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從虛空走出的人影是個須發皆白的清瘦老者,看起來風塵仆仆,麵容普通,胡子雪白但一雙眼眸卻仿佛可以洞察一切。這老者身上的氣息衰弱而灰敗,仿佛一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但站在那裏卻似乎與這方空間融為一體,如同他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
老者嘶啞的聲音,穿透虛空,響起在災禍之王的耳邊:“災禍之王,我不想和你產生衝突,但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這是東昊家族內部的事情。”
災禍之王氣極反笑道:“嵐星身體上流淌著我的血,憑什麽不讓我動手。而且你真以為你攔得住我麽?左丘毒煊!”
這名為左丘毒煊的老者平靜的回答:“正常情況下,我確實攔不住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你們在洗劍池修煉的時候我們在外邊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這世界是多重現實的多重分支,我們通過秘術將這些現實分割開來,整個法陣經過四位九級空間係法師的加固,擁有絕對的穩定性以及關聯性。”
災禍之王聽到這,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左丘毒煊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個行為會讓你十分憤怒,所以如果你在暴怒之下強行將這個空間打碎,那麽嵐星所在的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也會受到波及,他們會被恐怖的空間風暴直接絞碎,屍骨無存。”
災禍之王沉默不語。實際上,在嵐星剛剛被奪走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這件事的棘手。這個空間是多重空間交錯,而以空間法術入聖的左丘毒煊最擅長的就是切割空間,這方麵災禍之王都遠遠不如。
剛剛走出傳送門的一瞬間,左丘毒煊就直接將嵐星和唐翰切割到了另外一個無法幹擾的平行世界,他完全無法幹預。而麵對這個世界,災禍之王還不敢貿然出手,因為一旦這個世界毀滅,嵐星那個世界也會在劫難逃。
此時此刻,對於災禍之王來說,簡直是個無解的難題。
“左丘毒煊,你應該很清楚,嵐星身體中流淌的血統,按照輩分,她也是你的外孫女!”災禍之王大聲說。
左丘毒煊淡淡的說道:“但是並沒有血緣,而且還擁有惡魔血統。”
左丘毒煊,是如今整個人族的最強者,身份是守望至尊的大舅子,開國皇後左丘新梅的哥哥。兄妹二人原本是落魄貴族之後,當然血脈已經非常淡薄,並在守望至尊最落魄的時候幫助了對方,而後作為守望至尊最為信任和得力的親人,從而跟其叱吒風雲,霸絕天下。
災禍之王語氣中帶著漠然::“我沒想到你為了那所謂的世俗權威,居然幹出這樣惡心的事情。”
左丘毒煊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幹癟的臉猶如木乃伊一樣,冰冷平淡的說道:“確實很惡心,也確實很無趣。但沒辦法,我妹妹臨死時把她的子孫托付給我,東昊守讚臨走時把這帝國托付給我,他們兩個人的囑托是我活到現在的支柱。”
聽到這,災禍之王無奈的歎了口氣:“你確實打破了人類的極限壽命。”
實際上,人族的的壽命極其有限,哪怕入聖之後,也就能活到兩三百歲。而這位左丘毒煊,已經活了一千多歲。他妹妹,左丘新梅由於修為資質並不高,已經比他早死了八百多年。
左丘毒煊虛弱的咳嗽了兩聲,用那隨時要斷氣的聲音緩緩的說道:“皇室的權利不可以隨意更迭,那樣隻會出現更加麻煩的戰亂。這件事也不可以讓軒轅陽羽知道,否則他們的立場也會出現動搖。嵐星對於皇族來說,是一種迫在眉睫的威脅,更是一種**。”
“**!?”災禍之王為之一愣。
左丘毒煊繼續說道:“東昊氏和左丘氏這一脈對於自己的血統有很高的自豪,但也因此受到了束縛,他們沒有繼承任何東昊守讚的優秀基因,除了出身以外,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區別。尤其是在我妹妹死後,對於東昊守讚擁有龍血卻不分給他們這件事怨恨許久。多年以來,這群人一直在嚐試各種長生之法,讓自己能夠比普通人更加優秀。”
