正好是午膳時辰,何不就在這醉仙樓,我設宴好好感謝一下您。”
醉仙樓?
林七安抬頭看向醉仙樓招牌,一股冰冷的感覺自腳底竄上後背。
他怎麽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了?
林七安眸底微不可察的猛一縮,身軀微微一震。
要知道,這一路上他和淩霄談天說地,放鬆了警備,竟被他一路帶到醉仙樓,我竟渾然不覺。
林七安頓時感覺眼前淩霄不簡單,心中更是焦急,想盡快擺脫此人。
“淩老板,想要謝我,是不是得主隨客便?實不相瞞,今天出門幫你辦事,之所以起個大早,是因為今天大理寺還有公務要忙,改日再約,改日吧!”
林七安說完,腳底抹油,邁著大步,飛快向前離去,不給淩霄絲毫回話的機會。
“林大人。”
淩霄竟是身形一閃,神出鬼沒的擋在林七安麵前,眼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精幹,不容拒絕的威嚴感。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我請你好好吃頓飯,林大人不會這點麵子都不願給我吧?”
林七安板著臉,與淩霄對視了不下於十秒。
好在醉仙樓位於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上,現在時近正午,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他應該不敢公然對我怎麽樣…
林七安心中想著,猛地朝左探出一步,想溜之大吉。
熟料淩霄形如鬼魅,竟一個滑步,再次擋住林七安去路。
這家夥,果然是個練家子,搞不好還是修煉者…林七安心裏暗罵一聲,上了賊船,便隻能跟著賊走。
…
進了醉仙樓,淩霄報出自己性姓名,果然早就安排好包廂。
“他背後究竟是哪股勢力?哪位皇子?亦或者是朝中哪位重臣?”
“關鍵是設了這麽大一個局,荒山的承包手續是齊全的,一萬兩銀票也是真的,究竟是誰,這麽財大氣粗…”
林七安的猜測,很快有了答案。
淩霄打開包廂大門,慶憐一身男子裝束,端著酒杯,似笑非笑看著林七安。
“好久不見啊,林大人。”她笑著向林七安打招呼。
林七安牽強扯了兩下嘴角,一言不發。
…
與此同時,距離醉仙樓不遠的一處地方,一間布置雅致的房間內,一雙纖纖玉手輕執毛筆,沾著一種透明的墨水,一張特殊處理過的信紙上,娟秀又陌生的字跡正一行行落下。
“主人在上,此番北燕困境,已經引起大乾皇帝注意,齊弘安的失蹤引發大乾王朝上下注意…”
“林七安,我已經確認過,他不會去北燕,似乎是皇帝下的命令,他無法違抗…”
“這次任務屬下沒有完成,萬分愧疚主人多年的栽培信任,願以死謝罪…”
“望主人複興大燕!屬下日夜祈禱!”
…
特殊墨水落在泛黃信紙上,落筆時和尋常筆墨無異,直到這封密信寫完,那雙纖纖玉手小心翼翼捧起信紙,送到殷紅的唇邊,輕輕吹幹。
信紙上的字跡竟奇跡般消失。
女人歎息一聲,喚來信使,小心將密信加固裏外三層,站到窗邊目送著信使離開…
…
“說吧,長公主殿下費這麽大周章,讓我幫這位…”
林七安斜了眼站在角落,威武持劍的淩霄,他冷笑一聲。
“我現在應該叫他淩老板,還是,長公主的淩侍衛?”
慶憐輕笑一聲,“林七安,你果然聰慧,這麽短時間就能想到淩霄是我手下的人,那我也不賣關子了。”
慶憐放下酒杯,朝林七安正色道:
“還是那件事,你要去北燕,查清衛將軍究竟是投敵了,還是被北燕抓了,掌握北燕兵權,助我六弟登上皇儲之位!”
長公主殿下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有這種執著的精神,她幹什麽不行,偏偏想著謀逆造反…林七安怒極反笑,自斟自飲一杯酒,並不說話。
“長公主在和你說話,林七安,你什麽態度!”
站在角落的淩霄,手中長劍微微亮出一截,警告林七安。
“淩霄,別嚇到林大人。”慶憐不悅的皺了皺眉,淩霄欲言又止,胸膛劇烈起伏了陣,最終還是冷哼一聲,收起了劍。
“林七安,今天醉仙樓已經被我包場,現在說話很安全,你有什麽想法,不妨直說。”
慶憐輕聲細語,極為耐心的勸道。
林七安搖頭笑了笑,放下酒杯,直視慶憐的目光道:
“長公主殿下,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是我不想幫你嗎?是你父皇不給我去燕北!你與其在這裏和我浪費口舌,不如想辦法勸勸你那生性多疑的父皇,隻要他一個點頭,我現在就出發!”
慶憐眼中閃過驚喜的亮光,“你說真的?林七安,是不是隻要得到我父皇首肯,你便會按照我說的去做?”
林七安有些無語。
說實話,去燕北對現在的他,是大有裨益的。
雖然現在他境界還不是很高,但是身邊有齊大壯秦衝兩位高手護佑,他的人身安全不必擔心。
更何況,要出發去燕北,他是一定會把花傾城帶走的。
最難搞定的估計就是說服自己父母,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經京城,換另一個地方生活。
更何況他此去燕北,就終身不會再回京城,他父母能理解這樣的行為嗎?花傾城又能理解嗎?
更值得思考的是,燕北邊防雖有重兵十萬,如果他公然造反,現在大乾還處在鼎盛之年,他真的能承受住大乾皇帝千兵萬馬的征討嗎?
雖然明知現在不是造反的最佳時機,但林七安心中卻隱隱有股衝動。
人生若不瘋狂一把,將來必定後悔萬分。
於是,林七安嘴角一勾,豁然起身,對慶憐擺手告別道:
“殿下先想辦法去說服你老子吧,我和你賭一局,就算天上的太陽從西邊升起,元帝也不會放我去燕北的!”
慶憐起身追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老子他怕我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