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的傷勢很重, 可他的身體素質實在太過強悍,最後是被實在看不過眼的精神觸須給抽暈了。
因為精神觸須是無形的,所以在夏油傑與五條悟的眼中, 伏黑甚爾就像是由於失血過多所以陷入了昏迷。
在剛剛的攻擊中,精神觸須的念力混雜在五條悟磅礴的虛式裏,悄悄添了一把火, 將伏黑甚爾的傷勢又加重了一些。
伏黑甚爾的整條右臂都被完整轟下, 甚至還波及到了一點肩膀, 傷口的創麵非常恐怖。
五條悟慢吞吞的抱著悠希走向了他,他懶洋洋的問:“怎麽樣兒子, 害怕嗎?”
悠希遲疑的探出了頭來, 他的表情有些不安。
他心中那沒來得及散發出來的恐懼,在見到五條悟與夏油傑後盡數爆發。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太突然了, 他的小腦袋都是空的。
在醒來時看到渾身是血的五條悟與明顯帶傷的夏油傑時,悠希的心中升騰起了一股陌生的情緒,他覺得自己那時候是該做些什麽的, 可那種念頭太過模糊了,他捕捉不到, 當時, 他甚至還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隱隱發燙,尤其是在看到那個壞叔叔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為明顯。
現在,他想要再看看這個綁架自己目前正陷入昏迷的壞人叔叔。
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建設, 可沒等他剛要伸長了脖子去觀察,就被五條悟用手撥開了腦袋, 將他的視線調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不害怕也不給你看, 這哪兒是小孩子能看的場麵?”
悠希:“……”可、可惡!
悠希的腦袋暗暗和五條悟的大手較勁,原本五條悟不以為意,可當他感到好大兒腦袋上傳來的那股巨力後,他隱隱加重了力道,並且心中有了不妙的猜想——因為吞吃了咒靈,好大兒的巨力再次恢複了嗎?
糟糕了!這下去幼稚園可怎麽辦!
看著和幼崽暗暗較勁的五條悟,精神觸須鬆了口氣,剛才幼崽差點因為憤怒覺醒戰鬥血脈,那個時候,他的身份問題真的很難再被遮掩。因為這個年紀的幼崽是無法控製好自身的力量的,幸好覺醒先兆就這麽被五條悟給打斷了。
盡管五條悟正頭痛好大兒的學業問題,但現在,三人麵前還有更需要處理的問題——
“剛才我戰鬥的時候我就有點好奇了,趴在他肩膀上的這毛毛蟲一樣的咒靈到底是幹嘛的?”五條悟一邊掰著好大兒的腦袋,一邊盯著那隻死魚眼毛毛蟲陷入沉思,兩秒後,他轉頭對著夏油傑喊:“傑,它有什麽用嗎?”
夏油傑正坐在一隻飛魚一樣的咒靈身上,隻不過這隻“飛魚”渾身長滿了毛發,尊榮相當詭異。
悠希因為不被允許去看昏迷的伏黑甚爾,他的視線自然就對上了夏油傑的方向。
之前在高專,悠希是會被五條悟帶去訓練場看大家訓練的,可是夏油傑在學校裏和同學對練一般隻使用肉搏,根本不會掏出咒靈,再者……之前的悠希是看不見這些東西的。
可現如今,精神觸須剛吃了大量的咒靈,悠希與它都處於力量還算夠用的狀況,因此,他的視野也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他能看見夏油傑坐著的那隻咒靈了。
悠希的注意力就這樣被分散了,他不知道這是什麽,看向咒靈的大眼睛裏充滿了好奇。
……是怪物吧?就像動畫片裏的怪物。但是,它好乖哦。完全不像那些怪物,會傷害別人,現在還很聽話的馱著傑爸爸呢。悠希緊緊盯著這隻咒靈。
這隻咒靈也像飛魚一樣有著一條長長的尾巴,此時那尾巴正不老實的擺動著。
它像是注意到了幼崽的視線,尾巴像是在逗悠希一樣在他眼前甩來甩去,悠希的腦袋也跟隨著它的尾巴來回轉動。
五條悟以為自家好大兒還在掙紮,於是更用力的按住了他的腦袋。
悠希也顧不上老父親的鐵拳掌控了,他瞅準了時機,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揪住了這隻咒靈的尾巴。
……哇。悠希有些驚奇的看著手中毛茸茸的尾巴,軟軟的,好舒服。
兩個家長誰也沒發現幼崽的小動作,他們還在研究著伏黑甚爾的咒靈。
夏油傑的胸口還在痛,尤其是他一有動作的時候,所以他也隻是坐在咒靈上看著,他的視線不可避免的看向了伏黑甚爾的傷口,他冷不丁的問道:“悟,你給他叫救護車了嗎?”
