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說的有理啊。你還不是跟我一樣?”
這下輪到秦杜哈哈大笑。
白佳看他笑完,突然丟了手裏的鐵鍬,猛地一跳,撲起來把他按到地上。
秦杜猝不及防,一下被她撞倒歪在厚厚地雪地裏,她趴在他胸口上,衝著爺爺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爺爺快拍!”
爺爺趕緊摸出手機,對著兩人“哢嚓哢嚓”。
秦杜攤開胳膊,擺了個大字躺在地上,隨便爺爺拍。
“想拍我就直說,擺造型我都配合你們,幹嘛搞突然襲擊啊?還好我心髒好用,不然多來這麽幾次,人都要被你們活活嚇死。”
“真地?”白佳聽了這話從他身上爬起來。“你願意配合啊?那太好了,來來來,你跟爺爺拍兩張,美景難得啊,我幫你們發朋友圈。”
秦杜:“……”
爺爺鐵漢柔情,還是挺願意做合影留念之類地事地。苦於秦杜一直不喜歡,兩人這麽多年連一張合影都沒有。
今天白佳有意哄他開心,何況明天就是除夕,秦杜也不想敗了爺爺興致,坐在雪地裏看著白大攝影師。
“拍吧,你說怎麽拍合適我就怎麽拍。”
白佳聽了這話,把自己頭上的毛線帽取下來戴到秦杜頭上,又把鐵鍬交給他。
“鏟雪去,跟爺爺一起。”
秦杜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雪,走到爺爺身邊。
白佳“哢哢”對著他倆猛拍。
拍了幾張,突然想起什麽來,衝秦杜說一句,“你們先鏟,我馬上就回來”,然後收了手機撒腿就跑。
其實根本用不著手套帽子這些玩意兒,秦杜鏟了不足五分鍾渾身就開始熱了。
他取了帽子,脫了大衣,幫爺爺也取了帽子,兩人麵對麵站著等白佳回來。
剛剛白佳在的時候爺爺笑的挺開心,此刻她不在了,嚴厲肅穆的神色馬上席卷而來。
他微微蹙著眉頭,目光悠遠看向園子另一頭。
“大老遠叫你回來一趟,他們都跟你說什麽了?”
秦杜覺得他心裏似乎有無盡的涼意,看著他兩鬢斑白的頭發,年過七旬還在為兒女的事情操勞,他不知道怎麽說。
實話實說?
太殘忍了。
可是就算自己不說,他心裏會猜不到嗎?
“能說什麽?老生常談。”他有些逃避似的走到花壇邊抓過自己的外套,把煙摸了出來。
“要來一支嗎?”他先抽一支出來遞給爺爺,待爺爺接了,幫他打著,自己也點了一根。
爺爺年輕的時候身材跟秦杜很像,隻是現在年紀大了,背微微有些佝僂。
但是他思考的時候,尤其是抽著煙思考的時候,通身的智慧和尊貴讓他看起來還是魅力十足。
秦杜把大衣橫鋪在花壇上,拉爺爺跟他一起在花壇上坐下。
兩人都是白襯衫圓領毛衣,一個黑色,一個酒紅色。一樣把一條長腿伸出去,一條弓起來,一個夾著煙在沉思,一個夾著煙正往嘴裏送。
並排坐在落著雪的綠植前麵,看起來別有一番情調。
白佳記得秦杜的書架上擺著一台單反。
匆匆跑回去一看,果然還在。
試了一下可以用,她又趕緊抓著單反下去。
進園子的時候正好是這樣一副場景,兩人不像爺孫,更像父子,並排坐著,神態一致,養眼極了。
白佳趕緊上前兩步,蹲下去哢哢拍。
發覺她回來了,看她還拿著相機,爺爺不禁好笑。
秦杜轉頭看爺爺笑了,自己也跟著勾勾唇角。
白佳對這些畫麵滿意的不行,哢哢蹲地上隻管拍。
後來甚至還招呼秦杜擺姿勢。
“往左邊去一點,手搭著爺爺肩膀,很好。看著爺爺的腿,跟他一樣的姿勢,好,別動,很好。來來來,最後一張,你們倆一起笑一下。”
兩人傻坐著,有些尷尬笑不出來。
白佳放了相機,突然抓一把雪衝他倆砸了過去。
爺爺和秦杜同時抬手臂去擋臉,不可抑製的笑了。
白佳趕緊抓拍。
他覺得自己現在每天像個平凡人家的老公,任務就是陪陪老婆老人,不去想一些繁瑣宏偉的任務,每一分鍾都過得踏實溫馨。
然而這樣的日子注定不可能在他身上長久。過完初六,公司高層就要去開戰略部署研討會,計劃開年的工作部署了。
白佳的酒店投了別人一千多萬還沒開始營業,現在又問他拿了一千萬計劃辦滑雪滑草場,她也不能每天傻嗬嗬的跟在他身邊吃喝玩樂了。
年初五過完,兩人各忙各的,需要短暫分離一段時間。
此刻,洗了澡換了睡衣,秦杜抱著白佳在沙發上膩歪。
電視開著,第無數次重播熱鬧的春節晚會。
一會兒是花紅柳綠的跳舞節目,一會兒雞飛狗跳的語言節目,兩人隻盯著電視發呆,想讓這熱鬧的氛圍衝淡離別的傷感。
白佳在他懷裏躺了十幾分鍾,他維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了十幾分鍾。
節目告一段落,主持人上台說話,白佳抬頭問他。
“累不累?”