災禍之王逐漸冷靜下來,眼中的驚訝變得更盛了幾分:“也就是說,嵐星這種擁有東昊守讚龍族血脈的存在,一旦讓他們發現,會讓他們覬覦,甚至想要把嵐星抓走,改造自身的血脈。”
“沒錯,所以我要在這裏杜絕這種**,在這群家夥還沒有被衝昏理智的時候。東昊守讚的憤怒,你的怨恨,就都在這裏讓我一人承擔吧。”左丘毒煊終於說出了真相,再次又咳嗽兩聲。
災禍之王此時已經不著急出手了,因為貿然出手隻會讓嵐星他們死的更快。
“你時日不多了。”災禍之王一臉惋惜的說道。
左丘毒煊神色很平靜,淡然道:“如果一直苟且,再過幾十年不是問題。不過現在,也終於要油盡燈枯了。”
災禍之王有些心痛的說道:“一旦你離開了,如今早就腐爛到根的帝國皇室估計會失去枷鎖,那時候的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不管是怎麽說,都是災禍之王摯友的後人,看著後人敗光摯友的名聲,這讓他很難受。
左丘毒煊有些無力的笑了笑,仿佛解脫一般:“一千年了,我已經管累了。東昊守讚說過,王權沒有永恒,我隻能保他們一千年,一千年以後,是生是死,是興是亡,就看他們自己了。”
災禍之王鄭重的說道:“但是你沒有必要把嵐星也帶走,她說不定是這個國家的新希望。”
左丘毒煊搖了搖頭:“她存在的**隻會讓皇室墮落的更加徹底,更何況非我族者,其心可誅。統治人類的隻能是人類,她沒有這個資格,這也是東昊守讚不給予後人龍血的原因。”
對於左丘毒煊最後的這句陳述,災禍之王無法反駁。當時守望至尊還在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和他們提及說:“統治人類的隻能是人族。拯救人類的,也隻能是他們自己。”
因為這樣的理論,成為守望至尊之後的東昊守讚就沒有再去管過帝國的內部事情,而是致力於去改變這全世界。他很清楚,自己流淌著五聖龍的龍血,就代表著他已經失去了繼續成為人類的資格,自然沒有沒有資格去統領人類。
左丘毒煊看著災禍之王,仿佛預測到了未來:“嵐星是一個好姑娘,也是一個好人。她雖然是被當做人類長大成人,也擁有人類的靈魂,但她身體中畢竟流淌著龍血和惡魔之血。人的意誌會伴隨力量的膨脹而發生巨大的改變,尤其是當自己擁有了遠超其他人類的超級力量。”
“人類弱小,所以可以用人類的思維和角度去用弱小的方式去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更可以感同身受的去體會這一切。可一旦這個人不再弱小,而擁有了可以比擬龍族的力量時,她的心態就會發生變化,不會站在人類的立場去考慮,當她開始習慣於用力量解決事情,她會影響整個帝國,乃是整個人類。”
災禍之王張了張嘴,卻無話可說,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這些理論是他和守望至尊剛認識的時候就知道了。當時身為黃金龍族的災禍之王不止一次的嘲諷守望至尊的弱小與脆弱,瞧不起人類那看似搞笑的計劃與計謀。因為在他看來,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計謀都是徒勞。多年以來,他也在一直貫徹這個理念。
而當時的東昊守讚,就用這樣的理論訴說了人類與龍族的區別,以及弱者與強者的處事之道。
“你之前為什麽不動手?”災禍之王問道。
左丘毒煊臉上露出追憶的神色,低沉的說道:“十年前我們發現了嵐天縱的妻子,東昊雅山的真實身份是暗影女皇,更確定了她體內霸道的五聖龍之血,這讓我們十分擔憂和害怕,於是找到了一個機會想要把他們一家子除掉。”
“可惜的是暗影女皇太強了,人族之內找不到她的對手。後來我們以嵐星威脅,暗影女皇為了保護女兒安全,帶著嵐天縱順著虛境要塞遁入虛空時被空間風暴絞碎,算是被我們逼的自殺了。”說到這,左丘毒煊的語氣中滿是惆悵與惋惜。
“之後呢?”
“我履行諾言,嵐星隻要不展現非人血統,我就讓她平安度過一生。”
“那麽為何又動手?”
“因為嵐天縱死後留下來的禁咒,經過我們的研究發現,那個虛空之握不過是那個禁咒的鑰匙。這個禁咒可以解鎖嵐星的全部力量,在發現她開始調查虛空之握時,我那不肖子孫沉不住氣,擅自打算將她除掉。”
“然後嵐星展現出了暗影女皇的血統,堅定了你要除掉她的原因?”災禍之王嘲諷的望著對方。
左丘毒煊點點頭:“沒錯,暗影女皇的惡魔之血和龍血已經完美在嵐星的身上完美融合,嵐星既然遺傳了惡魔之血,其中也必有龍血,隻不過還沒有展現出來。”
當災禍之王知道事情的始末後,他的心情卻是沉重的好像灌滿了水銀,既然對方有備而來,看來嵐星已經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