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曦知道安朵拉要跟他說什麽,但還是任由前麵那個多日不見魂牽夢縈的小女人牽著自己的手,左右張望找合適聊天地地方。
終於找到一個商場地角落,看起來沒什麽人從這裏經過,安朵拉才停下腳步,鬆開他的手,與他麵對麵一臉嚴肅地交談。
“你來這裏做什麽?”
徐晨曦將今早說給傅老爺子地話再重複了一遍:“我來傅家跟傅小姐提親地。”
安朵拉咬著唇,傅家傅小姐,不就是她嗎?別人可能不知道,徐晨曦肯定知道,傅思姝,跟安朵拉就是同一個人。
她瞪著徐晨曦:“我說了,我已經跟你離婚了。”
徐晨曦聳聳肩:“我也說了,我沒有看到所謂地離婚協議書。”
這個無賴!安朵拉有些生氣,努力遏製住心中那股想要冒起來的喜悅泡泡。其實在自己瀟灑地遞了離婚協議書給徐晨曦之後,她也很是傷心難過。來到這裏之後,她在晚上,輾轉反側的一個原因,就是在想徐晨曦在B市做著什麽。是否已經拿著自己的離婚協議書,去辦理手續,然後跟方詩雨在那郎情妾意你儂我儂?每每想到這,她心裏都在罵自己:你幹嘛要放過這對渣男渣女?肯定要整死他們,再離婚,現在離婚,不就是將徐晨曦拱手讓人,讓方詩雨成為人生贏家?
但她怎麽都不忍心跟徐晨曦撕得頭破血流的。兩人雖然鬧成今天這樣,但以前也是好過一陣的。她心中也是想要留著昨日的那份美好,所以才沒有爭辯什麽,直接就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了徐晨曦。
結果徐晨曦居然說,沒看到離婚協議書?那天自己可是親手塞進了他的手裏,就差看著他在自己眼前簽字了!
但不能否認的是,她在聽到徐晨曦不承認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心裏還是喜悅之情,多於生氣的意思。她有些唾棄自己的心中不定,抬頭問道:“你要提親的話,為什麽不去我家?”
剛說出口,她就想扇自己一耳光,明明是要趕他走的,怎麽就直接邀請他去自己家了?
徐晨曦麵目含笑,一臉得逞的神色:“我去了,今天早上。不過沒有看到你。”
安朵拉這才想起今天早上傅司庭帶著自己繞圈子出門的情形,明白是傅司庭在暗中使絆子。她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那其他人呢?其他人對你怎麽說?”
徐晨曦有些為難地歪了歪頭:“好像都對我印象挺不錯的,外婆還問我要不要在傅家住下。”
他當然不會說傅老爺子和傅航等人,對自己好像不怎麽看好的情況。畢竟說事情,都要往好的方麵去說。
安朵拉看著他,果然,他就是一個上至八十歲老太太,下至三歲幼兒的女性殺手。
“誰是你外婆,不要臉。”安朵拉輕輕啐了一聲。
徐晨曦聽出來她的語氣鬆動,笑著伸出手攬住她:“我們的外婆,你說是誰?不要趕我走吧?我山長水遠地來到這裏,忙了好多天,才把手上的未來一個月事情給解決了趕過來的。”徐晨曦很少賣慘,但對著眼前在生自己氣的小嬌妻,他突然覺得偶爾賣賣慘也不錯。
安朵拉這才明白見麵之後他眼底的那一圈灰黑是怎麽回事,原來是忙出來的。她有些心疼:“你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徐晨曦歎了一口氣,將她抱進懷裏:“沒事,抱抱你,就好了。”
這個男人,怎麽變得這麽會說話?都不像是以前那個高冷的男人,自己應該推開他的,但又有些懷念他懷裏的溫度。就靠一會吧,她也有些累了,讓自己借他的懷抱休息一會,她想。
徐晨曦本打算將三人送回去的,傅司庭冷哼一聲:“我們沒車嗎?走路出來的嗎?幹嘛要你送?”
