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嗔怪道:“呸呸呸,這種不吉利的話,以後可不許亂說。”

“你會好好的,我也會好好的,咱們都會好好的。”

他眸光滿是深情,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一夜,我們靠著小火堆,相擁而眠,彼此取暖。

直到第二日,他才告訴我,我已經昏迷了五天。

我驚詫地瞪大了眼睛:“五天?我特麽還以為我就睡了一夜。”

他拄著一根木棒,從懷裏拿出幾個野果,慚愧道:“對不起,我明知道你身體需要好好補,卻沒有辦法多弄著吃食。”

我隨手拿起一個野果,喀哧一口,又擺了擺手,翻看著染著暗紅色血跡的賬簿,頭也不抬道。

“沒關係的,這已經很好了。”

“你都不知道,我從前和我媽,啊不,和我母親,趁著天黑的時候,去別人家的泔水桶裏撈飯吃的時候。”

“那家夥,要是能撈出個,還沒泡成渣渣的饅頭,我和我母親能高興好幾天!”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眸裏卻都是心疼。

“你說的,是你另外一個世界的母親嗎?這是你在另外一個世界的經曆嗎?”

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既然你在那個世界吃不飽,穿不暖,留在這裏也未嚐不可。”

我放下賬簿,抬起頭,笑歎道:“這個世界裏沒有生我,養我的母親。”

“所以,這個世界對於我而言,除了我之外都是假的。”

“可我是真的,盈盈,不,沁如,我對你是真心的!”

他坐到我的身邊,有些急切道。

我莞爾一笑,輕輕地捏了下他的臉頰,隨後低頭看賬簿。

“我當然知道你是真的,所以,我願意留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聞言,他歡欣不已,抱了我一下,又唯恐碰到我的傷口,趕忙鬆開。

燕承瑞這家夥,總是跟孩子一樣愛抱人,不像我,我就……

“啵。”

嗯……

嗯?

燕承瑞在幹嘛!

他怎麽可以湊上前,在我臉頰上啵了一口!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把賬簿砸在他的身上。

“燕承瑞你這個臭流氓,你非禮我!”

他笑得溫柔,眸光裏卻是得意的。

“你是我的妻子,親你不算違背禮義。”

燕承瑞這個家夥,合著是個悶騷男!

一給他點甜頭,他就要放飛自我!

我又羞又惱,又扔了本賬簿,卻見他起身躲開,笑盈盈道。

“盈盈且在這裏等會兒,我去找些別的吃食來。”

“等下!”

我叫住他,有些不安道:“我們一直留在這裏,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你有沒有什麽方法,能夠聯係到外邊,或者我們主動離開這裏?”

他笑道:“在我們失蹤的那一天,我便沒有我的暗衛通過消息。”

“想來,他們會搜尋到我們墜崖的地方,找到我們也隻是遲早的事。”

我點了點頭,壓在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不過,我在王府呆了半年多,還真沒聽見什麽“暗衛”之類的詞語。

沒想到燕承瑞還挺能憋事兒的。

這樣想著,我深深地打了個哈欠,靠在石壁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是我們掉下懸崖的第十五日。

我也已經吃了十天的野果。

看著燕承瑞每日跑東跑西,臉色越發憔悴,傷到的左腳一直不見好。

我決心露一手隱藏技能,給燕承瑞好好補一補。

一眼望不到頭的碧綠色湖泊邊,我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

把簪子上的金絲扣下來,彎折成一個小鉤子,係在一根剝了樹皮的細藤上,又綁在剛砍下來的細竹上,用力地往湖泊中心拋進去。

“盈盈,你會釣魚?”

燕承瑞的驚喜,無疑是對我最大的誇讚。

我得意洋洋,把魚竿固定在壓好的石頭縫裏,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以前吃飽了撐的,跟村裏大爺們學的,那家夥,沒幾分鍾就是一杆大魚!”

“今兒個,我也是頭一回換地兒實戰,不過我十分有信心,一定會釣上來一條大魚!”

說著,我捂住腹部,一點一點挪到他身邊坐下,興奮道:“對了你喜歡怎麽吃魚?清蒸還是紅燒?”

“做刺身是肯定不行,因為我不確定這魚有沒有寄生蟲……”

我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燕承瑞眸光閃閃,默默咽了口口水。

可兩個時辰過去,魚竿還是一動不動。

正午的太陽,也逐漸滑落到西邊,染紅了一大片晚霞。

我靠著燕承瑞肩膀,雙目無神地盯著那死了似的魚竿。

“燕承瑞,我的臉好像有點疼。”

“什麽?”

“我剛才口出狂言,最後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臉。”

燕承瑞噗嗤一笑,往我身邊湊了湊:“你不覺得,就這樣默默地坐著很好嗎?”

燕承瑞眼眸裏盛著晚霞,唇角是上揚的微笑。

“看著日升日落,雲卷雲舒。耳邊是鳥雀的清鳴,身邊人亦是心上人。”

“盈盈,這樣真的很好。”

話音剛落,我心神一顫,登時紅了臉。

果然,人和人的境界是不一樣的。

我坐了四個小時,得出的結論,隻有覺得屁股麻木到沒了知覺。

並且深切懷念,九年義務教育,造就的那個鐵腚功。

可在燕承瑞心裏,卻是這樣的詩情畫意,在他的描繪中,讓人的心都跟著柔軟了起來。

我抱著他的胳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現在我們算是共患難,難免有些對彼此的濾鏡。”

“等你離開這個山穀,看到更為廣闊的世界,看到更好的人。”

“等到有一天,你一步一步往上爬,甚至到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那些你現在得不到的東西,到那時,終究會唾手可得。”

我說著說著,忽然有些莫名的傷感。

“到那一天,你不會像現在這麽需要我,隻會覺得現在的自己鼠目寸光。”

燕承瑞笑了,笑聲如清泉般凜冽。

他轉頭看向我,認真道:“在你的心裏,我就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嗎?”

“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三妻四妾的時代。”

“你與我,會成為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對比翼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