五條悟:“叫了啊,剛才叫的。沒辦法,我的反轉術式隻能給自己用,要是硝子在這裏就好了。”
“那到時候要怎麽和醫生解釋他的傷口?”
五條悟一臉“你沒事吧”的表情,“那當然是他的事情了!如果醫生覺得他很可疑報警的話,警察說不定還能在他傷好後把他抓去坐會牢呢。”
這時,擼著咒靈尾巴的悠希立刻說:“沒錯,要坐牢的!”
夏油傑:“……”
“所以,為了避免和救護車撞上,傑,你快把那個毛毛蟲給吃掉,就當你的戰利品,然後我們走。”五條悟說。
“……不要那樣說可以嗎?”夏油傑的臉上露出了核善的微笑。
五條悟突然小聲道:“你的虹龍剛才不是被我兒子吃了嗎?快,吃掉它,就當補償了。”
“謝謝,那也是我兒子。”夏油傑冷漠的說,“而且……”
他表情微妙的看著那隻毛毛蟲,怎麽想都是最低階的咒靈,估計和蠅頭沒什麽差別,“你確定這是戰利品?虹龍是特級。”
五條悟頓時不樂意了,“你不是說悠希也是你兒子嗎?為兒子付出你還挑三揀四?”
夏油傑:“……”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重傷後醒過來變得更欠打了!
悠希倒是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還是小聲的說:“……沒關係,傑爸爸,我會還給你的。”
“不用,就像悟說的,這是爸爸應該做的。”夏油傑勉力摸了摸悠希的腦袋,然後以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看向了那隻翻著死魚眼的毛毛蟲。
那就……姑且收了吧……
精神觸須懶洋洋的擺動了一下,建立在伏黑甚爾與那隻特殊咒靈之間的契約就這麽被它輕易的斬斷了,那隻毛毛蟲化為了一個黑色的核,被夏油傑一口吞了下去。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一隻小小的毛毛蟲裏究竟藏著多少寶藏。
五條悟則是撿起了伏黑甚爾落在一旁的詭異短刀,遵循著雁過拔毛的原則,毫不客氣的將他的裝備一掃而空。
一把刀換一條命,五條悟怎麽想都覺得是這家夥賺了。
離開的時候,夏油傑回頭看著殘破的盤星教本部,不禁有些頭疼,“不過這樣好嗎?你可是真把盤星教給炸了啊。”
五條悟冷笑,“搞信仰沒什麽,但這些人,不光想幹涉天元大人的同化,明明都是普通人,居然還有膽子圈養咒靈,真不巧,還剛好被我發現了。就算是那群老東西主張問我的責,我也不會有任何事。沒把它直接炸上天,都算我手下留情了。”
夏油傑的嘴唇翕動,這時,他看到了從剛才起就一直趴在五條悟肩頭卻沒有說話的悠希,原本想告誡五條悟少為難普通人的話頓時咽了回去。
“……你說得對。”最終,他樸實無華的答道。
悠希可是差點被盤星教牽連出事。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夏油傑有著保護普通人的理念,可事到如今,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對這群人幹出來的事感到憤怒。
他們能堂而皇之的派殺手
來暗鯊天內理子,可見並沒有把她的命當命看。對這種人,饒是夏油傑也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更別提這裏麵還牽扯到了悠希。
五條悟倒是頗為稀奇的看了他一眼,“你居然沒反駁我?真不習慣啊。”
夏油傑幾乎是無奈了,“……我在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樣的形象?”他看著背對著他縮在那裏的悠希,聲音不可避免的放柔了,“不過,你說的也沒錯。當了爸爸後,我的思想確實有所轉變。”
以前,他或許會覺得普通人都是他們需要守護的對象,可現在不是這樣了。
“……也不知道這種變化究竟是好還是壞。”夏油傑喃喃。
等到三人回到了高專後,悠希當即便被一群人給圍了起來。家入硝子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管一看就受了傷的夏油傑,反倒是把悠希抱過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他真的沒受傷後,這才去給夏油傑治療了。
灰原雄看著毫發無傷站在他麵前的悠希差點當場飆淚,他蹲在悠希的麵前一把抱住了他軟軟的小身子,“那家夥沒對你做什麽吧!”
