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章 不鳴則已
search;????傅奕陽皺起眉來,沒有回答季大人的問題。
季大人對他的性子也有所了解,眼睛裏容不得沙子,恩怨分明,果斷幹脆,可須知過剛易折,更何況在追繳國庫欠銀一事上,傅奕陽這樣的性子可沒少得罪人。
季大人壓低聲音道:“別看薑存富家風不正,治家不嚴,為人是沒多少真才實學,可他如今官居正二品,多半是靠了外家扶持。鍾家如今仍舊在武官裏占著重要一席,兵部更是勢力不小。”
傅奕陽眉毛一動,季大人是先皇在位時的老臣,雖說如今官居一品尚書,可不過是在六部裏居於末尾的禮部,並沒有將朝堂上如今的的情形看透徹。
鍾家在兵部勢力不小,那已經是先皇在位時的情形了,如今當今皇上已經登基好幾年,早已經過了三年不改父誌的時候了。
當年鍾家在奪嫡的時候雖然沒有明著站位,可背地裏卻是廣撒網,想誰都不得罪,想著無論是哪位皇子最後登基了,都有他們鍾家的一份功勞。
偏偏就是這樣的牆頭草,在今上登基後,卻是屢屢攜恩圖報,這實在是夠惡心人的。
皇上的容忍很有限度,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清形勢,肆意妄為。
這些話在傅奕陽心中翻騰了一遍,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對上季大人憂心忡忡的神情,傅奕陽緩和了臉色,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許是因為他唯一嫡子的事,此事牽連到了傅煦陽。”
這話兒說了等於白說,聽起來像是解釋了,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說到根本上。
季大人對此事也有所耳聞,但他還不清楚具體是怎麽一回事,但聽傅奕陽解釋,也知道事情根本就不像是傅奕陽說的那麽輕鬆。
不過見傅奕陽老神在在的姿態。也覺得傅煦陽沒多大事,在心裏稍微安定些,可一想到家裏鬧騰著絕食的潘太太,就滿腹憂愁。
季大人哪裏不清楚昨天潘如月鬧出來的事。季夫人從勇武侯府回來就發了很大的火,把幫著潘如月出了院子和季府的下人都綁了起來。
這些人多是季家的老人了,潘太太到底是季家的姑奶奶,手裏還是有些人脈的,再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老人礙於情麵什麽的放了潘如月出門,也無可厚非。
本來以為沒什麽大事的,可哪裏想到季夫人因為此事發了那麽大的火,這下才知道害怕了,根本不用多審問。就立馬將潘太太給供出來了。
季夫人氣了個夠嗆,潘太太在她眼裏就是咬群的騾子,沒想到這騾子嫁出去這麽久了,回頭還能在娘家‘翻雲覆雨’的。
本來要是沒鬧出什麽糟心事也就大懲小戒一番就算了,可偏偏潘如月簡直就是瘋魔了。季夫人真是狠毒了她們母女,等季大人回來了,一股腦的把潘如月母女、尤其是潘如月做的好事添油加醋的那麽一說。
季大人都覺得沒臉,季夫人紅著眼,苦笑道:“往後我是沒臉再去求侄媳婦了。如月那丫頭就跟魔障了似的,我看怕是丟了魂,不然哪裏會說出那樣的話。要是旁的時候。說不得還能悄悄的找個大師來給收收魂,可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雖說她不是咱們季家的女兒,可到底是在咱們家住著,總不能讓外人詬病咱們的女兒。畢竟要是請了來,一家子的女孩兒都不必嫁了。”
比起外甥女,自然是自家的女兒重要。更何況照著現在的情況,潘如月肯定是不能去參加選秀了,這也省了麻煩。
季夫人又歎了口氣:“侄媳婦雖嘴上說著不計較,可如月做的實在是太出格了,難保侄媳婦心裏會不痛快。她倒是說幫著給問問。我看著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畢竟小姑子她還做了那樣的事兒……雖說沒得逞,但我見著侄媳婦都覺得心裏發虛。小姑子夫家的事兒我是能幫的都幫了,還拉下臉麵去求晚輩,如今更好了,這臉麵算是被踩到地上了。”
季大人重重歎息一聲,還沒等著說話呢,瑪瑙就急匆匆過來,隻說:“廚房送去的飯菜,姑奶奶半口沒吃,連帶著表姑娘也沒進食,這可如何是好?”
季大人惱怒的說道:“她這是又想玩什麽花樣?餓死算了!”
季夫人也皺著眉,歎息道:“小姑子這又是做什麽?小姑子就是自己掛心夫家的事兒,又何必把如月那丫頭給拉扯上,就是璋兒那邊不也跟著沒臉。這又是何必呢?大不了咱們再替她想想法子好了,勇武侯府那邊被如月那丫頭一鬧怕是行不通了,不如我明日回娘家一趟?”
