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章 遠交近攻

“這賀禮不獨你出,”傅母說著,她跟前的大丫鬟白鷺就捧著禮單送到蘇穎跟前,“有老侯爺留下的兩方硯台,並幾幅字畫,舅老爺是文人,他喜歡這個。”

蘇穎接過禮單,不用仔細看,光看對麵陳夫人又糾結又心疼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了,這次老太太是下血本了,那為了誰,自然就可以猜出來了。

蘇穎心裏不動聲色,麵上恭順的朝傅母一拜:“兒媳替我大哥謝過老太太。”

對傅母添上的古玩字畫,陳夫人聽著心裏都覺得肉疼不已,等蘇穎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心裏更著急,“大嫂,其實…”

傅母接過話去,眼睛直直盯入蘇穎雙眼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你舉手之勞,二老爺如今勉力讀書,正打算參加入秋的秋闈,雖有幾分把握高中,可若得一位賢人提點自然是事半功倍。是以想到舅老爺文采是頂好的,又升任了國子監祭酒,指導二老爺不在話下,待日後二老爺高中,自然不會忘舅老爺的幫扶。再說咱們兩家是姻親,本應該相互幫襯才是。”

蘇穎心中不免覺得好笑,沒想到她們把主意打到她娘家大哥那裏了,而且聽這話的意思,要是到時候傅二老爺名落孫山了,那還不把責任都推到她娘家大哥身上。

怪不得舍得下這麽大的血本呢。

想了想,蘇穎自然不會將這出力不討好的事,二話不說就往自己身上攬;不過可以把甚有才學的傅煦陽推到蘇祭酒蘇大人那去,讓他好好檢驗一番,也是一件好事呢。

這麽想罷,就笑著說:“這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我一介婦人又怎麽好給娘家大哥拿主意,再說由我來說反而不美。老太太也知道,文人總歸有些脾性不如讓小叔拿了我家老爺的名帖,親自去我大哥府上,一來顯得誠意足,二來這更名正言順些。”

聽蘇穎這麽說,陳夫人自然不滿意:“大嫂怎麽這般小氣,有你這做妹妹的分說,再加上老太太給的這些個好禮,舅老爺又怎麽會不同意?”她這話一說,屋子裏就變得有些安靜。

蘇穎可清清楚楚的看到坐在上座的傅母神情變化,對陳夫人說錯話的惱怒和爛泥扶不上牆的憤懣,不過很快就恢複自然,帶著點責怪的笑說:“別聽你弟妹亂說,她也是求好心切,你說得對,之前是我想左了,不過這事兒…”

蘇穎笑著說:“不如我和母親提幾句,由她和大哥分說一二,多了反倒不美,關鍵還是看小叔的,想來若是小叔才學如老太太所說,大哥自然會樂意指點。”

這樣的結果算是差強人意,傅母笑著點了點頭,也沒多提正院發生的爛事,就放蘇穎離開了。

“姑媽?”陳夫人不滿意極了,可被傅母瞪了一眼,縮了縮脖子,嘟囔道:“我也是為了煦陽好啊,大嫂擺明著就是不願意看到煦陽好,不想讓二房崛起,我哪裏說錯了!”

“行了,你少說兩句罷。”傅母揉了揉眉心,心裏卻也覺得陳夫人說的不是沒道理,蘇氏這個兒媳婦心太大,太難拿捏了,如今眼看著都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裏了,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過,她又看了還在埋怨的陳夫人,這個內侄女心思愚笨,根本就不是蘇氏的對手,不過愚笨也有愚笨的好處,大不了她多花些心思**。

蘇穎拿著傅母給的禮單回到正院,立馬就吩咐蘆薈:“準備下,我回娘家一趟。”

“把庫房裏的那尊羊脂白玉觀音添到禮單裏。”蘇穎在蘆薈轉身去開庫房時突然說,說到這尊羊脂白玉觀音又扯出一件糟心事,說起來這還是當年傅家祖母在世時賞給蘇氏的,品相不凡,價值連城。

傅母明裏暗裏暗示過幾次讓蘇氏將這尊羊脂白玉上貢給她,遭到拒絕後惱羞成怒,連著好些日都讓蘇氏到她院子站規矩,就連打簾子的活都讓蘇氏這個侯府當家太太來做。

好一個慈愛和藹的婆婆。

蘇穎伸手在傅母給的禮單上彈了彈,這麽大的誠意,她該拿什麽來回禮呢。

……

不同於鍾鳴鼎食的傅家,蘇家世代書香,底蘊和風氣都不是傅家能比得上的。

如今蘇家裏官職最高的是蘇穎的父親蘇文政,正二品都察院左都禦史,負責監察、糾劾事務,兼管審理重大案件和考核官吏;再次是蘇穎的大哥蘇申,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掌大學之法與教學考試。