悠希誠實的搖了搖頭,“當時,我好像就是睡了一覺,然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爸爸他們就來啦!”
七海建人:“……”好家夥,居然是把幼崽給打暈了。
感覺到大家的情緒都非常激動後,悠希挨個上前抱了抱兩個叔叔,由於個子太矮,他隻能抱了抱七海建人的腿。
“對不起,讓叔叔們擔心了。”悠希以一種鄭重的口吻道。
幼稚園的老師已經教過他們了,讓大人感到不安後,要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但悠希其實還有點憂心忡忡,他覺得自己太容易讓大人們擔心了,因為他太弱小了!
該如何變強,讓大人們少為他操心一些,才是目前的關鍵問題。
在思考的時候,悠希發現有兩個陌生的姐姐正從後麵向他這裏走來。
他們現在正位於公共休息室的門口,因為聽說他們回來了,所以眾人一起迎了出來。這兩人走在了最後麵,看到大家的情緒基本上恢複了後才慢慢上前。
那兩個姐姐不知道為什麽,都在盯著自己看,悠希甚至發現,她們兩人的眼睛裏還帶著淚光,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姐姐還一直不停的在說“太好了”。
悠希有些好奇的觀察著這兩個陌生的姐姐,不光是她們的反應很奇怪,連情緒也非常奇怪。
她們有種既開心,又悲傷的感覺。
在眾人的心緒都平靜了下來後,天內理子囁嚅著,似乎想要對五條悟說什麽,五條悟卻先她一步懶洋洋的說道:“我兒子,怎麽樣,可愛吧?”
天內理子剛想要說出口的話就這麽一噎。
這個問題,她不禁又將視線移向了那個小小的孩子。他有著和五條悟一模一樣的發色和眸色,小小的孩子並不怕生,就這麽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還主動對她笑,“姐姐好,我是悠希!”
這個年紀的孩子聲音是特有的清脆,悠希也不例外。
聽到了他的話後,天內理子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實在是太可愛了。
……真難想象,性格一言難盡的五條悟竟然能有這麽可愛的孩子。
“好了,折騰了一圈我快餓死了,一晚上沒睡又沒吃東西,現在先去食堂吃點早飯吧。”在給天內理子炫過崽兒後,五條悟大咧咧的宣布自己的安排。
他當然知道剛才天內理子想說些什麽,無非就是孩子找到了,那現在就可以去同化了。
在路上,悠希又被五條悟抱了起來,他看著前方那兩個正在小聲交談著的姐姐,不禁好奇的問:“爸爸,那兩個姐姐是誰呀?是要入學的人嗎?”
聞言,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有些沉默。
五條悟本能的就想要糊弄過去,可夏油傑卻耐心的和悠希解釋起了兩人的來曆。
他的教育理念一向是孩子和大人是平等的關係,不管他們是否能理解,都要以平等的態度去對待孩子。
悠希就這樣懵懵懂懂的聽完了有關星漿體與咒術界的關係,雖然不太理解其中的道理與關係,但是結果他確實聽懂了的。
……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姐姐,會在今天死掉。
而陪著她的姐姐,是一直照顧她的人,她是陪著麻花辮的姐姐一起過來的,為了在最後的時刻也要和她呆在一起。
悠希的小手突然就攥緊了五條悟的衣領。
身為幼崽的他,還不能理解眼下的這種狀況,他隻是下意識的感到難過,卻又說不清緣由,隻能將其歸結於他被那兩個姐姐的情緒影響了。
可精神觸須就不一樣了。它將其中的利害關係聽得一清二楚。
那個人類的小姑娘即將化身咒術界的基石,並因此而獻上自己的生命。
而所謂的基石,正是那個叫做天元的咒術師撐起的結界。
而這個叫做天內理子的小姑娘,很明顯,她並不想就此死去。
思及此,精神觸須輕輕抖動了起來,像是在笑。
突然,一根觸須悄無聲息的沒入了天內理子的體內,它像是在從中吸食著什麽東西一般,正不斷從中汲取著某種力量。
“……那,那如果姐姐不想死掉的話,要怎麽辦呢?”悠希猶猶豫豫的問道。
“那就把她放走。”五條悟雲淡風輕的回答,“反正,如果出什麽一邊,我們兩個也會扛著,我們可是最強嘛。”他錘了一下夏油傑的肩膀。
可悠希卻敏銳的察覺到,在提到最強時,傑爸爸的情緒突然就低落下去了。
“順便一提,現在的我可是貨真價實的最強了。”五條悟偷偷和悠希說著悄悄話。
可還是被就走在兩人身邊的夏油傑聽到了,“立刻還我一隻特級,現在,馬上。”
看到五條悟抱著悠希一溜煙的跑遠,夏油傑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他的確感到了壓力,尤其是在看到今天悟將盤星教本部夷為平地的招式。而在麵對那個綁架悠希的男人時,他也對自己的實力感到了一絲懷疑。
隻是一個照麵而已,他就已經敗下陣來,而五條悟的那個術式的威力,他更是難以想象。
……他現在,真的還算最強的一員嗎?
