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章 洗澡水
玄林峰上，雲霧縈繞，仙氣濃鬱，安靜如斯。
忽然，一聲清脆的“噗通！”打破了峰頂的寂靜。
正在寧神靜坐的玄無塵眉頭蹙緊，張開眼睛，徑直往茅屋後側的“仙水池”奔去。剛一走近，便聽到熟悉的“咯咯……”笑聲。
果不其然，他的小不點徒弟正舞動胖乎乎的短腿短手，在池裏鬧騰著。瞥了一眼水池中的金蓮，兩朵溺水而亡，三朵歪歪斜斜，斷手斷腳，黏在水池邊側。
而罪魁禍首——玉石眯著眼睛，正享受水流滑過全身的舒服涼爽。
她的奶爸師父，晚上總是抓起髒兮兮的她，念一個什麽“去塵訣”，身上便一幹二淨，然後扔她上床睡覺。
強力去汙的秘訣，好是挺好的。不過，她喜歡洗澡泡水的感覺。這鳥不生蛋的峰頂，唯一有水的地方便是這水池。
於是，她便三天兩頭往此處爬，雖然每次都被師父攆回去。不過，她不屈不撓的偉大精神發揮得很徹底。堅持爬多幾回，師父一不留神，她成功跳水，完勝三百六十度完美幅度。
雖然水花大了點，水聲也大了點，不過姿勢卻優美得很。呃……忽略包子身體。
水池裏的水清澈見底，波光粼粼，偶爾能見霧氣升騰，似乎格外吸引人，一看就知道是洗澡的好去處。
“洗呀洗呀，洗澡澡。寶寶最愛洗澡澡。洗唰唰，洗唰唰！”
“洗——呀！”
咿呀咿呀的嬰兒歌曲被迫停下。玉石見自己竟漂浮在半空中，身上的水珠滴答往下滴，側頭一瞄——果然是師父的冰山臉。
“嘻嘻……”她笑嘻嘻舞動手腳，給他打招呼。師父，早上好啊！要不要一起洗？咱們是師徒，甭客氣，有福同享，有水共洗嘛！
忽然，身上濕噠噠的小道袍瞬間恢複幹爽。下一眨眼間，她已被玄無塵夾在胳膊下方。
頭暈啊！
救命啊！
玉石咿咿呀呀說著，手腳亂騰。玄無塵無奈，隻好將她扳回，窩在自己的懷裏。冷聲嗬斥：“不許單獨一人下水，會溺斃的。”
玉石翻了翻白眼，往胸口豪邁一拍，做出遊泳的標準動作。別小看小人！俺可是遊泳健將來著！
玄無塵瞧著她的動作，冷聲：“會遊水也不行。”
小不點徒弟頭一扭，生氣了。小身板往水池傾倒，心裏打定主意：我是小孩，我要任性！
你是帥哥你牛逼，你可以萬年不洗澡，我可不行！十天不洗澡，毛細孔都阻塞了！
玄無塵見她傾倒過去，連忙伸手拎回來，塞進懷裏。疑惑著：小不點怎麽那麽喜歡水？想洗澡嗎？
有“去塵訣”，哪裏需要洗澡。這“仙水池”中的水，乃是天上瓊瑤美玉滋潤出來的仙水，一點一滴珍貴無比。她卻給當洗澡水了。心想：這個徒弟真的很不識貨，甚至很蠢。
還是趕緊把她養大吧。等她到了周歲，能察覺靈氣進行修煉。慢慢地，她便能體會各種術法的精妙和仙界物品的珍稀。
他伸手，遞一個熱乎乎靈獸奶的瓶子給她。小不點立刻咯咯笑，抱著奶瓶子咕咕喝起來。
瞥了一下淩亂不堪的“仙水池”，他抱著懷裏的人走開。
玉石即便擁有前世的記憶和大人的智商，卻仍奈不過小身體的本能。每天都是吃完睡，睡完吃的樂無比養豬生活。樂滋滋喝完奶，趴在床沿邊，便又呼呼大睡。
玄無塵輕歎一聲，伸手將她抱起，放平，蓋被子。養徒弟十幾天了，他總算適應一些。萬年來，孓然一身慣了，身邊忽然多出來一個咿咿呀呀的小不點，他還真不習慣。
“無塵，為何我種的金蓮都被毀了？”一個嫋嫋好聽的女聲在屋後響起，帶著心疼，帶著酥軟的嬌弱。
玄無塵好看的眉頭微蹙，伸手幫徒弟整理被子，又不放心地看多幾眼，才走出門去。
“仙水池”邊，一個粉衣飄飄的美麗女子，正看著池中七零八散的金蓮，柳眉微皺，櫻唇輕咬，柔美的臉上堆滿惋惜。
她便是有著“天下第一女仙”美稱的蓮香仙子。因她容貌天仙，性情溫柔，又擅長栽培蓮花，王母娘娘特賜芳名“蓮香”，並請她照料禦花園中的所有蓮花。
望著渾濁不堪的池水，她心疼不已。
這是她特地從仙界引來的瓊瑤仙水，幾千年才積了一小池子。瓊瑤仙水一年方得幾滴，她幾番努力，幾番辛苦，才湊了一池子送他，就為了給他的玄林峰帶來一些水意和仙氣。
一千年前，她將自己苦心培育的金色香蓮種植在這裏，希望金蓮能早日開花。前幾天，，她察覺金蓮終於開了，內心喜悅不已！
金蓮是天上人間最具有靈氣的花蕾。在仙界，人人都道“金蓮一開喜事來”。種在他身邊的金蓮終於盛開了，莫不是他想通了？
她欣喜若狂飛下來，卻不料看到滿池汙穢，金蓮被毀。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他沒有好生照料金蓮？
他出來了，她連忙望過去：一身雪白長袍，衣抉飄飄，負手而立，俊逸如畫。
又一次，她忍不住看癡迷了。
“何事？”玄無塵淡然瞥她一眼，冷聲問。
蓮香回神，羞紅雙頰，低喃：“無塵，金蓮終於開了……”
玄無塵點頭，冷聲：“開了。”
蓮香嬌柔一笑，眼神微低，輕咬櫻唇，終於開口：“眾人皆知‘金蓮一開喜事來’，是不是你……有喜事？”
玄無塵略一思索，認真點頭。
蓮香喜出望外，激動得淚花閃動，隻差要撲上去——
玄無塵冷聲解釋：“我徒弟終於來到我的身旁，可謂大喜。”
蓮香剛要奔出的腳步一頓，驚呼：“徒弟？！”
難道就是他師尊說過的靈石玉女嗎？幾萬年前，他的師尊“無量仙人”曾斷言，玄無塵一生隻有一徒，此徒便是靈石玉女。
玄無塵點頭，沒有繼續言語。
蓮香微愣，指了指“仙水池”，問：“那……這瓊瑤仙水是你徒弟破壞的？”
玄無塵瞥過去，隻見本來清澈瑩瑩，仙氣**漾的池水竟變得渾濁不堪，幾朵金蓮都焉了，絲毫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啊！”一聲尖叫在房裏響起！
玄無塵緊張往茅屋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