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伊甸園, 麥穗就聽見了轟轟的聲音。
腳下土地微微震顫著,她抬眸看向身側牆壁,李序已經遊移了過去, 她也下意識抬起刀尖。
下一秒, “砰”的一聲!
磚牆被撞開,蟲獸尖嘯著跑出來, 一瞬間,兩道刀光已經迎麵將它切成三段!
“SS級蟲獸。”周婷俯身檢查了一遍。
麥穗也跟著蹲下身來。
“也不知道這些蟲獸是統戰部員工無暇顧及, 還是被有意放出來對付我們的。”
她將事情匯報給了外麵的指揮老師, 讓他們在清剿完帝國士兵後,進入建築對付蟲獸。爾後又屏息凝神, 將精神力探入蟲獸體內。
不出一分鍾, 一把黑霧糾纏的匕首出現在她手中。
完整,精致。
周婷聲音微滯:“這是……?”
“我之前說的, 喬紅砂的能力。”
麥穗將匕首交給周學姐,起身按了按額頭。
李序忽然捕捉到什麽, 側過臉:“這些蟲獸是用來對付入侵者的, 中央大廳裏還有幾隻。”
麥穗當機立斷:“我們先把蟲獸殺了。”
一群人跟著少年前進。
李序之前已經將伊甸園探了個遍, 自然知道這裏本來沒有收容單元, 現在卻多出幾個,其中一個門邊還站了位工作人員。
見到他們, 工作人員愣了愣, 撒腿就往更狹窄的走廊跑!
麥穗這次新做出來的機甲體型比過往所有機甲都要小, 想要穿過走廊去追也不是不行,但戰士們都沒有動, 而是盯緊了麵前的收容單元。
上方的WARNING警報正在閃爍, 幾秒鍾後, 忽然一聲“乒”!
防爆門打開,一陣白氣排出。
麥穗估計那是用來抑製蟲獸活性的。
果然,氣體排出、儀器關閉後,裏麵東西突然情緒高漲,掙脫束縛,朝人衝來!
“這些也是SS級蟲獸!”卓玲拉開架勢,順便問了句,“學姐這把匕首有什麽特別之處?”
“試試就知道了。”麥穗說。
一共三隻蟲獸,他們默契地給周婷單獨留了隻。
但還沒等卓玲和謝知危的槍火落到蟲獸身上,周婷已經把她自己那頭殺完了,轉手一刀劈向旁邊!
卓玲睜大點眼睛。
她幾乎沒有看清周婷的動作。
長虹貫日,脈分線懸,黑色匕首宛如死神。
兵刃收起來的時候,蟲獸身體甚至還維持著原狀。
一秒之後,上半截猛地砸落下來,揚起一圈鱗灰。
卓玲“噫”了一下,別開臉,蟲獸鮮血噴得她一機甲都是。
怪物剩下的半截殘軀也緩緩落下。
周婷野盯著手中匕首,不可置信:“這是SS級蟲獸體內提出來的武器吧,但它威力好像……”
她吞下後半句話。
雖然對於麥穗和李序而言,SS級蟲獸已經是他們砧板上的魚肉,但對於周婷來說,即便操作著3S級機甲,也不能掉以輕心。
然而萬萬沒想到,她的匕首就好像擁有自己的意誌力,輕易帶動她切碎了兩隻蟲獸。
刀刃落下的一瞬間,她能感覺到武器中蘊含的強大力量,她甚至連其中三分之二都沒有發揮出來。
這樣說或許不太合適——但這把從SS級蟲獸精神力中提取的武器,比他們3S級機甲附帶的武器更加強大。
麥穗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沒覺得有什麽,反而坦率承認。
“喬紅砂之前教我的時候就說過,這種武器十分強大,勝過世間所有武器。”
“所以這批新機甲,你故意沒有給我們設置固定的主手武器?”謝知危抬眼。
“對。”麥穗解釋,“我之前從3S級蟲獸體內提出過一把矛。黎信一個毫無戰鬥力的後勤人員,都能用那把矛捅穿3S級蟲獸,所以我想,你們的話,用精神武器會更強。”
她說著,低下頭。
這次從蟲獸體內摸出了一柄長錘。
“另外兩隻蟲獸的武器分別是弩和傘。”麥穗匯報。
“傘也算作武器嗎?”卓玲好奇。
“說不定一打開就像盾牌一樣,不僅能防人,還能砸人。”周婷看向麥穗,“我們這麽多人使用你的精神武器,你能承受住嗎?”
