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安撩著長袍,快步疾走,德華緊隨其後。
“曹尚書!”他拱手對曹利行禮。
“林郎官,你可算來了。”曹利扶起他,拉著他的手便要往外走。
“人我已經安排好了,老夫與你一同先去看看…”
曹利話說一半,門外一老仆著急忙慌跑了進來。
“報,曹尚書…”
他話說一半,看見林七安在,急急停住,並不斷向上眨著眼給曹利使眼色。
“哎呀,都什麽時候了,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林郎官麵講,快說吧!”曹利命道。
“那…”老仆豁出去似的歎息一聲,說道:“報曹尚書,東宮來人了…”
“什麽?”曹利大喊一聲,眼珠都快瞪出來。
“來人帶著太子的令牌,說,太子殿下遲遲未等到曹尚書回信,見牌如見他,咱們找來的五十個鐵匠,全都被帶走了!”
曹利張大著嘴,官袍下的手指節都捏得發白了,卻無法發作。
這是他和太子之間的矛盾,他不能把林七安扯進來。
當著林七安的麵,他還得端著態度。
林七安將曹利反應看在眼中,心下頓時了然。
看來曹利是為我拒絕過建成一次,但沒想到這次建成真要趕盡殺絕。
在這個時間點,把所有鐵匠都叫走,不就是想讓我無人可用嗎?
可惜,你隻看到我眼下的困境,如何能想到我站在更高維度?
林七安冷笑一聲,甩開手中折扇,置於胸前朗聲道:
“無妨,曹尚書,修建禦獸園一事,林某另有辦法!”
…
弦月如鉤,星光黯淡。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一行人高舉火把,浩浩****走在京城北郊的石礦場。
林七安舉著火把在前探索著,一路亂石磕磕絆絆,曹利一把年紀,縱有人攙扶,途中還是險些摔倒。
“我說,林郎官啊,咱們現在還是抓緊時間,趕緊去禦獸園看看吧!”
曹利心急如焚,完全不懂林七安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帶他來這個荒廢已久的礦場。
林七安沒有回答,專心致誌地走著,時不時蹲下身體查看地上的石塊。
“林郎官,你年輕,身強力壯,老夫一把老骨頭了,你就別折騰我了!”
越往礦洞走,路中亂石越多,曹利停下腳步,不肯再走。
林七安身邊的德華也勸道:“少爺,你到底在找什麽?這礦洞裏的寶貝早被人挖空了,就剩這幾塊破石頭了,你還是快和曹尚書一起想辦法吧!”
林七安蹲在地上,一塊一塊地挑揀石頭。
終於,他終於從地上這堆石頭中發現他想要的了!
他拿起那塊碎石,心中一陣暢快,拍了下德華肩膀道:
“這,就是我要找的寶貝!”
“啊?!”德華驚呆了,從林七安手中接過石頭,左看右看。
不就是一塊灰白色的破石頭嗎?
有什麽特別的?
甚至和其他石頭比起來,這塊石頭還特別容易碎,一點兒用處都沒有!
曹利等人跟在後麵,也同樣一頭霧水。
林七安舉起火把向前一照,越靠近洞口,這種灰白色的石頭越多。
目光所及,數量完全夠了!
他長呼出口氣,回頭朝曹利走去,胸有成竹地開始安排任務。
“曹尚書,這石塊便是我們修建禦獸園的關鍵,還麻煩你找些石匠和力氣大的工人,將這些石塊用車搬運到禦獸園!”
曹利和身邊人對視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問道:
“林郎官,咱們不是要修籠子和圍牆嗎?鐵匠不要了?”
林七安嘴角一勾,沒有回答他,而是對德華說道:
“德華,你現在就找匹快馬,加急去趟大灣村,去找一個叫齊大壯的人,就說我林七安有事找他做,讓他帶著鐵匠鋪的夥計來,工錢翻倍!”
德華得令,不再多言,轉身便去找馬。
林七安這才將視線挪到曹利身上,他問道:“曹尚書,隨行之人中,可有懂基建工程的?”
曹利連忙說道:“有,有…那個劉工頭,你快過來!”
有人應聲走上前,林七安點了點頭說道:
“我現在需要你按我的想法,去修建個磚房,可能做到?”
劉工頭拍胸脯應道:“林大人放心,我老劉家為朝廷辦了五十多年差事,從沒出過差錯!”
林七安讚許道:“很好,待會兒我還要親自去請個人,這磚房務必要在三個時辰內修好,辦得到嗎?”
劉工頭猶豫片刻,鄭重點頭道:“林大人放心,隻要有圖樣,我一定能完成!”
林七安將心中構想的磚房詳細描述了,劉工頭借著火光,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墨,一一按照林七安所說記錄勾畫。
不消片刻,林七安預想的磚房草圖躍然紙上。
他終於放心將現場交給曹利,並約定好待會兒在禦獸園見。
而後獨自一人舉著火把,前往別處。
幽微火光映照在林七安眼中,他深邃的眼眸中綻放著光芒,竟是有些耀眼,如墨的黑夜,似乎都被點亮了。
…
林七安從礦洞離開後,一路馬不停蹄來到質子府。
花傾城現在就住這裏。
因這趟修建禦獸園是為聖上辦差,臨別前曹利特將元帝禦賜令牌交於林七安,進入質子府暢通無阻。
跟著下人的引路,他找到花傾城居住的別院。
“停!”林七安抬手攔住下人,“我和花世子有事要說,不必再跟。”
下人應了聲便退去,剩下林七安一人站在院中。
“呼…來之前沒覺得有什麽,怎麽到了地方,反而有些緊張?”
林七安長呼一口氣,心裏盤算著如何開口,才能讓花傾城答應幫他這個忙。
他設想的方案,花傾城才是最關鍵的人。
能不能成,全看她願不願意幫我了,不管了,來都來了,厚著臉皮軟磨硬泡,實在不行就跪下求她…
“蓮花瓣瓣化鋒刃,消我泱泱三千恨…”
這時,一陣婉轉悠揚的歌聲響起,林七安耳朵頓時豎起來。
循著歌聲的方向,他慢慢走向別院中間那間主臥。
少女清亮的歌聲伴著流水聲,在空寂的院落中回響,竟是那麽動人。
林七安站在燭火通明的房外,靜靜聽著,浮躁的心情漸漸平靜。
房中少女唱著唱著,換了首林七安聽不懂的南詔歌謠。
“原來是她在唱歌啊!”
沒想到素日一臉嚴肅的花傾城,也喜歡在洗澡的時候唱歌…林七安無聲笑了。
既然如此,等她洗完澡再來吧…他轉身欲走。
就在這時,房中水聲忽然激烈一響,林七安嚇了一跳。
再看去時,燭火映照著一個窈窕曼妙的身影,那少女站在浴桶前,纖纖玉指輕輕解開衣衫,勾著玉足踏入桶中。
長發散開,如瀑布般垂落在背上,平日束縛著的一對玉兔展露無遺,宛如玉雕般的手臂輕輕撥動著水麵,**起漣漪混在光影中若隱若現。
淡淡的香氣混合著少女的低聲吟唱縈繞在林七安周身,他瞪圓著眼怔在門外——
啊,我對燈發誓,這可不是我想偷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