和五條悟不一樣,悠希將夏油傑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裏,盡管他不理解這種黯淡的情緒,可他卻將它清晰的記住了。
原本就遭遇了怪叔叔,再加上連續感受到不好的情緒,悠希吃早飯的時候狀態非常低迷。
和他狀況相同的還有天內理子與她的看顧者黑井,夏油傑也沒有太多的胃口。
終於,在一頓略顯折磨的早餐結束後,天內理子急急的站了起來,“我現在!我現在已經可以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五條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突然,他的手被一隻小手輕輕拽了拽,五條悟低頭一看,就發現悠希正仰著腦袋看向他,“爸爸,你們要去哪裏?我也能去嗎?”
他看著天內理子,忍不住說:“我也想去送送這個姐姐。”
最終,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是把悠希帶上了。
五人一路來到了薨星宮內,在即將進入一個漆黑的長廊前,黑井的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她停在了原地。
她對著天內理子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理子大人,我就送你到這裏了,之後——”她的聲音突然消失了,連嘴唇都在顫抖。她沒有辦法親眼看著理子走進同化的地點。
現在走在
這裏的每一步,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突然,跟在夏油傑和五條悟身後的天內理子匆匆跑向了黑井,她抱住了這個從小一直照顧著她的人,放聲痛哭,“黑井,對不起。但我、但我……”
看著對麵那兩個相擁而泣的人,悠希慢吞吞的將腦袋縮回了五條悟的懷中。
……如果說之前他隻感覺到了難過,那現在,悠希覺得自己似乎是理解了一些這樣難過的原因。
黑井姐姐就像理子姐姐的家人一樣,可現在她們兩個必須要分開了。如果是他的家人被要求這樣與他強行分開——
就算沒有經曆過,可是看著眼前的場景,聽著耳邊傳來的哭聲,悠希覺得自己難過極了。
好痛苦。悠希眨了眨自己泛上了一層霧氣的眼睛。
在告別了黑井並穿過了一條漆黑的長廊後,恢宏的景象出現在悠希的眼前。
在他的前方,是一排精致又漂亮的古代建築物,而建築物的中央,則是巨大的樹根,在樹根之下,有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五條悟指著那個洞口對天內理子說:“隻要你走進那裏,同化就可以完成了。”
天內理子看著那不知通往何方的洞口,不禁吞咽了一下。就在她邁開腳步的那一刹,五條悟在她身後平靜的說:“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天內理子的腳步一頓。
突然,她的肩膀顫抖了起來,她背對著三人,像是在用力擦拭著眼淚,“……我、我當然想活著,可是,這兩天,我已經明白了我想要活下去有多難。”
“我會為身邊的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就算我像之前一樣任性,決定活下去,可我現在……”
她的話語無倫次,可五條悟和夏油傑都聽懂了,悠希也緊緊握住了五條悟的衣領。
身為星漿體的她已經暴露了身份,就算今天沒有同化成功,並離開了薨星宮,可之後呢?如果有人強行將她帶回來進行延遲的同化呢?就算天元對外宣布同化失敗,星漿體天內理子已經沒用了,可真的人人都會相信嗎?
這次任務,夏油傑和五條悟都見識到了一些瘋狂的家夥。不光咒術界有這樣的人,連普通人都讓人防不勝防。
連五條悟也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這和他之前所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就要這樣放棄了嗎?”五條悟問,“我可以安排你們出國,離開這裏,給你們新的身份。你連嚐試的機會都不想要了嗎?”
天內理子有些遲疑了,“可是,我就這樣走了……”
夏油傑笑了起來,“這種風險,我和悟當然是可以承受的。”
悠希隱隱覺得剛才沉悶的氣氛發生了些微的改變。
就在三人正就同化問題商議時,五條悟突然沉默了下來,他怔怔的看著站在他對麵的天內理子。
注意到他的表現後,天內理子有些不解,“怎……怎麽了?”
