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朵拉知道自己的本名叫做傅思姝,此刻奶奶口中的小姝,叫地就是自己。但她一瞬間不知道要怎麽回應,隻能站在那有些無措地望著兩位老人家。
傅爺爺有些嗔怪地看了傅奶奶一眼:“你看你,都說好不哭地,一下就把咱們孫女給嚇到了。”
傅奶奶有些委屈:“我忍不住嘛……她太像了……”
安朵拉瞬間笑了出來,心中的緊張在聽到兩位老人像是小孩子般地交談之後,消散了一大半。
“我們先進去吧,都堵在門口幹嘛?”傅夜看到氣氛有些尷尬,開口緩和道。
傅奶奶摘下眼鏡抹了抹眼角地淚珠,繼而點點頭:“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都轉不過彎來,快進來吧。”
她走到安朵拉身邊,拉著安朵拉地手就往裏走,她有些不自在,卻還是沒有掙脫開,跟在幾人的身後,進到了大廳。
大廳裏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高大俊朗,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地,麵上保養得當。按照年齡算的話,他應該已經五十多歲,但看起來隻是四十歲出頭的樣子。
安朵拉知道這應該就是傅家現在的男主人,傅航。傅司庭倒是跟傅航的樣子有幾分相似,而自己,應該更像母親多一點。
但是傅航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抬眼望過來的眼神,讓安朵拉不自覺地退後了半步。她有些害怕傅航的眼神,她的直覺告訴她,傅航不喜歡她。
果然,傅爺爺有些生氣地斥道:“人都走進來了,你還在那坐著幹什麽?”
傅航感覺應該是很聽傅爺爺的話,雖然麵上還是有些嚴肅,但還是站了起來,跟安朵拉點了點頭。卻沒多說一個字。
安朵拉終於知道之前不對勁的感覺從哪來了。傅夜一直跟她說的都是爺爺奶奶,以及傅司庭和傅夜他們家,而對於傅航,他很少提及。
她隻知道,傅航,當初叫做司航。他在自己的妻子死了之後,直接將自己的姓,改成了妻子的姓。但是他的公司,因為各種原因沒能改成。所以現在外麵還是把傅氏集團,喊成司氏集團。
她剛才消散大半的緊張感,瞬間因著傅航的態度,又回來了。她站在那,就像一個格格不入的外人一樣,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傅航,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跟他打招呼。
好在傅奶奶看出了他們之間的尷尬,拉著安朵拉就往樓上走:“來,你的房間,我很早就讓傭人收拾好了。你快去看看。把行李放下之後,我們來吃飯。”說完又上下摸了摸安朵拉的手臂:“小姝啊,你要多吃東西啊,你這手臂,怎麽細成這個樣子?”她瘦削的樣子,像是從饑荒年代過來的一樣,讓傅奶奶很是心疼。
安朵拉笑了笑,對傅家二老有些親近:“沒事的,我就是這個體質,吃太多,也這麽瘦。”更何況前陣子發生的事情,讓她食欲不振,又是瘦了幾斤。
傅奶奶扭頭對跟在身後的傅老爺子說道:“你想辦法,看看怎麽給咱孫女補補。”安朵拉知道,傅老爺子是一名醫學教授,所以傅奶奶此刻才會這麽叮囑。
雖然自己並不是營養學教授,但傅老爺子也還是十分讚同:“嗯,我今晚就開始研究一下。”
他們領著安朵拉走到了二樓的最末尾一個房間,一路走過來也在跟安朵拉介紹,這一棟樓住的都是傅家的人。如果來客人的話,是要住到後麵的附樓去的。而安朵拉旁邊的房間,住的正是傅司庭。
傅爺爺走在前麵,輕輕地推開了眼前這扇大門,安朵拉看到裏麵的裝扮之後,覺得眼裏有些發澀,她連忙眨了眨眼睛。
裏麵設計成了一個公主房,顏色粉粉的,卻又不會太過少女。符合安朵拉這個年齡的氣息。周圍的牆麵上,貼了一幅幅畫。有安朵拉自己的肖像,是自己拍的雜誌照,被傅家下載了下來,直接做了一副半人高的畫,掛在牆上。也有一些傅家的人拍的照片,有傅航和她的媽媽的照片,也有傅家的家族照。零零落落的,把整個牆壁都掛滿了。
安朵拉不由得慢慢走向一幅雙人照,看著牆上笑得很是開心的一對男女。男的能夠看出是傅航的樣子,而女的,居然跟自己的樣子長得十分相似。
男的伸出大手摟著身邊的女人,扭頭看她,笑得一臉寵溺。而女人麵頰上有一抹嬌羞之意,低頭不肯看著男的。
兩人都沒有看鏡頭,這張照片應該是抓拍的,但卻更能看出兩人的感情之深。
傅奶奶慢慢走到她身邊,解釋道:“我們想著,在你房間裏放多一點照片,能夠讓你多熟悉一下,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撤掉。”
安朵拉搖搖頭:“沒有不喜歡。”反正她這回回來也隻是看一看傅家而已。
晚飯的時候,傅航直接不見了蹤影,安朵拉沒多說話,坐在傅爺爺給她指的位置上。
傅家的餐桌比徐宅的餐桌要長很多,像是哈利波特裏各學院就餐時的那種大長桌,安朵拉心中暗暗估摸了一下,應該能坐二十幾個人。
但是真正在這吃飯的,卻隻有傅家四個人,加上自己和徐枕眠一共六個人。見她有些奇怪,傅司庭主動解釋道:“姐姐,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桌子這麽長?”
