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麽回事,快說清楚了!”

林鋒緊緊握著秦秋月的手,心髒一陣狂跳。

秦秋月雖表麵鎮定,心裏卻是一陣慌亂,生怕是林七安不懂規矩,在宮裏冒犯了哪位權貴,陛下派人興師問罪。

老管家跪在地上,臉上褶子都笑成**,拱手賀道:

“回侯爺夫人,老奴問清楚了,少爺今日立了大功,陛下禦賜的禮物都送來了,滿滿一車雪花銀和綾羅綢緞,老奴親眼看到了,錯不了!”

“侯爺!”秦秋月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喜不自勝叫了聲。

林鋒卻冷靜下來,沉著思索一番後,吩咐道:

“老秦,速速安排宮裏來人進府喝茶,秋月,快把我朝服取出來,趕緊去領旨謝恩!”

不一會兒,林鋒穿戴好八百年沒穿過的朝服,攜秦秋月一路小跑前往會客廳。

宮裏五個太監正坐著喝茶,一見林鋒,立刻站起身笑著賀道:

“安樂侯大喜,小的們替陛下送賞來了!”

林鋒忙拱手回禮,暗中掐了下大腿,確認這真不是做夢後,立刻跪下領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安樂侯獨子林七安足智多謀,替朕分憂,安樂侯林鋒教子有方,特賞林府白銀千兩,綾羅百匹…”

林府上下一眾仆人,遠遠圍在會客廳外,一陣低呼歡喜。

“是少爺立功了!”

“阿彌陀佛,老奴在林府服侍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宮裏來人!”

“可不是嗎?滿滿一車賞賜,少爺出息了!”

宮裏太監拿出那根司造坊加急打造的那根純金竹節後,一直沉著的林鋒也是跪不住了!

激動得差點暈過去!

領旨謝恩後,林鋒朝秦秋月使了個眼色,秦秋月立刻拿出備好的20兩碎銀,交予林鋒。

“勞煩幾位公公,這點銀子公公們拿去喝酒!”

那領頭太監卻是笑著推過去,“安樂侯,咱們出門的時候魏公公特意吩咐過,不能拿你的賞賜。”

林鋒和秦秋月對視了陣,有些忐忑道:“這是為何?”

領頭太監笑道:“魏公公說了,林郎官的福氣才剛剛開始,以後還要仰仗安樂侯多多照顧!”

林鋒和秦秋月一陣大喜,千恩萬謝送走宮裏人後,兩人站在林府門口,久久注視著馬車遠去的方向。

“侯爺,我不是在做夢吧?”秦秋月喃喃道。

“哈哈,這臭小子,立了這麽大的功,居然瞞著我們。”

林鋒撫須大笑,又對德華說道:

“少爺呢?快叫他來我們臥房!”

德華抓了抓頭,笑道:“侯爺,少爺現在應該還在書房做功課…”

林鋒一拍腦門,驚呼:“哎呀,我竟然忘了…”

秦秋月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你,不問青紅皂白打了七安一巴掌。”

林鋒臉上一紅,轉身立刻前往書房。

月明星稀,窗明幾淨。

林七安不在書房。

仲夏夜的晚風吹拂起岸上一張薄薄宣紙,林鋒皺眉走去一看。

一幅墨跡未幹的竹林圖赫然在案!

畫作留白處,還有林七安狗爬似的字: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林鋒雙手顫抖捧著宣紙,激動得眼眶一陣發熱!

今天實在太忙了,林七安這具習慣安逸生活的身體有些乏了。

跪在祠堂中頭一點一點打著盹。

一個激靈差點跪下去睡著!

“真要早點想辦法修煉,就這體質,戰爭一打響,絕對成炮灰!”