他搖搖頭,把她抱的更緊。
片刻,他突然低頭問她。
“你累了?”
白佳也搖搖頭。
秦杜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似的,長籲一口氣,低頭拿下巴在她臉上噌了噌。
“喜歡跟你待在一起,沒有你的時候,長夜漫漫孤枕難眠啊。”
白佳輕輕回他。
“我也是。”
秦杜沒接她腔,過了片刻,突然帶點懲罰意味的在她臉上揉了揉。
“你才不是。跟個豬一樣,沒心沒肺。人難過的時候失眠,你難過的時候嗜睡。你才不知道孤枕難眠是什麽滋味。”
白佳:“……”
睜開眼睛抬頭看他。
“盛陽告訴你的?才認識你幾天啊就把我秘密往外兜,太不夠朋友了。嘴巴這麽沒把門的,看我明天過去怎麽跟他算賬。”
秦杜把她頭按回去,擠著她的臉。
“得了吧。分明是自己告訴我的,還賴到人家頭上去了。也得虧盛陽不愛跟你計較。你這麽恩將仇報,換做一個心眼小點的,早把你掃地出門了。”
怎麽能說自己恩將仇報呢?
白佳不服氣。
“我什麽時候告訴你自己嗜睡了?你們倆統一戰線欺瞞我,被我抓住了還想抵賴?討打!”
說著,翻身想起來把秦杜摁倒。
可是,給她十次機會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她起一下,被秦杜按一下。起一下,被他按一下。
折騰幾次,累了個半死也沒能坐起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秦杜看她臉都有些緋紅了,可憐她不中用的體質,主動住了手。
“我在你微博上看到的,曬了幾顆藥,托朋友查了查是治嗜睡症的。然後又按日期推算了下,大概就是跟我分開前後一個星期。當時我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卻在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天天睡覺。怎麽,說你沒心沒肺你還覺得委屈了?”
以前得這個病的時候確實覺得挺可憐挺委屈的。
怎麽今天突然聽他這麽一說,發現自己確實挺沒心沒肺的。
她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歉意,噘嘴賣萌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又能控製自己的身體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呢?”
秦杜看她這樣,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笑說。
“沒關係,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不知道當我知道你那段時間是這樣過來的時候我有多高興。我寧願你遇到傷心事的時候把它睡過去,也不願你睜著眼睛流淚到天明。”
白佳:“……”
秦杜剛剛是說情話了嗎?
什麽時候開始這麽肉麻的話說的這麽溜了?
受不鳥呢怎麽辦?
好像韓劇裏的前段發生在自己身上了,很不好意思怎麽辦?
她正亂想著,猜想下一步秦杜就要跟韓劇裏的歐巴一樣來個什麽浪漫的告白,深情款款,淚流滿麵,然後兩人……
打算捂臉嬌羞,腦門“邦”被人彈了一下。
“白佳,你能不能嚴肅點?”回過神來對上秦杜有些生氣的眼睛。“我跟你說話呢,你在神遊什麽?”
白佳,“我……我突然想看韓劇……”
總而言之,這個短暫的分別不是很傷感。
初六早上,司機開車,秦杜送白佳去機場。
送到這就夠了,白佳堅持不肯讓他下車,自己下去拖了行李,頭也不回往大廳裏走。
她今天穿一件白色短款羽絨服,係跟自己同款的紅黑格子圍巾,牛仔褲,齊膝長筒靴,戴了副墨鏡,潮的跟個剛拍完雜誌出來的某小明星一樣。
她走的氣勢如虹,粉色的行李箱在她腳邊平穩滑動,迎麵有人走過來向她看了幾眼,甚至有人偷偷拿手機拍了她兩下。
秦杜坐在車裏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看著看著,他心裏湧出強烈的不舍和不安。
眼看她取了票要直接走去安檢,他驀地打開車門,長腿一邁,奔了出去。
三步兩步奔進大廳,看到白佳走去安檢處排隊,他輕喚一聲。
“老婆!”
白佳感覺身後仿佛有個挺拔的影子在朝自己奔來,她把身份證放到包裏,準備抬頭起來看一眼。
結果東西還沒放好,突然聽到秦杜清亮悅耳的聲音。
“老婆!”
她鬆了行李,扭頭去身後看。
果然是他。
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站在人群中,不管中間距離多遠,眼睛多近視,她也能一眼認出他。
“老公!”
分明才剛分開兩分鍾,她卻像兩年沒見他了一樣,看到他出現就忍不住撲進他懷裏。
“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不讓你來嗎?本來就舍不得走,你這一來我就更舍不得走了!”
可是……可是這樣又顯得自己好沒用。
她一邊吻一邊糾結,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前麵的安檢員姐姐好心開始提醒。
“時間差不多了,時間差不多了,航班快起飛了,該走抓緊走了。年紀輕輕,來日方長啊。”
秦杜這才鬆開她。
兩人用力過猛,用時過長,嘴巴都又紅又腫。但是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美。
白佳伸手摸一下他臉。
“我走了,等事情告一段落就回來看你。等我。”
秦杜目光灼灼。“嗯。”
安檢員已經把她的行李箱放到機器上檢查過了,現在她走過去,腦袋看著後麵,人幫她全身檢查著,檢查完,直接把她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