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害皇嗣一事,很快便查到了宋明月頭上。

根據景明的匯報,說宋明月聽聞我身懷有孕後,便買通了禦膳房的小太監。

令他們日日在我的飲食裏下毒,企圖在生產那日,神不知鬼不覺,讓我突然血崩,一屍兩命。

但那一天,一直負責下藥的小太監,被派去做別的事去了。

而另一個接替小太監,以為是包裏裝的是安胎藥,便全部倒進去焦煮,所以才……

“放肆!”

燕承瑞怒不可遏,推倒了桌上的奏折。

就連桌角的玉璽,也被他發泄似的砸在地上,缺了一角。

“朕未登基前,宋氏父女便已其罪可誅!朕念及先皇遺言,要以仁德治國,所以才百般容忍!”

“未曾想,他們竟然如此狼子野心,還要殺死朕的孩子,斷送朕的江山!”

此刻的燕承瑞,像極了一頭發了瘋的獅子。

仿佛誰若敢靠近,就會咬斷他的喉嚨。

可我隻是垂下眼眸,從床榻上艱難起身,一本一本地撿起奏折,把參奏宋衍貪贓枉法,勾結外邦的證據,放在了最上麵。

“當初,我們去群豔坊搜集的賬本,如今還在臣妾的梳妝匣裏。”

“皇上可要數罪並罰,為我們那枉死的孩子,討回公道嗎?”

我說得很輕,甚至有些力不從心。

他看著我,桃花眼裏滿是愧疚和疼惜。

自從我與燕承瑞決裂後,我的身形便日漸消瘦,即便有了那個孩子,日日進補,也無濟於事。

到如今,我小產未滿一個月,臉色蒼白無血,寬大的衣裙被風吹過,更有些形銷骨立。

在他的麵前,我一直都很強勢,也很自我。

但是現在,我需要塑造一個柔弱可憐,卻又為了孩子,強撐著活下去的可憐母親。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會感受到我的痛苦,才會更恨宋氏父女,讓她們一起下地獄……

果然,燕承瑞扶著我,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裏,哽咽不已。

他下令即刻封鎖宋府,捉拿宋衍及其黨羽,擇日問斬,其妻妾家奴,一律發配邊疆,修建邊防。

而他在群豔坊私藏的所有贓款,兵器,軍糧,一律交充國庫。

宋明月因趁聖上抱恙,篡取中宮之權。

又謀殺皇嗣,皇後,以及瓏妃,惑亂後宮,與前朝沆瀣一氣。

念及生子之功,特賜毒酒一杯,保留全屍。大皇子貶為庶民,終身囚禁蜀地……

燕承瑞寫完聖旨,便筋疲力竭,昏倒在地。

我看著奴婢太監們,驚慌失措地把他抬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便頭也不回地來到了寧安宮。

宋明月禁足的這兩個月裏,我特地令人縮減了她的衣食。

除了每日送餐食的人,把我和燕承瑞的恩愛,以及肚子裏可能懷的是男孩兒的消息,分毫不落地傳到她的耳中。

其餘人等,不準和她有任何需要和眼神的交流。

宋明月經曆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很快就會讓她自亂陣腳。

而像她這樣嫉妒衝動的女人,是絕不會允許別的女人搶走她的男人。

她更不會允許,有別的孩子,搶本該屬於她兒子的太子之位。

她的動作很快,也很愚蠢。

所以,對於她的自取滅亡,我樂見其成。

芝蘭扶著我,踏進殿內。

我看著她,身著隻有皇後才能穿的大紅鳳袍,頭戴金鳳華冠。

抱著一個繡著飛龍式樣的繈褓,坐在殿堂的中央,精致的眉眼間,是一如既往的嘲諷。

“怎麽?是皇上讓你這個賤女人,來迎接本宮出宮的嗎?”

她拍了拍繈褓,眉眼溫柔地看著懷裏的孩子。

“嗬……也對。”

“本宮是嫡女,本宮的孩子,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皇子,身份尊貴無比。”

“自然不是你這種卑賤庶女的賤種,能夠相比的!”

我承認,我不會愛那個孩子。

可我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去欺辱他。

我上前一步,用力地扇了她一個耳光,居高臨下地笑道。

“宋明月,我是送你來上路的。”

“送我上路?”

她不可置信,捂著高高腫起的臉,唇角還帶著一抹血跡。

但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嶽風盈!嶽風盈你的孩子沒了!”

“我就知道,老天一定不會薄待我!”

“你贏了我這麽多次,也該輪到我贏你一回了!”

她笑得極其猖狂,甚至笑出了眼淚。

我低下頭,看著她繈褓中,那具已經露出腐蟲和白骨的屍體,笑道。

“宋明月,你的孩子已經死了。”

“你胡說,他根本就沒有死!”

她突然用力地推開我,幸虧芝蘭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我才堪堪穩住了身體。

她緊緊地抱著繈褓,警惕地看著周圍,生怕別人搶走她的孩子,對著我怒吼道。

“嶽風盈,明明是你的孩子死了,你還要詛咒我的孩子!”

“我告訴你!他剛剛還對我笑,還叫我娘親!”

“他說,他很喜歡我為他做的一切!他會好好長大,他會成為黎國的下一任王!”

看著宋明月徹底陷入瘋癲,我應該開心的。

畢竟她算計我那麽多次,甚至還要殺了我和那個孩子,為她和她的兒子鋪路。

她過得越痛苦,我就應該越痛快。

隻是……

我不明白,我的胸口為什麽越來越悶。

我的心,為什麽會越來越沉重?

我覆上心口,微微蹙眉。

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因為一時心軟,而忘記從前的她對自己的狠毒。

我用力地推開芝蘭,走到宋明月麵前,一把抓住她的領子,勾唇笑道。

“宋明月,你的孩子本就胎裏不足,生出來便體弱多病。”

“在你意圖殺死,我和嶽瓏琪的那一晚,你的孩子便已經死了!”

“胡說!你這個瘋子你在胡說!”

她聲嘶力竭,想要掙脫,卻又怕傷了懷裏的孩子,而進退兩難。

“究竟誰才是那個瘋子!是你,宋明月!你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說著,我反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懷裏的繈褓。

“你看看宋明月!你給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懷裏的孩子,已經變成了一具腐爛的屍體!”

“你難道沒有聽到他在哭?他在恨你!恨你為什麽不讓他入土為安!”

“他在哭為什麽從生到死,他都逃脫不了,成為你手裏的棋子!”

“你不愛他!你根本就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