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傾城的胸膛劇烈起伏了陣,還是漸漸平靜下來。

她咬著牙一字一字說道:

“國師既是為我南詔子民謀福利,本王焉能不準?”

耶律雄大笑起來,眼中閃過狠厲的光,“好,少主英明,陛下可願與臣賭上這一局?”

說著,他語調一轉,充滿了魔鬼的魅惑,“隻要贏了,這顆長生猿猴腦髓,便是您的了!”

元帝若有所思,還在沉默,一邊的建成太子冷笑一聲,甩袖道:

“好,孤便替父王應下這一局,不就是請你兄弟喝杯酒麽?這有何難?”

“別說區區十斤美酒,我泱泱大乾,要百斤,千斤萬斤也請得起!”

此話一出,朝堂上下喝彩一片,建成臉上也頗有得意之色。

林七安冷笑了聲,暗罵蠢材,上了別人的當,還自以為是得很!

待會兒你哭都哭不出來!

賭約即成,耶律雄也不囉嗦,立刻命人抬上一和成年男子等高的深酒壇。

適才喝彩的朝臣們立刻沉默了,建成太子的臉色也不好看。

元帝更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太監魏明察言觀色,指著耶律雄斥責道:

“大膽耶律雄,敢在陛下麵前耍小聰明,哪有人會用這種酒壇喝酒?”

耶律雄不慌不忙,拱手道:“回公公,臣剛才說過,臣這兄弟生平嗜酒如命,這壇子他走哪兒帶哪兒,正好是十斤的量!”

“還敢狡辯,你這兄弟平時是把這酒壇搬起來喝的嗎?”魏明毫不退讓。

耶律雄見招拆招道:“我這兄弟乃南詔第一力士,十歲時便於瀘沽湖邊倒拔垂楊柳,區區十斤酒壇又有何難?”

魏明心知此人一定有後手,正想再辯兩句,耶律雄搶先道:

“太子殿下剛才可是應下了臣的賭約,現在是想反悔不成?”

他冷哼一聲,臉上掛著譏笑,“原來泱泱大乾的太子,竟是個失信賭約之人!”

“大膽耶律雄,竟敢於金鑾殿上冒犯我朝太子,來人呐…”

魏明正要喊人將其擒下,元帝發聲了。

“魏明,退下!”

元帝陰沉著臉,將目光轉到建成太子身上,道:

“建成,這一局你必須為我大乾拿下!”

建成太子神色一凜,躬身道:“兒臣定不辜負父皇信任!”

得到元帝首肯,建成太子轉過身麵對耶律雄,拍了兩下手道:

“來人呐,上酒!”

立刻有一行宮女太監手捧十壇美酒魚貫而入,在所有人注視下,將壇中美酒倒入耶律雄準備的高壇之中。

直至最後一滴,十壇美酒不多不少,正好盛滿了那酒壇。

見耶律雄所言不假,建成太子心中也多了幾分把握,大袖一揮揚手道:

“耶律國師,請你那兄弟上來喝酒吧!”

耶律雄也拍手道:“哈爾摩,出來吧!”

眾人的視線一齊轉向殿門口。

金鑾殿外,日晷上銅針刻度走向未末申初,驕陽西下,殿門口一道黑影拉得細長。

名喚哈爾摩的南詔人士,迎著眾人的目光,左腳踏入金鑾殿。

“啊!這,這,這是…”門口有人驚呼起來。

而距離遙遠的建成太子和元帝還未看清來者模樣,耶律雄撚著長須氣定神閑。

林七安卻撲哧一聲笑出來。

原來這哈爾摩是個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小矮人!

怪不得上一世史書記載,元帝41年,太子建成與金鑾殿上與南詔國師一賭,大敗,大乾損失萬兩賦稅,帝怒,遂命嚴加看管南詔質子…

耶律雄的後手原來是這個!

建成太子在看清來人後,耳邊仿佛驟然響起一道驚雷,炸得他雙瞳一震!

“怎麽辦,我在父皇麵前保證過要拿下此局,誰能想到耶律雄這家夥如此陰險…不行,我得趕快想個辦法…”

即使大殿四周擺放著冰塊降溫,建成太子後背卻是被嚇出一身冷汗。

元帝雖麵色不改,寬大龍袍下一雙拳頭也是緊緊握起。

奈何事已至此,沒有絲毫轉圜餘地,他隻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建成太子身上。

“耶律雄,這就是你說的,十歲便能倒拔垂楊柳的南詔第一力士嗎?”建成太子怒指耶律雄,氣急敗壞。

“天子在上,臣不敢妄言!”耶律雄一副成竹在胸的自得模樣,毫不在意建成太子的態度,“臣這兄弟在摔斷一條手臂,一條小腿之前,確實是我南詔第一力士,扛起這口酒缸不費吹灰之力!”

為了表示讚同,哈爾摩點著頭一瘸一拐站到酒缸邊。

他的身體隻有這酒缸的五分之一高!

場麵之滑稽,所有人幾乎忍俊不禁,私下偷笑起來。

唯有花傾城,輕歎一聲垂下憂傷的目光,似乎能預料到未來在京城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誰笑了!”

建成太子眼見要輸,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撒,那些笑聲刺得他雙目通紅,揮袖怒道:

“誰笑了誰給我上來,親手喂這位南詔第一力士喝酒!”

偌大的殿宇頓時靜得鴉雀無聲。

耶律雄卻一反常態上前寬慰道:

“哎,太子殿下,莫要生氣,且聽我說一句,我這兄弟生來粗鄙,不習慣別人伺候,你就想個辦法讓他自己喝酒就是了,不需要人伺候!”

建成太子被氣的一口氣差點噎著沒上來!

他原本打算,先命宮人合力傾倒這口深缸,令哈爾摩先將壇中美酒喝完一半,剩下一半,是個男人也能抬起來喝完吧!

誰料這耶律雄耍詐,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倭人,還假意好心不許別人插手!

因為這賭局損失萬兩賦稅事小,要是父皇因此遷怒與他,動搖了儲君地位才是他最害怕的。

建成一時慌亂無主,用探尋的目光望向東宮謀士許昌,那人竟是皺著眉頭對他微微搖頭,表示此局無解!

“怎麽樣,殿下,若是想不到辦法讓我兄弟喝上酒,不如認輸吧?”耶律雄拱火道。

建成冷笑一聲,就像沒聽見一樣,對著朝堂上下怒斥道:

“剛才誰笑的,給孤站出來,有本事笑那一定有本事破局,啊,滿朝文武為何一聲不吭!”

林七安嘴角一勾,默默放下手中酒樽,與一片頷首沉默中站起,遙對天子方向躬身道:

“臣,林七安,願助太子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