蘇夫人共育有兩子一女,蘇穎是家中幺兒,又是嫡女,比二哥蘇寅都要小一輪,自幼得家人喜愛,被如珠如寶的養大。

如今她歸家,幾個嫂嫂親自到垂花門前迎接,先去見過蘇老太太,陪著說了會兒話才被簇擁著到了蘇夫人的上房,幾個嫂嫂知她們母女有私房話要說,談笑了幾句就借故退下了。

蘇夫人摟著蘇穎直說瘦了,眼淚簌簌的往下掉:“你不來,我都打算好讓你的幾個嫂嫂去侯府探望你了,如今看你精氣神還好,比那會兒不成人形好大多,我總算是放心了。”

蘇穎鼻子一酸,撲到蘇夫人懷裏嚎啕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蘇夫人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揮退了屋裏的丫鬟們,她跟前的嬤嬤心領神會將人趕得遠遠的,自己守在門前不讓人靠近。

蘇穎抽抽噎噎的將話兒說給蘇夫人聽了:“女兒在家中時身體康健,連小病都很少生,又怎麽嫁到侯府頭兩年老祖宗沒去世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等孝期過了女兒的肚子也愣是沒有一丁點動靜。”

“女兒以為是自己身體出了問題,這兩年來到處尋醫問藥,幾乎都把喝藥當吃飯了,好不容易得了喜信兒,偏偏不到兩月就無緣無故的小產了,女兒當時恨不得自己也隨著我那無緣的孩子去了才好,哪知老天不容我渾渾噩噩,竟是讓女兒得知了緣由!”

蘇穎手緊緊攥著,小拇指上的指甲泛白,齊根而斷,立馬就有血珠兒滲了出來,她一點都沒感覺出來,眼中的恨意讓蘇夫人看得都心驚。

忙拉起她的手一點點把她攥起的手指給掰開,就見白淨的掌心中幾個深深的指甲印,幾乎破了皮,心疼地不得了,“別說了,乖囡囡!”

“娘,女兒恨啊,我到底是欠了他們侯府什麽,值得她這麽處心積慮的害我,害我孩兒,那也是她的親孫子啊!”蘇穎瘋了似得錘著肚子,又木愣愣的抱住肚子哭暈在蘇夫人懷裏。

蘇夫人摟著蘇穎一遍遍順著她的背,硌人的骨頭讓她忍不住心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在蘇家當家做主這麽多年,蘇夫人的決斷不是蘇穎能夠比得上的,她安撫好哭暈過去的蘇穎,親自給蘇穎的手指上了藥,擦了滿臉的眼淚,咬咬牙,想起傅母來就咬牙切齒的。

當年定下這門親事,蘇夫人多有不滿,但親事定都定下了哪容得更改。成親前去侯府丈量正院時,當時傅母就百般推托,萬般不願,蘇夫人派去的老嬤嬤第一次就灰溜溜的回來了。還是蘇夫人當機立斷,親自上門告到傅家老祖宗那裏,傅母才不情不願的讓出正房來。

現在想想,當時就已經有苗頭了,這個貪心不足的老毒婦!她千嬌百寵的女兒可不是嫁過去平白讓這個老毒婦作踐的!

……

等蘇穎下午回侯府時,有些無奈的看著蘇夫人把府中庫房裏的滋補養身珍貴藥材,如流水般倒車上搬運,管家的大嫂還在一旁陪著笑臉。

蘇穎推了推蘇夫人,蘇夫人很是豪氣,拍了拍蘇穎的手,壓低聲音說:“囡囡盡管放心,咱們蘇家可不是好欺負的,你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就是天塌了還有整個蘇家幫你扛著呢。”

蘇穎低頭掩去瞬間湧上來的淚意,抿了抿嘴唇,抬起頭來挺直了背,眉眼間的意氣和蘇夫人像極了,“女兒自有分寸,不會讓母親失望的。”

等坐上回程的馬車,蘇穎表麵上一派平靜,可心裏卻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係統,出來,我有事問你。】蘇穎難得的主動找係統,不過有些事,她以前沒有第一時間就發現不對勁,現在不管怎麽樣都得問個清楚了。

【喲,妞兒是突然想我了嗎?】帶著金屬音色的聲音似乎是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聽起來格外的違和,然後又變成賤賤的語調,【是不是覺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嘞?有沒有覺得格外的想念我嘞?】

【嗬嗬,我可真的很!想!念!你!】蘇穎一字一頓的說,不等係統例行聽到“嗬嗬”就炸毛,就接著說道:【難道你就沒什麽要主動要告訴我的?】她有意無意的摩挲著紅腫的掌心。

【沒有!】係統回答的又快又聽起來十分的正經嚴肅,好真誠的語氣。

蘇穎冷笑,【信不信我回去往背包裏裝翔?】

【別……】係統終於決定說點什麽了。

(○^~^○)麽麽噠晴空?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