林七安揉著酸痛的膝蓋,心裏默默盤算著未來的路。

身後驟然響起咳嗽聲,驚得他立刻板正了身體。

“父親,孩兒沒偷懶…”他狡辯道。

“行了,過來坐吧。”

林七安轉身,看見林鋒正微笑站在祠堂外,指著高高的門檻對他說道。

“孩兒不敢…”

“讓你過來就過來,廢話這麽多?”林鋒語氣加重幾分,背對林七安坐在門檻上。

林七安便笑著走過去,坐在旁邊。

沉默一陣後,林鋒先開口道:

“七安啊,你今天立功的事,怎麽不和我們說?”

林七安便知道是宮裏賞賜送來了,立刻笑道:

“我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爹,怎麽樣?那根竹子有沒有一百斤?賣了能換多少錢?”

林鋒臉色立刻變了,“你小子想什麽呢?聖上的賞賜能賣嗎?必須得供奉在祖宗祠堂裏!”

林七安立刻喪了氣,垂首不語。

早知道就讓皇帝多賞點銀子算了,我可聽說武道修煉要花不少銀子買靈藥。

林鋒又開口問道:“你今天進宮,究竟發生了什麽?”

林七安便三言兩語將與安陽公主見麵後的事簡略說明,著重誇張了安陽的刁蠻無禮,特意省略了他設計讓建成太子割肉的事。

林鋒聽後,坐在門檻上沉默良久,才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遞給林七安。

林七安接過數了數,竟有整整二百兩!

他驚呆了,望著林鋒問道:“爹,你哪兒來這麽多銀子?”

“你小子,又多嘴!”林鋒抬手要打林七安,手臂卻在看見他臉上紅印後停下了。

他抬頭望月,說道:“明天,你拿著銀子去學堂換個好先生,既然要退婚,那以後隻能走科舉這條路了。”

林七安愣了,退婚的事這麽簡單就同意了?

他正納悶,林鋒又說道:“其實爹也不是不知道安陽公主性格…”

非議皇室,乃是殺頭大罪,林鋒說了一半便沉默,林七安卻是能懂他言下之意。

要不是林府衰落,自己不能繼承爵位,他爹也不必煞費苦心撮合他和安陽這樁婚事。

說到底,林鋒心裏還是有這個兒子的,也不想他受委屈。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洗洗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念書。”

林鋒不等林七安回答,站起身拍了拍便要離開。

臨走時,他回頭特意囑咐:“銀子的事可別告訴你娘,這是你爹的私房錢!”

林七安嘴角一抽,收起銀子,角落裏忽然緩緩走出個人。

是他娘秦秋月。

“兒子啊,晚上沒吃飽吧?”她溫柔從懷裏掏出廚房剛烙的餡餅,塞進林七安懷裏。

“快吃吧,你爹剛才沒為難你吧?”

非但沒為難,還給我了銀子…林七安笑著搖搖頭,張嘴吃起餡餅。

吃著吃著,眼前忽然又多出一遝銀票,他停下嘴震驚看著秦秋月。

“兒啊,雖然你沒說,但是娘知道,你肯定不喜歡安陽公主,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如此,這門婚事便退了吧。”

不是,你們這麽通情達理,這樣顯得上輩子的我,真的很蠢啊!…林七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這是娘的私房錢,你拿去給安陽公主和皇後娘娘好好準備一份禮物,算是我們謝罪了。”秦秋月拿出手帕溫柔題林七安擦嘴。

“娘…”林七安聲音悶悶的,“今天陛下賞了幾匹布,你拿去做幾件新衣服吧。”

秦秋月笑了,“傻兒子,還知道孝順娘,你娘不缺衣服穿,時辰不早了,你吃完餡餅早點回去歇著吧。”

林七安看了眼秦秋月袖口的補丁,沒說話。

“娘走了啊,銀子你收起來,娘說的話你記著啊,你爹那邊我去說!”

秦秋月走後,林七安在門檻上坐了很久。

“可憐天下父母心,在這個世界,唯一真心對我好的,也隻有他們倆了吧…”

他歎息一聲,翻數起秦秋月塞給他的銀票。

足足三百兩!比林鋒多了整整一百兩!

家庭帝位很明顯啊…林七安抽搐著眼角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