安朵拉瞥了他一眼,他叫的倒是挺順口,像是從頭到尾都應該這麽叫自己一樣:“是有些奇怪。”
“你媽媽,她比較喜歡熱鬧,小時候就是個霸王,鬧騰得很。所以喜歡大家都來家裏做客。你外公就買了這一張桌子,就是為了客人來的時候能夠坐得下。搬家的時候,你媽媽雖然不在了,我們還是把這張桌子搬到這裏來了。”傅奶奶解釋道。
安朵拉突然覺得,她的媽媽是一個謎一樣的人。活躍熱情,又鬱鬱寡歡,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是怎樣才能並存。
吃完飯之後,安朵拉就回到了房間。今天一天都在路上,她還是有些疲憊。但因著她忘了帶充電器,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她打算出門找人借一下。
結果出門敲了傅司庭的房門,良久沒人響應。她又不知道其他人具體住在什麽房間。就打算下樓去找人詢問。
結果到了樓下,她居然沒有看到一個傭人。她皺了皺眉,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多了,傭人都休息去了嗎?她慢慢地走出別墅,看到後麵的一棟一層高的小平房亮著燈,她眼睛一亮,走了過去打算看看有沒有人。
她走到門口,頓住腳步仔細聽著裏麵的聲音。但聽了良久都沒有聽到,她猶豫了一下,認為裏麵開了燈的話,說不定會有人,於是就扭了扭門鎖,走了進去。
剛打開門,抬頭望向裏麵,她就有些驚呆了,這居然是傅家的祠堂。一張半人高的桌子靠牆立著,上麵一層一層地疊著家族祖先長輩的照片,安朵拉慢慢走過去,看到每一張照片下麵都有介紹,說明著每一個人的身份。
安朵拉慢慢地看到最底下,也就是輩分最小的逝世者,居然是她的母親,傅皎。
她慢慢地抬起了手,隔著相框,摩挲著冰涼的那張黑白照片,心中湧起了一陣悲傷。她的母親,受著萬般寵愛,本應該享受著父母丈夫子女在自己身邊的幸福,卻在最花樣的年紀離開了這個精彩的世間。
“安小姐,這裏是禁止隨意入內的,請你離開。”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安朵拉嚇得手一抖,傅皎的照片一歪,橫躺在了桌上,大半部分已經露出了桌麵邊緣,險些掉在了地上。
身後是一位麵色清冷的中年婦女,她身著樸素,應該是傅家的傭人,但嚴厲的語氣又像是她犯了什麽極大的錯誤一樣。
安朵拉擺手道歉,想伸出手把傅皎的照片放回原位,手掌卻被中年女子打了一下。安朵拉吃痛縮回手,有些不悅:“你這是做什麽?我連碰一下都碰不得?”
中年女子沒有什麽誠意地道歉:“對不起,但小姐的照片,老爺是不讓別人碰的。原諒我的冒犯。”
安朵拉忍不住想笑,傅皎的女兒是別人,反而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中年女子是自己人?兩人正沉默著,氣氛有些尷尬,傅司庭出現在了祠堂門口,朝她招招手:“姐姐,我還說你房門打開了,不知道去哪了,原來你來了這裏。”
他又扭頭看到中年女子,表情立即變得有些冷淡:“麗姨,你也在這。”
麗姨?她跟著傅司庭走回別墅,那位麗姨像是沒看到他們離開一樣,或者是根本不關注他們,隻是自己低著頭,在那慢慢地用一塊布抹著傅皎的照片。
“姐姐,麗姨有沒有說你什麽?說了啥你也別管,她性格就那樣。”
安朵拉裝作不經意:“哦?她應該說我什麽?”
傅司庭撓了撓頭,不知道要怎麽說:“她從小就在媽媽身邊,一直服侍著,終身未嫁。等到媽媽去世之後,她的性格就變得很奇怪,脾氣一時一樣的。”
安朵拉問了句:“那個祠堂,不讓人進去的嗎?”
傅司庭搖搖頭:“沒有啊,沒有這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