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你今天到底怎麽了?”戚蓉皇後一臉錯愕。
安陽也反應過來,怎麽能朝母後發火呢?
但她心底就是有個小小的倔強的聲音,她不要退這門婚事!
昨天看到林七安在金鑾殿上機智過人,閃閃發光的樣子,她回來想了一晚上,就連夢裏都是林七安!
好不容易把真心話說出來,就算母後再生氣,她也不會退縮的!
索性哼了一聲,雙手環抱著扭頭不看戚蓉皇後。
戚蓉皇後也蹙起柳眉,語氣加重幾分道:
“本宮一早聽說你呆在殿裏不肯出門,本以為你身體不適,本宮早膳都吃不安心,想著和你說個好消息讓你開心點,現在看來,倒是本宮的不是了?”
哎呀不好,母後這是發火了…安陽皺著眉頭咬了咬下唇,立刻轉身跪安道:
“母後息怒,都是兒臣不識大體,衝撞了母後。”
戚蓉皇後臉色這才好些,微微一笑道:
“起來吧,告訴母後,你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
要知道,原本安陽對林七安也是一百個嫌棄。
畢竟是自己生的孩子,戚蓉皇後對女兒性格十分了解。
安陽能一夜之間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其中必有蹊蹺。
安陽跪在地上,心裏悶悶的,也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總不能說昨天在禦花園裏遇見林七安,他還把我狠狠罵了一頓吧?
萬一母後要治他的罪怎麽辦?
戚蓉卻從她神色中察覺出端倪,試探道:“莫非你見過那林七安了?”
“沒有沒有!”安陽立刻抬頭否認,“他一個外臣子弟,女兒如何能看見他。”
戚蓉不信,拍了下榻上案幾,厲聲嗬斥道:“那你給本宮一個理由,為什麽不同意退婚!”
安陽被嚇了一跳,腦子飛轉,終於想到個理由,回道:
“回稟母後,兒臣昨晚聽底下奴才說話,說是那林七安昨天大殿上智鬥南詔國師耶律雄,為父皇贏來珍貴的長生猿猴腦髓,所以兒臣覺得,他沒有傳聞中那麽不靠譜…”
“混賬!”戚蓉臉色鐵青,這次是動了真氣,指著安陽鼻子罵道:“你光聽見林七安贏了賭局,你怎麽不知道你哥哥建成被他害得割了胸口一塊肉!”
安陽眼珠都瞪圓了,急道:“怎麽回事,兒臣不知…”
戚蓉皇後又怒道:“你天天呆在後宮,不是到這裏玩,就是到慶憐宮裏找架吵,你能知道什麽?親哥哥被人害成這樣,你還口口聲聲替外人說話,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安陽顫抖著下巴,委屈的淚水立刻盈滿眼眶。
她真的不知道林七安為什麽要害哥哥。
她哥哥乃是大乾太子,未來儲君,再加上她和林七安之間還有婚約,不管怎麽說,林七安都應該向著哥哥啊!
安陽心裏亂極了,既害怕母後責備,又不想這樣輕易錯過林七安…
她隻能跪在地上委屈地哭。
戚蓉皇後瞧她難過,一時心軟,反思自己剛才話是不是說重了。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安陽性子雖然刁蠻,骨子裏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沒什麽心計,自然想不通這件事背後的原因。
就連自己也沒想通,林七安為何要故意針對建成。
莫非他真的是六皇子那邊的人?
戚蓉皇後歎息一聲,親手扶起安陽,“好了,別哭了,有什麽話不能和母後講?安陽,母後和你保證,你退了這門親事,滿朝文武百官家裏的王孫貴胄,你看上哪個,母後就替你安排哪個。”
安陽用手擦著眼角淚珠,抽泣著說道:“母後,我不相信林七安敢這樣對太子哥哥,我現在就去找父皇問個清楚!”
話剛說完,安陽竟是真站了起來。
“你給我坐下!”戚蓉皇後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陰沉幾分,“你父皇在禦書房和那南詔國師耶律雄說話呢,你這時候跑去,就是找罵!”
安陽哭紅的眼睛眨了眨,不解問道:“他們又要說什麽?”