“還好。”麥穗臉色確實比之前白了些。
除了精神力受到的情緒衝擊外,還有種圖釘慢慢往裏麵紮的感覺。
這滋味讓她想起了曾經屢次暈倒的經曆。
不過遠遠沒到那個程度——不知道是因為此刻使用的精神力不算多,還是因為她精神力一直在緩慢提升。
但有一件事麥穗可以確定,身體確實沒法長時間負荷這樣的壓力。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卓玲忽然舉手:“那就別試雨傘了。我以前的職業是盾斧兵,重型武器幾乎都練過,我來用錘吧。”
麥穗回神:“好。”
她將錘柄遞了過去,又問了謝知危,確定對方會使用弩後,將黑色勁弩撈起了他。
“先備著,你們未必真的要用,畢竟這幾把武器和你們的慣用武器不太一樣。隻是留著以防萬一。等之後看見合適的我再給你們換。至於我和李序……”
麥穗話剛說到這裏,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哢嚓哢嚓——
四周響起極為不妙的聲音。
周婷瞟一眼,急聲:“快跑,這裏要塌了!”
幾人停下交流,齊齊將推進器拉滿!
裂縫在頭頂蔓延,兩撥人離開的方向卻各不相同。
卓玲周婷謝知危一邊,麥穗和李序一邊——因為好巧不巧,那條裂縫就是在他們中間擴大的。
頃刻後,劈裏啪啦,一大段碎石斷牆砸落下來!
速度之快,好幾次堪堪擦過了麥穗的機甲邊緣。
好不容易離開走廊,再回過頭,背後已經被廢墟堵得嚴嚴實實。
“穗穗。”通訊儀裏傳來卓玲氣喘籲籲的聲音,“你那邊還好嗎?”
“還好,”麥穗回答,“我們現在就找路過去。”
麥穗想了想,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她點頭:“你們小心,萬事性命第一。”
“明白。”
……
濃雲之下的地麵,交戰正激烈。
一架架飛行器和機甲在空中穿梭,風雨雷火交加,場麵壯觀又悲慘。
下方平民則誠惶誠恐地祈禱。
偶有殘骸墜落,諾德和荒阪的學生便替他們擋下,再順便催促他們進入避難所。
“老師忽然讓我們負責這些,也不說為什麽會打仗。”常星行打了個嗬欠,拖著長長的尾音,“我感覺我被排擠了,就隻有我什麽都不知道。”
常星恒瞟他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開會時已經說了無數次了,明明是你沒有認真聽。”
“是嗎?”小惡魔少年歪著頭,無辜。
常星恒複述:“當初海底城毀滅後,聯邦發現紮卡裏將16區的蟲獸用於了交易。根據康陶的線索,這個交易對象極有可能是帝國。而之前天空島出現的3S級蟲獸,也並非因為伊甸園員工未按流程處理蟲獸屍骸引發,是因為伊甸園中正做著將人類變為蟲獸的非人道實驗。這之後,康陶更是獲得了伊甸園與海底城勾結的確切證據,所以申請讓聯邦介入調查。”
他說到這裏,睫毛輕輕一扇:“現在聯邦來了。帝國卻拒絕調查,並用武力發動襲擊,等同於向整個聯邦宣戰。明白了麽?“
常星行“欸”了一下,抬著頭:“這樣哦。”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常星恒覺得弟弟根本沒有在聽,揉了揉太陽穴。“我說了什麽?你在看什麽?”
“沒——聽——”常星行理直氣壯,指指上方,“我好像看見程非上校了。”
常星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在熊熊燃燒的星港中發現了兩架對峙的機甲。
四周硝煙紛飛,帝國軍旗被戰火舔過,破敗不堪。
程非凝視著前方銀白色的機甲,到底沒忍住。
“18歲時獨身一人消滅3S級蟲獸,20歲時帶三十精兵對抗蟲潮,23歲時成功剿滅廢棄星球101號上的反動勢力。您曾經是無數軍校生心中的偶像。上官元帥。”
程非頓了頓。
“伊甸園也是無數人心中的聖地。”
星際聯邦結成以後,軍人們的宣誓詞便是由伊甸園所寫。
——我將獻上我的生命與靈魂,致力於保護人類和文明。此刻為始,至死方休。
——願人類永存不朽。
“我未曾想過,你們會背叛人類。”程非緩緩闔目。
上官暮笑了笑:“這是一個有趣的命題,上校,什麽樣的生物才能被定義為人類呢?”
他說:“是擁有血肉之軀的生物嗎?那你們星球的賽博瘋子算人類嗎?還是說擁有理性智能的生物?據我所知,底特律星前年便通過了人工智能人權法。再或者說,和人類享有共同基因的生物?”
上官暮雙目灼灼。
蟲獸便和人類擁有同樣的基因。
因為它們本就是人類。
“告訴我,上校,你們明明已經知道蟲獸是更高維的人類,為何卻不肯接受它們?還是說你們口中的人類,隻是一塊橡皮泥,隨你們在不同場景去隨心定義?”
程非半眯著眼:“你管那叫更高維的人類?”
