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話說得也沒什麽問題,我最近的事情太多,確實影響了江家的名聲。
我後來又問了黎雯關於熱搜的事情,黎雯說打聽到是文鳶找了些娛樂記者,汪明遠暗戀我的細節就是文鳶提供給記者的,但是後麵在醉人間門口的照片,黎雯說,不知是何來路。
可是現在……文鳶已死,一切都無法再深究。
關於名聲,我也隻能再去找汪明遠,讓他澄清,說之前的那些都是假的。
但是距離熱搜事件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還不如不澄清了,現在再提起那件事,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文鳶的葬禮,是在三天後。
我腳底的小口子基本都已經愈合,隻剩右腳有一處大的劃傷,隻要走路多了就會絲絲滲血。
我原以為梁麗會非常不歡迎我和江城慎,甚至會趕我們出去。
誰知當我步伐略有不對勁地出現在文鳶的葬禮上時,梁麗卻異常冷靜。
她端莊地迎接每一位來客,見到是我,她還出乎我意料地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引著我們到座位上。
她全程都微笑地照顧著每一個人,我第一次感覺到梁麗也是個優雅的女人。
汪明遠則一絲不苟,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每一個環節,確保沒有任何差錯。
還會時不時對著空白牆壁偷偷在臉上抹一下。
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應該由梁麗發言,可汪明遠叫了她好幾次,她都坐在位置上,置若罔聞。
大概過了兩分鍾,梁麗像突然通了電的玩偶,她回過神來,走上前去握著麥克風。
“看我這腦子,忘了該我說話了,大家不要見怪……”
梁麗拿著提詞卡,講述了一些追憶文鳶的話,講著講著她就目光放空,看著一處空地,眼睛也不再聚焦於一點。
她拿著麥克風,自顧自地說起文鳶小時候的事情來。
大概講了三分鍾後,她自嘲地笑了,“你們看,我又給忘了,今天這樣的日子,必須由我的鳶鳶給大家表演個節目,那個,鳶鳶……”
梁麗反應過來後,倏地如遭雷擊,捂著嘴,磕磕絆絆地下了台。
我說不出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感覺。
梁麗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個刁鑽蠻橫不講理的女人,我不喜歡去文鳶家,有一大半是因為梁麗,還有一小半是因為文鳶的後爸。
之前聽文鳶說,前些年她的後爸也去世了,在那之後,梁麗最開心的時刻,就是在文鳶嫁給汪明遠的那天。
梁麗知道自己女兒有了最好的歸宿,她高興得在文鳶的婚禮上還難得表演了一段才藝。
可現在,她所有的指望都沒了。
我回憶著文鳶,回憶著從高中一直到我被劫走的那天,所有和文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她會慫恿我去假裝和江城慎偶遇,會在江城慎寵溺地揉我發頂的時候偷偷用手機拍下,再用我的手機裝作不經意地發給江城慎。
我還記得爛尾樓事件的時候,文鳶無助地拖著自己已經隆起的肚子。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的時候,我的淚水也不自覺的落下。
江城慎握著我的手,似是無聲的安慰。
葬禮結束,我站起身,告訴江城慎,我想去看看梁麗。
再野蠻的女人,也逃不脫一個情字。
我在大廳裏掃視一圈,都沒有梁麗的身影。
來到後台,我發現一間休息室門口圍了幾個人,有人驚呼,有人慌張往外跑。
我走過去,一抬頭,看到梁麗雙腳懸空,吊在房梁上,地上是那張提詞卡。
麻繩專挑細處斷。
……
後來江城慎說,汪明遠在微博事件後找到了他,說如果文鳶來找我們,讓我們盡量注意言辭,自從孩子掉了之後,文鳶就有些精神疾病症狀出現。
這就是為什麽文鳶在後續我和她的幾次見麵中,她都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
我開始厭惡汪明遠。
他的軟弱無能,他的不作為讓我厭惡,我討厭他。
風頭過去後,盡管沒有澄清,但是醫院依舊讓我回去上班了。
這大概是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對我的慰藉吧。
江城慎在剛把我從悍村接回來的時候,在我衣服兜裏發現了那把帶著幹涸血跡的小手術刀。
他仔細清洗幹淨,還為我栓在了鑰匙上。
其實那把小刀根本就不鋒利,能刺進傅天的眼睛裏,純粹是因為我使了十足的力氣。
傅天和謝宇都跑了。
就謝宇那樣子,想來也跑不了多遠吧?
……
葉知州和蘇栩的婚禮定在半個月後的周六。
恰好趕上蘇栩的新劇上線,所以蘇栩近期忙得不可開交。
回到醫院上班的我,自然而然接下了最忙的出門診工作。
又要給可愛的大爺大媽們看病了,光是想想我就能樂出來的程度。
蘇栩約我和黎雯下午三點陪她去挑婚紗,上午又有好幾十個掛號患者,任務艱巨。
所以從八點半開始,我就馬不停蹄地接診。
第一個大媽剛坐下,我就知道有趣的一天開始了。
“給我開點厄爾尼諾。”大媽拿著就診單,疊成方形,對著自己的臉呼呼扇風。
厄爾尼諾?這東西我可不敢開,我怕引起氣候災害。
“厄爾尼諾是?”我攤開雙手,看著大媽。
“厄爾尼諾都不知道,還當大夫呢?厄爾尼諾!治高血壓那個!”大媽不耐煩地加快了扇風速度。
治高血壓的……我知道了。
“好,要5盒是吧?”我核對好她的就診信息,在電腦的開藥框裏選中——厄貝沙坦。
自從之前出過幾次門診以後,我就開始變得全能了,有些不屬於心內科範疇的病,為了不折騰患者重新掛號,我能開藥開檢查的,也盡量給開。
在我不厭其煩地給第二個患者大爺講解開的藥都是幹什麽的時候,旁邊的座機響了。
我接起來,對麵第一句就是:“阿尼哈賽悠。”
這不是醫院內線嗎?怎麽還弄出韓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