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常青不是鍾家的當家人嗎?來阮家支開她一個不起眼的舞姬用意何在?阮妤想不明白。
管家也沒有過多說什麽,就去忙了,月白拿著名單讓貼身丫頭點起了名。
大家極不情願地回應著,月白熟悉了一圈人之後,用毛筆將清淺的名字圈了出來:“鍾清淺呢?”
“鍾姑娘身體不適,正在醫館養傷。”阮府的丫頭回應道。
月白瞥著名單,慢悠悠道:“養傷?嚴重嗎?”
“得靜養些日子。”
月白眼眸垂了垂,冷冷道:“既要靜養,那便好生養著,這舞也大可不必來練了,再找個人來抵上。”
大家麵麵相覷,這人這麽狠的嗎?
阮妤當即反對:“並非清淺不來練舞,她隻是受傷了。”
清淺既然來了阮府,必然是看重這場獻舞的,阮妤沒法為清淺做太多,所能想到的就是為她爭取一番。
月白目光飄向阮妤:“受了傷還如何跳舞?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她擔得起嗎?”
這人說話好生難聽,阮妤壓抑不住了,懟道:“她並未傷及筋骨,怎就不能跳舞了?”
“既然能跳,為何今兒還不來?”月白逼問阮妤。
阮妤忽而覺得這人無法溝通,氣得想摔東西。
“何不等鍾清淺回來了再說?”劉婉站了出來,她並非是幫清淺說話,隻是看不慣月白的行事風格,哪有人如此草草否了一個人的?更何況清淺還是與她有約在身的,就算清淺不能獻舞了,也隻能是因為敗給她才退出的,別人休想趕走鍾清淺!
“要不這舞您來教?”月白雙臂環起,滿眼的厭世感,從來到鬱離苑就沒給過大家好臉色,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這人是沒法溝通嗎?劉婉被整無語了。
相比之下,平日裏心高氣傲的劉婉竟順眼了,甚至還有幾分可愛。
“今兒起隻要我林月白在,你們想要留下獻舞,就都好好聽話,我眼裏容不得沙子。”林月白語氣依舊是慢悠悠冷颼颼的,讓人聽著很是不舒服。
就知道用大家的軟肋作為威脅,大家心裏都很是不爽,但她們要獻舞的對象是皇上啊,她們沒得選隻能留下,便都隻好暫時屈服了,都想著等獻了舞再出這口氣。
阮妤本不屑於練舞,但這會兒對阮星奇的考察還沒有結束,她要留下,就隻能繼續練舞。
林月白的教學方式跟萱徵完全不同,萱徵對她們算是放養,雖也嚴肅,但善於發現大家的強項,會根據每人的強項單獨指導。可這月白眼裏隻有“統一”二字,要求大家腰帶都統一打雙耳結,頭發上禁止戴多餘的發釵,手上脖子上禁止戴任何首飾,練舞時也要求大家的基本功都一樣,隻要誰跟不上就全體跟著那人一起練,誰喊累就繼續加重力度……
這一天下來,大家都倦了,就連劉婉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晚飯時,本該是大家放鬆的時候,林月白卻又帶著人一個一個去看,還讓大家注意飲食,甚至撤了些菜,美其名曰“身材管理”,這一頓操作下來,連阮府的丫頭都看懵了。
晚飯之後,大家又被叫了出來,個個腰酸背痛,根本沒勁再聽訓,林月白來了脾氣:“一個個東倒西歪的,成什麽樣子?都直起來站半個時辰!”
林月白語氣很凶,有個姑娘實在受不了了,怨道:“我們是來阮府練舞的,您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出去!”
林月白連個眼神都不給,直接就趕人走。
那姑娘不服氣:“您憑什麽讓我走?”
林月白回頭看了一眼貼身丫頭,丫頭立馬會意了,轉身就朝著那姑娘的房間去了。
“你幹嘛?”那姑娘情緒越發激動了,她旁邊的姑娘拉了拉她,要她冷靜些,她這才暫時穩定了一些。
一小會兒之後,林月白的丫頭抱了那姑娘的行李出來,直接就硬塞進了那姑娘懷裏,那姑娘沒接,東西都掉到了地上。
丫頭將姑娘的木牌交給了林月白,林月白拿著木牌看了看名字,唇角勾起道:“趙嫣兒,鬱離苑容不得你了。”
趙嫣兒也是硬氣:“容不得便容不得!”說完就甩手出了鬱離苑,這舞也不是非跳不可,這個氣她是受不了了。
趙嫣兒走後,大家都沉默了,林月白也不再說什麽了,大家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房間休息,都盼著萱徵快些回來。
萱徵酒樓的門一直緊閉著,平日裏跟隨她的四個丫頭抱著竹子在酒樓門外的台階上坐了一天了,她們是萱徵從人販子手裏買下的,她們就隻有萱徵這一個親人了,不跟隨萱徵,她們便沒有去處了。
林月白和她的丫頭好生強勢,一來就直接把她們趕走了,若是以前,阮星奇肯定會出來說話,可這一天卻連阮星奇的影子都見不到。
天暗了,竹子時不時就叫喚幾聲,來往的行人漸漸少了,幾個姑娘緊緊挨著,又餓又累的。
帶到天徹底黑下時,門終於打開了,萱徵立於門口看著四人一狗,這三年來都未曾與她們分開過太久。
她們年紀也就十三四歲,都還小,都視萱徴為親人,一聽到門打開了,就齊刷刷地站了起來眼含淚水地看著萱徵,這樣虛弱的萱徵她們看了心疼,竹子直接跳到了地上,撲到了萱徵腳邊蹭著,似乎等待著萱徵的安撫,可萱徵卻沒有半點動靜。
萱徵將姑娘門帶進了房間,把自己的積蓄拿了出來讓她們分,有意讓她們離開,可姑娘們認定了萱徵,自是不願離去,說無論如何都要陪著萱徵,萱徵拿她們沒法,便隨了她們。
酒樓裏又有了生氣,姑娘們歡笑著打掃衛生,竹子在走廊裏跑來跑去,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本的樣子,可萱徵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了,她不是在睡覺,就是在房間裏抱著遠山發呆,平日裏最是精致的萱徵,而今穿著樸素,頭發隨意地披散著,臉上不施粉黛,麵容蒼白無血色,有時倚在窗邊看著樓下一看就是一整天,姑娘們心疼萱徵,可就是解不開她的心結,隻好按時送著飯,勸她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