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哭又笑,說我是唯一一個懂得他的人。

我笑而不語,因為那番話本就是說給它聽的。

“我要是不這麽說,你會出來嗎?”

它聽後微微一怔,隨即又要發怒:“你在騙我?”

“並不。”我一臉無辜道:“你別誤會了,我剛才所說可是句句肺腑之言啊。”

男人這才冷靜了下來,一副不解的模樣:“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直接開門見山道:“當年的事情已了,我是想說你應該放下執念去投胎了。”

“我告訴你,這不可能!”它聞言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當年因為那老光棍和劉偉兩個才害得我家破人亡。”

“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還有鎮上那些人哪一個沒有對我家的事情袖手旁觀,指指點點,所以他們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氣啊。”我看著他的目光逐漸變冷。

“今日有我們幾人在此,你以為你還有本事繼續興風作浪嗎?”

男人看著我們桀桀怪笑,用充滿警告意味的語氣道:“小姑娘,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看在你剛才那番話的份上,你們現在即刻退出皇泉古鎮,我絕不為難你們,否則就和這鎮上的人一起毀滅吧!”

“你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隨即看向了墨景修:“動手吧。”

我說完立即開始手掐咒訣:“天地同生,掃穢除愆,煉化九道,還形太真。”

與此同時,墨景修身形一閃,直奔漂浮在空中鬼物而去。

就在我手訣打出的一瞬間,眼前的場景瞬息轉變,一切聲音消失。

屍體,行人不見,清晨也轉換為了午夜時分。

眼前雖然回歸黑暗,可正對著窗口的燈籠有一道幽幽的紅光照射了進來,借著這微弱的光線,也並不影響我們視物……

而剛剛還在囂張跋扈的鬼物,在墨景修手下根本不堪一擊。

它甚至連墨景修一招都沒接下,直接就被打落在地。

我看著眼前魂體不穩的男人:“怎麽樣,如此還想要繼續害人嗎?”

“你,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麽?”他有些慌了:“剛才不是還口口聲聲理解我,現在卻要阻攔我報仇,明明那些人都該死,你們為什麽要和我作對?!”

“他們該不該死不是你說了算的。”我漠然道:“算上今晚的老頭你已經害了五條人命,不管什麽仇什麽怨也該了結了吧。”

男鬼卻道:“怎麽了結?我們一家人再也回不去了,你要讓我如何放下。”

墨景修聞言當時就翻個白眼:“你的意思是殺了他們,你家的人就都能活過來唄?”

它當時便被懟得啞口無言。

墨景修又繼續道:“別忘了他們可都是你親手殺的,你現在這副模樣是不是也太假惺惺了些。”

我抬手打斷了墨景修,隨即看向了陷入沉思中的它:“你應該很清楚,我們就算是要你魂飛魄散你也沒有絲毫還手的餘地”

“之所以還願意站在這裏和你心平氣和的談判,不過是因為同情你的遭遇,又見你對當年之事心有悔意,這才想要給你一個機會而已。”

“至於這個活命的機會要與不要就全看你了……”

“你,你真的願意放我一馬?”它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我道。

“筱婭已經去了冥府,你們也該放下執念,去冥府報道了。”我看著他淡淡道:“放過別人,也饒恕自己不好嗎?”

“放過自己……”隻見他低頭喃喃道。

就在這一瞬間,多年的怨念和悔恨似乎全部釋然了。

隨著他的猙獰麵目逐漸變得平和,這棟鬼屋的桎梏也被徹底衝破。

筱婭娘以及爺爺奶奶的魂魄也一同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即便生前被殺,死後又被束縛二十幾年,但此時見到兒子。

老兩口還是一臉慈祥地迎了上去:“兒子!”

一家三口相擁而泣,沒有多餘的話語,但是卻充滿了溫情。

可見老兩口從來都沒有怪過自己的兒子。

幾分鍾,男人來到了筱婭娘麵前。

此時夫妻二人沒有了當年的怨恨和漠然,隻是看著彼此互相說出了那句遲到二十年的:“對不起。”

就這樣,我們目送著一家四口人被鬼差接走。

此次事件至此終於圓滿解決……

……

“喂,警察局嗎?”

“對,皇泉古鎮七十四號發現了一具屍體。”

“沒錯,請你們趕緊過來處理一下……”

季凜掛了電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我:“師父,我們明明知道他是死在厲鬼手中,為什麽還要報警?”

我手扶著方向盤,目視前方道:“因為這件事情隻有警方處理才更加妥當。”

見季凜還是有些不懂,我又繼續道:“既然是鬼殺人,那現場就不會留下任何線索,沒有線索警方最終就會以自殺結案,然後再過一段時間皇泉古鎮鬧鬼事件就會漸漸被人遺忘了……”

畢竟皇泉古鎮也是一處旅行勝地,要是因此嚇得人們都不敢來了,那就不好了。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墨景修道:“阿姐這次對那鬼物似乎格外寬容了一些。”

我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道:“此話怎講啊?”

墨景修咧了咧嘴道:“它又是殺人,又是自殺的,按照阿姐之前說的冥法,這罪行可不輕啊,可阿姐居然就這麽輕易放過它了。”

我嫣然一笑道:“我是放過它了,可是冥法不會,該什麽樣的刑法一樣也不會少。”

墨景修聞言驚訝得瞪大了眼睛:“阿姐的意思是……”

我聞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它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其它三人的魂體已經被它無形之中封入了自己的世界。”

墨景修恍然大悟:“所以殺了它,其它幾人也就徹底魂飛魄散了?隻要它打開心結它們才能解脫。”

我點點頭:“不錯。”

兩人聞言,這才明白我的用意:“原來剛剛的感慨都是假的,隻是為了說服那厲鬼。”

“也不全是假的。”我勾唇一笑道:“不過隻要能夠達成目的,又何須管它真真假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