“你體內的術式,消失了。”五條悟以一種相當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
就在那一瞬間,天內理子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而星漿體之所以能和天元同化,是因為他們擁有特殊的體質,而這特殊的體質便源自於體內的術式。
現在,天內理子作為星漿體的特征竟然就這樣消失了。
在弄懂了五條悟說了些什麽後,夏油傑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錯愕的神情,“消失了……?消失了是指?”
說著,夏油傑隨手召喚出了一個咒靈讓它飛到了天內理子的麵前,可她卻連眼睛都沒有眨動一下,而那隻咒靈分明在圍著她飛。
悠希緊張的看向五條悟,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精神觸須
輕輕擺動了一下龐大的身軀。雖然幼崽的麻煩算是五條悟與夏油傑打來的,但看在這兩人之前那麽拚命的營救幼崽的份上,這次,姑且幫他們一下吧。
正好它正因為吸收了太多力量而苦惱,這同樣也會給幼崽帶來麻煩,既然機會就這麽送到了眼前——
在三人都處於茫然又震驚的狀態時,精神觸須有了動作,它像是在聚集能量,某根觸須不停的臌脹收縮,力量開始於此凝聚。
與此同時,悠希突然感到了一陣疲憊,他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就開始模糊了,整個人也開始變得疲憊,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要讓自己打起精神,可這似乎起了反效果,他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重。
悠希再也堅持不住,腦袋一歪倒在了五條悟的肩膀上陷入了沉睡。五條悟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低頭去看,卻發現原來是悠希睡著了。
可就在這時,一具類似於人類的身軀從精神觸須的某根尖端中被吐了出來。
這是精神觸須模仿被它吞噬過的咒靈們凝聚出來用於承載術式的咒靈軀殼。
那身軀上沾滿了粘液,它沒有五官,也沒有性別體征,隻有一個類人的輪廓。
它狼狽的跌落在地,在它出現的那一刻,無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被嚇了一跳。五條悟更是敏銳的感受到了這詭異物體與悠希之間的聯係。
自從悠希吞噬了咒靈後,五條悟就再也沒能捕捉到過那不明物了,而現在,他才又看到了那東西正懶洋洋的在空中舒展著身軀。它毫不掩飾自己與那突然出現的類人生物之間的關係,觸須不停的在它身上抽打著,似乎是在催促它快些動作。
天內理子因為體內的術式被精神觸須剝奪吞噬,她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有五條悟和夏油傑,兩人表情震撼的看著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類人生物。
在看清了那東西的體內術式後,五條悟險些沒繃住自己的表情。
這東西竟然擁有著和天內理子先前一模一樣的術式,也就是說,在這一刻,它竟然取代了天內理子,成為了新的星漿體。
“這是新的星漿體。”他不可置信的說道。
……盡管是咒靈的構成,可它大概率擁有和天內理子同樣的功用。
沒給五條悟和夏油傑任何反應的機會,這東西掙紮著從地上爬起,然後一步一步走向了那黢黑的樹洞。
“……喂,要阻止它嗎?”夏油傑的聲音都十分艱澀。
五條悟同樣瞪圓了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那東西,“不……我想看看,它到底有沒有用。”
或許是嫌它太慢,精神觸須幹脆一記觸須抽在了這東西的背上,它瞬間被抽進了黑色的樹洞中,就這麽徹底消失在了五條悟與夏油傑的麵前。
下一秒,一股柔和而又堅韌的咒力自樹洞中擴散而出,在五條悟的視野裏,盤錯的樹根正散發出瑩瑩白光。
一波又一波的力量衝刷著各個由天元鑄成的結界,它們開始不斷增強,直至這股力量趨於平靜。
五條悟怔怔的看著樹根上的白光褪去,恢複成了普通的模樣。
“……同化,成功了。”
聽到了五條悟的話,精神觸須再度扭動了起來,似是在無聲的大笑。
這一刻,這來自異世界的黑暗種族,終於展露出了它的一絲本性——陰險又狡詐。
但怎麽能怪它呢?它可是幫了所有人,解決了他們每個人的煩惱。
它能感覺到,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已化作基石,與這世界上的結界開始交匯融合了。
接下來的日子,沒有人能知曉,它會一點一點的侵蝕那個叫做天元的人類,直到,所有的結界都由它掌控。
果然,這個世界的基石,還是要掌握在
它的手中才能讓人安心。隻有這樣,才能給幼崽提供最穩妥的生存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