“沒錯。”上官暮笑出了聲,“上校,你看見對麵那幅平麵廣告了嗎?”
程非望過去。
上官暮道:“你能僅憑著這張二維圖像,想象這位模特後腦勺的疤痕,抑或是後背上的黑痣嗎?”
程非沒說話。
上官暮便沿著停機坪的邊緣緩緩走動:“你都不能,二維生物就更不能了。低維無法理解高維,它們看見一個‘麵’,便以為那是全部,根本無法想象‘麵’後麵真正的形狀。而蟲獸不過是將自己更高維度的形狀用三維方式呈現了出來罷了,於你們而言卻是洪荒猛獸。然而很遺憾,你也好我也好,當我們進入那個維度,我們都是那種形象。”
“我確實無法理解,我的理論成績隻有C。”
程非收回視線,讓對方明白了什麽是秀才遇見兵。
“我更無法理解,你們為什麽要為了這個所謂的高維,造成不計其數的犧牲?”
上官暮沉默下來。
這次他停頓了很久。
“因為自然進化一直以來都隻能用一個簡單粗暴的詞形容——失敗。帝國不過是想要引導成功罷了。”
“嗤。”程非笑了聲,手中光刀凜凜閃爍,片刻後,他持刀飛馳而上,“那就來看看你們能不能成功吧。”
鐺!
光刀劈下!
黑色的停機坪頓時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長縫,長縫上卻空無一人。
程非皺了皺眉,回過頭。
上官暮不知何時已經轉移到了他身後。
“你贏不了我,上校。”他說,“誠然,人類之所以會變成蟲獸的樣子,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們伊甸園創造的力場還不夠完整,所以我們才一直收集數據,想要做出更完美的引擎。現在的蟲獸,隻能算半個高維產物,但即便隻有半個,也足以對付……”
他話沒說完,忽然反身一刀!
火花四濺,機甲被推得往後急退數米,爾後一個跳躍,才避開這股力道。
上官暮懸在上空,向下看去:“聞人笑部長,幸會。”
他並不意外。
“我從佩涅羅珀的大腦裏看見,您早就抵達了帝國,一直不來拜訪想念您的老朋友們,未免過於失禮。”
程非也一愣,從機甲後看見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父親。”他忽略掉上官暮那聲奇怪的稱呼,更在意別的事,“你在這裏做什麽?”
程笑看看上官暮,又看看程非。
曾經被他一遍遍叱罵說“弱小”的幼子,終於如他自己所願,成為了頂天立地的戰士,替星際千千萬萬的公民支撐起天空。
如果撒潑耍賴無法將孩子禁錮於安穩之中,那作為父親,隻能拿起刀,即便恐懼,也要驅逐開試圖覆滅這根棟梁的荊棘。
“沒什麽,我來保護我頂天立地的孩子而已。”
……
“紅砂!”
隊友發出驚呼的同時,喬紅砂聽見了撲哧一聲響。
細劍沒入血肉,鮮血涓涓流下,喬紅砂拄著子母刀發出粗喘。
“媽的……”
這話還沒說完,又一劍從背後刺來。
喬紅砂雖然已經摸索出了對方攻擊的門道,但完全與她切斷感應的機甲,根本跟不上她反應速度。
她思維已經回過頭了,身體卻還留在原地。
撲哧。
又是一聲。
這一劍紮進了她小臂。
“認輸了嗎?”背後傳來清淡的女聲。
喬紅砂扭過頭,上官巴蘭駕駛著帝國聖徒係列機甲,居高臨下看著她。
喬紅砂發出一聲狂妄的笑:“哈,就憑你這海狸鼠一樣的打法,也想打贏你姑奶奶……”
“嘴硬。”對麵高大的女性冷冷打斷她。
就在喬紅砂眼皮子底下,飄渺的空氣突然撕開,很像她曾經在蟲巢中見過的裂縫。但這道裂縫卻泛著金色的光芒,其中一片漆黑。
上官巴蘭又要穿梭了!
喬紅砂拚命在腦中發動指令,想追上去,把刀插進對方身體。
但完全與大腦神經失去感應的機甲還是沒能跟上,下一息,上官巴蘭生生消失在她眼前。
“紅砂!”
不遠處對付師彌的隊友又喊了一聲,幾乎哭出來。
能在機甲失去作用的情況下支撐這麽久,紅砂是個怪物,也是個值得心疼的怪物。
喬紅砂卻沒功夫考慮別的,隻從呼聲中判斷上官巴蘭又雙叒一次神出鬼沒移動到了她背後。
該死。
她在心裏罵了一聲,等待著刀劍沒入身體的劇痛襲來。
然而這一次,撲哧聲響,卻不是落在她身上,倒是後麵上官巴蘭的機甲踉蹌退了兩步,哐當作響。
“大姐頭!”不遠處響起聲音。
喬紅砂驚訝地側過臉,見粉色機甲與棕色機甲朝她跑來。
還有一台淡金色機甲,正握著把勁弩,對準上官巴蘭。
喬紅砂拉過視線,立刻看見一根弩矢沒入了上官巴蘭腿部,上方糾纏著黑色的氣息。
這是精神武器?