安朵拉也婉拒道:“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覺,眼底的黑眼圈讓你看起來可以直接拿去四川做展覽了。”
徐晨曦想了想,今天的進展也還算迅猛,安朵拉對自己的語氣已經鬆動了很多,於是妥協道:“好吧,那我改天再登門拜訪。”
傅司庭剛想說改天也不用了的時候,旁邊的徐枕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怎麽,他快到嘴裏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回到傅家,安朵拉心情大好,笑著打算去找傅老太太聊會天,打探一下她對徐晨曦的口風的,結果被傅航叫去了書房。
她走在去書房的路上,心中有些詫異,自從自己來了傅家之後,傅航跟自己說的話不超過十句,現在突然要跟自己麵談,實在是有些奇怪。
進了書房,傅航坐在了書桌前,然後指了指他桌前的椅子:“坐吧。”
安朵拉依言坐下,但身子毫不放鬆,繃得直直地,有一種學生被班主任叫去問話的緊張感。
傅航先是問道:“來了一個禮拜,還適應嗎?”
安朵拉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嗯,一切都挺好的。”以及我什麽時候可以回B市?這句話她沒敢對傅航問出口,畢竟問出口之後,他們之間難得麵對麵的回話,可能就要馬上終止了。
“這些天上門的這些公子們,你有看中的嗎?”傅航斟酌了一會,開口問道。
安朵拉當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是問自己相親結果如何的。
“還行吧,各位公子都挺優秀的。”安朵拉回答得有些含糊。
傅航顯然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嗯,那你有看中的嗎?”
安朵拉剛想說沒有,話到嘴邊停了一下,然後笑著說:“有的。”
傅航有些驚訝,安朵拉看起來對這些上門的人都不太熱衷的樣子,居然不聲不響就看中了人選?他語氣有些柔和下來,問道:“是誰?你給我說一下,我幫你看看人選。”
“他不是本市人,是B市的,叫徐晨曦。”想到徐晨曦,安朵拉的語氣都透著一股愉悅之情。
“不行!”沒想到,傅航在聽到安朵拉的話之後,麵色立即陰沉了下來,一口否決。
“為什麽不行?他不也是上門的人之一嗎?我就是看中他了,有什麽問題嗎?”聽到徐晨曦被否決,安朵拉的氣一下就冒了上來,語氣有些不好。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的人選是他的話,那我接下來也不會征詢你的意見,直接定我心中最佳人選。”
“最佳人選?”安朵拉忍不住笑出聲,“我結婚的對象,為什麽要你來定?你要定誰?那個在我窗戶底下唱羅密歐與朱麗葉的人,還是闖進外婆的花園裏,請他離開之後還破口大罵的人?”
傅航黑著臉看著安朵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幫你定結婚對象怎麽了?”
安朵拉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冷笑出聲:“父母?我來了之後,你有把我當成過是你的女兒嗎?所有人都很期待我的回家,除了你,像是把我當做仇人一樣。父母,你覺得我有嗎?”
傅航噔地站起身,朝安朵拉吼道:“你可以說你沒父親,但你不能說你沒母親!你的母親,就是因為你,才變成了一塊牌匾,靜靜地躺在祠堂裏!”
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傅司庭走了進來:“爸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媽媽去世都是因為生病啊,怎麽可以怪到姐姐身上!”
安朵拉自打聽到傅航的話之後就靜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什麽叫‘我可以說我沒父親’?所以你終於承認,你是不想認我的是嗎?是我一個人腆著臉回來,巴著傅家這棵大樹,是我做錯了。”
傅航別開臉,冷著聲音說道:“我沒有這麽說過,反倒是你,應該反省一下,你這麽跟長輩說話,是否合適。”
安朵拉不肯去:“我為什麽要反省?我做錯了什麽?不讓你像封建的人家一樣,給我指定婚姻,還是戳穿你其實根本就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女兒的想法?”
“傅思姝!你晚飯不要吃了,去祠堂跪一個晚上,對著列祖列宗反省一下吧!”
安朵拉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傅司庭拉著離開了書房,在關上書房的門之前,安朵拉最後看了傅航一眼,卻隻看到他對著桌上的一張照片失神。
那張照片安朵拉剛才看到過,是傅皎,她母親的照片。
安朵拉被拉了出來之後,默不作聲地就走了下樓,往祠堂處走去,樓下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看到安朵拉冷著一張臉走出別墅,忙拉住傅司庭:“怎麽了?他們聊什麽了,怎麽小姝看起來像是被罵了一頓一樣?”
傅司庭也很著急,他本想跟安朵拉說,傅航隻是說氣話而已,她不用去跪的,等明天傅航消了氣,去認認錯就好了,他從小到大都這麽過來的,反正比厚臉皮,沒人比得過他。
結果安朵拉的去向,似乎真的打算去祠堂跪一晚?開玩笑,那明天她的腳會廢掉的!
他匆匆跟傅老太太說了句:“爸跟她吵了幾句,讓她去祠堂跪一晚,我去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