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話並不肯定，可語氣卻十分堅定。
我心下一顫，回想到這段時間，自己對燕承瑞的疑心，有些恍神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與他朝夕相處，你是他的枕邊人，也是他最愛的人。他的變化，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你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她一連串地反問，毫不留情，我耳尖一燙，心也莫名地抽痛。
她歎了口氣：“你不是不明白，隻是你不願意細究罷了。”
我垂下眼眸，沉默半晌道：“你從哪裏看出來他變了？可有什麽證據？”
她搖了搖頭：“我隻知道，瑞王爺最近兩個月，頻繁出入尚書府，與父親似乎在密謀不能讓別人知曉的事。”
“而且就在剛才，我瞟了眼他看你的眼神，雖然看上去，和從前好像沒什麽變化。”
“可我總覺得，他的眼神裏帶了侵略和占有，就像蟄伏在暗處的狼，終於要顯露自己的本心。”
嶽瓏琪比喻生動形象，每一個字，都深深地戳中了我的心。
我有些站不穩，便靠在了牆邊，努力保持冷靜。
嶽瓏琪眸光晦澀：“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也隻是我的推測，也許是我多心了。”
“我隻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並不是有心要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她是為了報答，我有意撮合她和燕承鈺這段，算不上恩情的“恩情”。
嶽瓏琪冰雪聰明，生性清冷。連他這樣不常和燕承瑞相處的人，都能察覺到他的變化。
也就是說，我之前所有的不安和惶恐，也並非是空穴來風。
就在這時，芝蘭走了過來，喘著粗氣，笑道。
“姑娘原來在這裏，可讓奴婢好找呀！”
我與嶽瓏琪交換了個眼神，默默拉開了距離。
她心領神會，與我行禮後，便轉身離開。
回王府的馬車上，我看著閉目養神的燕承瑞，心裏思緒翻湧。
出尚書府的路上，我故意對芝蘭隨口一問，說燕承瑞最近很少回家，是不是不愛我了的話。
芝蘭立刻急了，嘰裏呱啦地說了一大堆，我們之間的“恩愛日常”。
我被她吵得頭疼，腦海裏卻也不得不回想起了從前，我和燕承瑞的歲月靜好。
直到芝蘭遠遠地看著，燕承瑞站在馬車邊，向我微笑。
她才恍然大悟似的說道：“哦對了，瑞王爺是變了，他好像長大了！”
當時，我噗嗤一笑，隻覺得她是在說玩笑話。
可如今細細回想，我卻不由得生出了幾絲冷意和恐慌。
長大了是什麽意思？
是指年齡，還是他的性情，亦或者是其他我還沒有參透的事情？
思慮間，馬車已經穩穩地停在王府。
我一如既往抱著他的脖頸，由著他把我抱下馬車，再牽著我的手，走進王府。
而到大年初六，我本該和燕承瑞，麵見淑妃娘娘，給她請安。
可他卻說舉王造反一事，還需要細細盤查，時間緊迫。所以便托我把準備好的禮物，代他送給淑妃娘娘。
織靈宮裏，淑妃娘娘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到木盒裏是一隻香囊，臉色更是冷了幾分。
幸好燕承鈺在淑妃娘娘身側，替我美言，所以她的臉色也由陰轉晴，聽從燕承鈺的話，掛在了腰間。
母慈子孝的畫麵，我隻覺得格格不入，更是為燕承瑞感到不值。
便找了個由頭，從織靈宮出來，準備回府。
可路過禦花園時，我卻看到宋明月一身鵝黃色衣裙，披著寬大的狐毛鬥篷，直直地向我走來。
我知道，她又要給我找茬了。
不過正巧，我最近因為胡思亂想的事兒，心情煩悶得很，剛好想找個人發泄。
於是，我靜靜地站著等她，她在我三步選地方站定，揶揄道。
“天寒地凍的，瑞王妃怎麽站在雪地裏出神，難不成是被淑妃娘娘趕出來了？”
我挑了挑眉：“聽說宋小姐，今日也去拜見了皇後娘娘，隻可惜皇後娘娘忙著處理公務。”
“連和自己親侄女喝口茶的功夫，都騰不出來，手下禮物，便隨後打發了個丫鬟送客。”
我看著她眸中含著怒氣，心裏邊暢快了許多。
“真不知道宋小姐，是因為來的真不是時候，還是因為，皇後娘娘覺得宋小姐這個侄女，當得不夠稱職呢？”
她氣笑地哼了一聲，上前一步，挑釁道。
“你以為你很聰明嗎？”
“你真的以為，你所擁有的一切，到最後不會全都落到我的手裏嗎？”
我笑著挑了挑眉，嘲諷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是我的別人奪不走，既然奪走了，那本該就不屬於我。”
“不過無論如何，我至少擁有過，當然比不得宋小姐，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她氣得臉色漲紅，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
我得意洋洋，環抱雙臂：“怎麽？是理虧到無言以對了嗎？”
“反正你每次主動挑釁，都會成為我的手下敗將。許是宋小姐就喜歡被人嘲諷，也未可知呢？”
她咬緊牙關，上前一步，低笑道：“嶽風盈，我兩個月的身孕了，你猜孩子的父親是誰？”
我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宋明月。
今日她穿得甚是寬鬆，被披風遮擋，她的小腹並不明顯。
我又抬頭，她眼神戲謔，笑意玩味。
她沒有說一句話，卻好像在告訴我，我腦海中那荒謬的想法，就是事實。
我故作鎮定，毫不畏懼地迎上她的目光，冷笑道：“無媒苟合，未婚先孕，還想把髒水潑在燕承瑞身上……”
“宋明月，你是拿你們宋家滿門的性命，同我爭論高低嗎？”
話音剛落，宋明月便捂唇大笑，引得路過的宮女太監側目。
我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猖狂大笑，心裏早已經慌亂不堪。
宋明月雖然爭強好勝，卻不是個愚蠢之人。
她既然敢明擺著挑釁我，說明她的手裏，一定握著不可撼動的證據。
“嶽風盈啊嶽風盈，我原以為你是聰明人，沒想到也喜歡自欺欺人。”
“你若真的不信我，為什麽不去問一下你的瑞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