戚蓉皇後從安陽身上挪開了眼睛,暗自握緊袖口,咬牙切齒道:
“還不是因為那個林七安!”
…
禦書房內。
“什麽?!竟有這等事!”元帝拍案而起,表情十分震驚。
耶律雄拱手抱拳道:“臣不敢欺瞞陛下,昨夜確實有隻白虎掙脫牢籠,據說…”
他眼神向元帝方向一瞥,繼續道:“陛下派去守衛的士兵,也是活活被咬死兩隻!”
南詔進貢之物,除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等死物外,為討元帝及後宮佳麗歡心,還特意運輸來數十車凶猛野獸。
昨晚,耶律雄輸了價值萬金的猿猴腦髓後,鬱悶地一個人在驛站喝酒。
忽然收到一封飛鴿傳信。
上麵詳細記錄著林七安從出生以來的各種信息。
最重要的是,信的末尾,那神秘人還補充了條信息。
約他在六日之後的秋獵圍場共同誅殺林七安!
耶律雄心中鬱悶頓散,一個高興就偷偷跑去臨時關押這些猛獸的郊區,放出隻野性不改的白虎。
不出他所料,今天早上就收到這隻白虎咬死了兩個人,最終被弓箭手射殺而死的消息。
既然有人願意幫他報仇,耶律雄不怕把事情鬧得再大點。
他赤腳不怕穿鞋的,一早就趕過來麵聖。
元帝震驚不已,側目看向站著伺候的魏明,“魏明,有這件事嗎?”
魏明躬身道:“回陛下,今早羽林軍送來的消息,臣還沒來得及和陛下說…”
元帝點了點他,“好你個魏明,辦差是越來越馬虎了,別仗著你是朕禦敕的監察官,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魏明當下走出書桌,跪在地上請罪道:“陛下息怒,臣知罪。”
作為大乾史無前例的第一位宦官,魏明絕非元帝口中辦事不牢靠之人。
一路走到這個位置,靠的就是他對元帝的了解和忠心。
元帝昨晚就知道這件事。
剛才的話不過是他順著元帝的話往下說,給元帝一點轉圜的餘地罷了。
元帝見魏明主動背了鍋,臉色緩和了些,又對耶律雄道:
“耶律國師,你的意思朕明白,南詔國主誠心送來的白虎,就這樣死了,著實可惜,朕今日會下旨,命他們加派人手,好生看管那些猛獸,這樣可好?”
耶律雄冷笑一聲,挺起胸膛道:“陛下,光看管有什麽用,依臣所見,盡快蓋好禦獸園才是最要緊的。”
元帝麵色不改,桌下的拳頭卻在暗自握緊。
耶律雄果然來者不善!
修繕禦獸園是南詔使團來之前便商量好的事。
耶律雄是捏準這一點,又想為難他!
元帝沉默良久才問道:“國師所言甚是,隻是這修繕禦獸園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哎,陛下!”耶律雄抬手打斷,“你可知我們國主為了這些猛獸,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從南詔各處搜尋到的?”
“昨夜之事雖屬意外,但也有上天警示之意!”
“那隻白虎乃是我南詔特產猛獸,象征著我南詔國主想與陛下永結同好的誠心,就這樣輕易被您的士兵射殺了,臣覺得著實可惜!”
“類似的悲劇臣不想再看見,還望陛下盡快修繕禦獸園,臣回南詔後也好向國主交差!”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元帝還能說什麽,隻得硬著頭皮應下。
“好,那就依國師所言,朕這就命工部立刻開工。”
耶律雄眼中閃過精光,追問道:“陛下可否給個時限?”
元帝沉著臉,回道:“國師放心,工部加派人手,日夜兼程,定能在你回去前完工。”
“那可不行!太慢了!”耶律雄急了,“陛下你就算不珍惜我們國主的心意,難道就不憐惜昨晚死去的兩名士兵嗎?”
元帝咬牙,恨不得殺了耶律雄這粘人的狗皮膏藥!
奈何他理虧在前,實在找不到借口拒絕,隻能問道:
“那國師說吧,你想幾天竣工?”
耶律雄奸計得逞,豎起三根手指,堅決道:“三天,就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