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湖承認了,她什麽都沒有忘記,她回來了。
但她的承認卻無疑給了韓靖迎頭一擊,讓他整個人都愈發慌亂了,想去拉她的手,卻又不敢下手,生怕會因此觸怒了她。
“月湖,你不會走了,是不是?”
這一刻,韓靖看似在問,實則是哀求,連語氣都是那麽卑微。
在李月湖消失後,韓靖徹底慌了,也快死了,悔恨和痛苦就像千萬根鋼針,無時無刻不紮在她的心頭,讓他痛得難以喘息。
在這個世界上,他可以失去一切,唯獨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李月湖,那種感受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不過,李月湖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看著他,眼神中無悲無喜,一如既往。
但正是這樣的眼神,才是最讓韓靖難以接受的,他寧可李月湖打他或罵他,但不願見她目無表情的樣子,那樣隻會讓他痛不欲生。
雖然這麽想,但韓靖根本不敢說,這就是一個兩人都知道的秘密,正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但一旦打破了,後果是誰也難以預料的。
韓靖想,他不敢奢望別的了,隻要李月湖能回來,還願意看他,就已經很好了,不能奢求得更多了。
“月湖,還好你沒有消失,你回來了……”
隻要她回來了,讓他做什麽都可以的,讓他去死也行的。
李月湖說:“是啊,我回來了。”
雖然是換了一個身份,但她確實回來了。
隻可惜,他們回不到過去了吧。
這時,韓靖也猛地想起了她的身份,又看到她背了包包,慌亂問:“月湖,你怎麽在大晚上出來了,還背著包包?”
“我離開李家了,不想再回去了。”
韓靖一聽,還以為她被李家趕出來了,又想到她是孤兒,一直都很向往一個家,如今得多傷心啊!
“月湖……”
韓靖眼神受傷,對她既心痛,又說不出的憐惜,竟有些哽咽了。
李月湖卻說:“我沒事的,我已經不再渴望一個家了。”
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她都不再奢求了。
這一刻,韓靖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言,卻覺得更心痛了,恨不得回到過去,將曾經的自己打死都不為過。
“月湖,既然你離開了李家,你可以跟我在一起的,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也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韓靖心頭酸澀,近乎哀求般說出了這番話,眼神都那麽小心翼翼,似乎很怕遭到無情的拒絕。
不待李月湖回答,韓靖將她帶到了房間的角落處,扯開一張張蓋布,亮出了上百張畫。
“月湖,我也在學習畫畫了,我們以後會有更多的共同話題,我也會更加了解你的。”
當那上百張畫都畫著李月湖時,場麵還是很震撼的。
在一個個夜深人靜的晚上,韓靖的後悔和思念就會得到**點,連工作都難以麻痹,於是他近乎自虐般畫下了李月湖的樣子。
但他越畫,就越思念;越思念,就越要畫。
到最後,這好像成了一個死循環,又像在單方麵自虐,於是畫像也越來越多了。
不過,韓靖沒有太多藝術天分,其實畫得並不好,但沒有太大進步,但能從畫像中看出無邊愛意與眷戀。
“月湖,你喜歡畫畫,我現在也喜歡畫畫了,我們以後可以一起畫畫,一起聊藝術和畫家的。”
“隻要你願意,我還可以學習更多的繪畫技巧,雖然我比不上你,但我可以學的!”
“我隻是……”
韓靖頓了頓,神色愈發苦澀,遲遲沒把下半句話說出來。
他看了看李月湖,眼神是那麽小心翼翼,跟以往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了,就像一個正在等待審判的犯人。
出乎意料,李月湖卻淡淡點了點頭,並沒有說出很傷人的話。
“好,我不走了。”
說起來,她剛來這個世界時,在離開孤兒院後,就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住在這裏的,如今也算故地重遊吧。
其實,李月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答應,或許是心軟了吧。
韓靖聽後,第一反應是懵的,好像自己幻聽了。
“你……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
韓靖眼睛一亮,瞬間被巨大的狂喜填滿了,將她一把擁在懷裏,無比感激上天的眷顧,才讓他找回李月湖了。
這一次,他一定不會再弄丟心愛之人了。
“月湖,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韓靖一遍遍說著同樣的話,說到最後都有些哽咽了,眼睛也紅了。
太好了,他找回月湖了。
這一年來,韓靖在日日夜夜的煎熬中都快瘋了,他無法接受沒有李月湖的世界,也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於是,他開始抽煙酗酒,吃著她曾經吃過的抗抑鬱藥,體會著她曾經的痛苦……
但越是這樣,韓靖就越煎熬,因為他漸漸體會到李月湖曾經的絕望和痛苦了,那樣的滋味太難受了,能直接把人逼瘋的。
也是在抽煙後,韓靖才終於懂得她為什麽也開始抽煙了,原來是為了麻痹自己嗎?
韓靖紅著眼,小心翼翼問:“月湖,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吧,好不好?”
李月湖有些恍惚,嘴角溢出了一絲苦澀的笑,“重新開始?怎麽重新開始啊?”
他能讓時間倒流嗎?
韓靖說:“我再一次追你,重新向你求婚,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好嗎?”
“婚禮”二字,是兩人心中的一根刺。
韓靖後悔了,他想要彌補,給她一場更盛大的婚禮。
到那時,哪怕他斷了腳,或是快要死了,都絕不會從婚禮上離開的。
李月湖聽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中,隨即緩緩搖了搖頭。
“不了,我已經不想要嫁給你了。”
韓靖渾身一僵,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和受傷,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沒關係,不結婚也沒關係的,我們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也可以不婚不育,也可以維持現狀,隻要你開心,無論怎麽樣都可以的。”
怕她多想,或者臨時改變主意,韓靖抓住了她的手,聲音竟有些顫抖:“月湖,隻要你好好的,什麽都可以的。”
李月湖看著他,不由得歎了口氣,“韓靖,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韓靖苦澀一笑,也知曾經的自己純屬活該。
“月湖,以前是我不對,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現在隻想好好彌補你,絕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太晚了,我已經放棄你了,我現在要攻略的人是顧隨風。”
李月湖說了實話,無疑給了韓靖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