季大人頹然的擺擺手,季夫人見好就收,她那小姑子就作吧,作到最後連嫡親哥哥都不願意再幫她了。
季夫人那些話,季大人可都記著,潘太太母女的所作所為他也一清二楚,就是這一清二楚讓他隻覺得對著傅奕陽的時候都覺得沒臉,完全沒有傅奕陽沒幫上多少忙就不滿,頹然對傅奕陽說道:“潘家的事你不必再摻合了,他們會到如今的地步,全都是咎由自取。”
傅奕陽沉默了下,道:“您也不必為此內疚,我和拙荊都沒有要怪罪潘姑娘的意思,畢竟她年幼無知。”
傅奕陽的遣詞造句——‘怪罪’‘年幼無知’——跟他平淡的語氣大相徑庭,不過越是這樣,季大人越是覺得麵上無光,和傅奕陽沒說兩句話,就借口有公務和他分開了。
傅奕陽望著季大人的背影,目光閃爍了下,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還沒進戶部,就碰到了敬國公世子,敬國公因為身體不好沒什麽大事很少來上朝,敬國公世子在兵部領了差事,自然是要來上朝的。
敬國公世子衝傅奕陽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侯爺。”
傅奕陽以前和敬國公世子頂多算是點頭之交——見麵點個頭,大家互相認識,但平日裏沒什麽交集——以傅奕陽的角度來看,他對萌祖蔭的敬國公世子沒什麽好感,如今經過了蘇穎險些遭受無妄之災之後,這沒什麽好感立馬就變成了惡感。
對敬國公世子出現在戶部主動跟他打招呼,可不期望傅奕陽能夠多熱情的回應,冷淡的回應了。
敬國公世子也沒覺得受到了薄待,誰不知道勇武侯就是這麽個冷淡性子。以前敬國公世子還在背後譏諷過,還看他很不順眼,可經過了忠睿王妃鬧出的那一車軲轆的事後,誤會解除後,敬國公世子總是覺得那所謂的“勇武侯夫人紅杏出牆”或許不是什麽空穴來風的事兒,不然哪家的夫人不編排,偏偏是編排到勇武侯夫人身上去了。
當然敬國公世子自認還沒有卑劣到到處去宣揚這種還牽扯到忠睿王爺的醜事,更何況因為他姐姐忠睿王妃的愚蠢行為,連累到王爺世子被暗害,這種家醜更是不可能傳揚出去。
敬國公世子沒將暗算蘇穎的事兒放在心上,他自以為做得隱密,更何況還事先找好了替罪羊,他可不認為傅奕陽會調查到他頭上去。
想到這個,敬國公世子看傅奕陽的陽光就帶了些“男人都懂得”的調侃,笑容中帶著些猥瑣,讓傅奕陽暗自皺眉。
“侯爺,有沒有空閑,我做東請你到香滿樓喝一杯?”
傅奕陽眉頭都皺的快打結了,不過很快就鬆開,慢條斯理的說:“我可不像世子這麽有閑情逸致,公務在身,還望世子見諒。”
敬國公世子感覺到被鄙視了,心裏不爽,嗤了一聲:“本世子再有閑情逸致,也沒有侯爺有情致,和在選秀女勾勾搭搭的。平日裏看著侯爺是個再正經不過的人物,可沒想到侯爺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傅奕陽冷不丁的冷冰冰的看過來,敬國公世子一下子發怵,等意識到自己被嚇到了,頓時惱羞成怒,邪笑道:“侯爺敢做不敢當了?昨日還當街英雄救美,才過一天,就翻臉不認了。這對待女人,怎麽能這麽無情無義呢。”
“還請世子慎言!”傅奕陽義正言辭道,他平日裏看起來沉默寡言,可並不代表他在被人誣蔑的時候不會辯駁了,聲音如冰塊似得砸下來,“世子誣蔑我倒也罷了,可牽連到大選秀女就不應當了,世子這是在藐視皇恩?”
——在選的秀女雖然還沒有開始選,但在選完之前都可以說是皇上的備選女人。
敬國公世子被噎的夠嗆,他冷笑一聲,道:“我究竟是不是在誣蔑,侯爺心裏可是最清楚的!到底是誰在藐視皇恩,誰心裏清楚!”
敬國公世子說的煞有其事,認為勇武侯心裏有鬼,心裏更不屑了。
他內在修養還不足夠讓他情緒內斂,不表現在臉上,又或者是敬國公世子壓根就沒想著收斂這些,臉上明晃晃的就是鄙視。
相比之下,傅奕陽情緒內斂技能登峰造極,麵對敬國公世子明晃晃的挑釁,他麵色不變,語氣尋常的說:“是嗎?”
這讓敬國公世子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無力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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