她瞳孔放大了一點:“這武器……”
“麥穗給的。”卓玲已經跑到她身前,做好招架姿態,盯著上官巴蘭,與喬紅砂對話,“從蟲獸身體裏抽出來的。”
果然。
喬紅砂笑了,聲音有點啞。
“你們指揮……”她想了半天,奈何沒文化,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隻能大笑,“真是個名副其實小巨人。”
幾個人對準上官巴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聖徒機甲足足一秒鍾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弩矢消失後,身體才晃了晃,很快穿梭進裂縫中,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出現。
周婷防備片刻,壓低聲音:“喬紅砂,你的機甲還能飛嗎?”
“飛?”喬紅砂來回警戒著,分出一絲神思回答,“能。但除了這些基礎移動力外,什麽也沒有了。”
“那就對了。”周婷說,“我猜師彌的能力隻能壓製常規機甲,我們三架與精神力相關的機甲和武器,他應該是奈何不了的。”
周婷瞥向一邊:“所以我們三個去對付師彌,你和你的隊友們對付上官巴蘭,可以嗎?”
怪不得麥穗總誇他們隊的周學姐觀察敏銳,頭腦聰慧。
喬紅砂是貧民窟長大的孩子,喜歡單打獨鬥,但生死關頭要務在身,也沒什麽好推脫矯情的。當即答應:“好!”
周婷又與隊友們交流一下,很快,戰場便置換了過來。
菲尼克斯三人組將師彌團團圍住,不露聲色將他往斷壁外麵逼去,防止他能力影響康陶主力。
對方許是察覺到了他們意圖,許是沒察覺,居然如他們所願,往那邊退去了。
中途目光還落在他們機甲上,點頭評價:“很偉大的作品,不愧是我欣賞的孩子。”
謝知危凝視師彌。
聖徒係列機甲麵甲的視窗都很寬,能輕易看清後麵的人。
師彌微微斂著眸,單邊眼鏡華麗又嚴肅。
“師彌先生,我們能有這樣的機甲,多虧了您的幫助。”謝知危溫和道,“所以我們不明白,您為何要一邊幫助我們,一邊又堅守在伊甸園的陣營中呢?”
師彌聞聲莞爾:“提供蟲獸材料使用許可,僅僅因為我欣賞那孩子。她當初用生物金屬製作分裂炮的狂妄,包括現在她依然用蟲獸材料為你們打造機甲的瘋勁,都讓我想到了我這一生最敬愛的老師。”
青年睜開眼,祖母綠色的眸子在陰天有些格外的深。
他的老師,自然指的是梅尼亞了。
沒有讓謝知危再詢問,師彌自己便開了口:“你們應該已經知道蒂歐妮的事了吧?”
謝知危:“不錯。”
師彌:“將她的血液交給你們,我的確是抱著要讓世人知道她、留存住她的想法。因為我明白,老師放棄了伊甸園,伊甸園即將消失。與其讓她籍籍無名地散去,不如在那之前,將她留到你們這些正義的孩子手中。”
他說“正義”的時候,語氣中沒有一丁點諷刺。
隻是單純字麵意思,你們這些為人正派的孩子。
因為他這樣的反派,死後連創造出的藝術品也無人緬懷無人崇拜。
師彌歎了口氣。
“欣賞麥穗是真,舍不得蒂歐妮是真,甚至,想要背叛、毀滅這個地方也是真。”
他抬起頭,人已經被逼到了伊甸園外,這座困頓他們百年的烏托邦正搖搖欲墜。
老實說,看見戰爭打響時,他有種解脫的快慰。他不確定他給麥穗的蟲獸血有沒有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但他沒有後悔。
不管是為了蒂歐妮,還是為了老師。
因為他和路易、上官暮都不一樣。
上官分家支持研究,沒有道德。
路易不支持研究,卻為了老師可以拋棄道德。
而他,既支持研究,又擁有道德。
他愛這裏的一切,也想要毀滅這裏的一切。
路易試圖在老師落地前一秒,墊住老師。
而他想要在老師落地前一秒,拉住老師。
從蒂歐妮蟲化後,他就一直在想,他能做些什麽,才能讓老師和同伴們不徹底被黑暗吞沒。
所以……
“就算我幫了你們,也不代表我改變了我的立場。”
他摘下眼鏡,擦了擦。
“幫你們是真。最後一刻,想與我的朋友們並肩作戰,共同赴死,也是真。”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