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警局回來的那天晚上,江時瑾在酒吧裏喝得酩酊大醉。
他的那幫哥們,包括陸威在內,都以為他是要跟瑤真結婚太高興,不停地舉杯祝賀他。
“恭喜阿瑾抱得美人歸!”
“祝瑾哥真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阿瑾跟真真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個保姆的女兒哪配得上你?”
江時瑾沒搭話,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裏灌酒。
最後一群人見他喝得爛醉如泥,隻能打電話通知江家的司機去接他。
以前我們交往時,無論他喝得多晚多醉,我都會陪在他身邊。
每次我都親自送他回家,順便給他煮醒酒湯,哄著他喝下去。
瑤真不同,她現在很在意自己名媛淑女的人設,當然不會這麽晚還陪在未婚夫身邊。
我愛得那麽卑微,難怪江時瑾越來越不把我當回事。
司機把他送回家,將他放在房間的大**就離開。
他爬起來吐了一地,重新躺回**,大聲喊:“馨滿,快給我倒杯水……”
我已經死了,沒辦法回應他,隻能在一旁看他發酒瘋。
他喊了幾聲,最後抵不過醉意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時,他看著空****的房間發呆。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息,既陌生又惡心,他臉上露出不適的表情。
從前每次他醉宿,我總是幫他換掉衣服,把弄髒的地麵清洗幹淨,這才回其他房間休息。
他躺了許久,沒等到早餐,這才想起家裏的保姆吳媽今天休息。
醉宿讓他頭疼欲裂,胃也一陣難受。
他坐起身,給瑤真打電話:“真真,我的胃不舒服,你能不能過來照顧一下我?”
“可是我還在上課耶……要不你給吳媽打個電話吧!”
瑤真遺傳了養母的藝術天賦,從小就喜歡雕塑。
之前她還在林家時,我媽覺得學藝術投資大,短時間內賺不到錢,不準她學。
她恢複蘇家千金身份後,養母請了國內最著名的雕塑家教她,她每天沉浸在藝術世界裏,做出來的雕塑作品甚至得到了不少專業人士的認可。
這樣的她,怎麽可能把寶貴的學習時間用來照顧醉宿的男友?
她是個很自我的女人,不像我,整個世界裏隻有江時瑾一個人,每天都圍著他轉,難怪會被他嫌棄。
男人啊,得到的太多太容易就不會珍惜。
可惜直到死我才明白這個道理。
江時瑾勉為其難地起來找了藥吞下,接著又強忍著惡心把房裏的嘔吐濁物處理掉,這才躺在沙發上刷起了手機。
#京都驚現四年來第七起年輕女子失蹤案#
這個新聞標題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忍不住點了進去,看到裏麵的內容,頓時長眉緊蹙。
原來不僅我,另外六個失蹤的年輕女子的親人朋友也曾收到過失蹤女子的身上的東西,包括牙齒、肢體甚至是內髒!
但由於這些女子的屍體至今沒有找到,警方隻能按照失蹤案立案。
有記者猜測這是變態殺人狂的慣用手法,他用這種方式跟世人炫耀他的戰利品,以此獲得殺戮之外的滿足感。
江時瑾越看表情越凝重,他忍不住看向那個隨意丟在客廳桌上的娃娃。
那個娃娃明明很漂亮,卻莫名透著一股子詭異氣息。
他給警局打電話:“請問昨天夏小姐和秦女士提供給警局的血液和指甲蓋,鑒定結果出來了嗎?”
接線員的回答很官方:“不好意思,這邊無法直接透露,有結果的話會第一時間通知相關人員協助調查。”
江時瑾掛了電話,猶豫了片刻,拿起桌上那個詭異的娃娃走出大門。
他去警局的時候,正好看到我媽和我哥在警局大廳裏等結果。
我哥林偉一看到江時瑾就一臉敵意:“你來做什麽?你不是跟我妹分手了嗎?”
我媽連忙拉著他:“別這麽跟江少爺說話!”
“媽,這小子都把我妹甩了,咱們還跟他客氣什麽?”
“你那些還債的錢都是他給的,不好撕破臉皮的……”
“你說什麽?”江時瑾眉頭微蹙,目光死死盯著我媽,“你說馨滿跟我要的錢,是拿去給她哥還債了?”
他還以為我是改不了千金大小姐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才不停跟他要錢的。
就連我臨死前打給他的那通求助電話,他都以為是我想跟他要錢的幌子。
“是……”我媽急急補充道,“不過她哥的債已經還得七七八八了,江少爺,我們林家不會給你再添麻煩的,你不要跟小滿分手,好不好?”
江時瑾神色複雜:“她怎麽從來沒跟我提起……”
我為什麽從來不告訴他?
大概是因為我覺得,家裏有個爛賭的哥哥比貪慕虛榮更讓人難以啟齒吧?
況且告訴他這些,也改變不了他不再愛我的事實,何必多此一舉?
就在這時,一個女警員拿著一份報告走了過來。
她神色嚴肅,隱隱帶著幾分不忍。
“是馨滿的家屬嗎?我們這邊出鑒定結果了,這五個指甲蓋確實是馨滿本人的!現在我們警方懷疑她的人身安全已經遭到了威脅,必須馬上介入調查!”
聽到這話,我媽立馬暈厥了過去,我哥連忙扶住了她。
江時瑾神色陰鬱。
“警察同誌,請問你們能查出這些指甲蓋是來自左手的還是右手的嗎?”
“當然可以,結果顯示這些指甲蓋都來自左手。”
聽到這話,江時瑾臉上浮起一絲了然於心的冷笑。
“也就是說,她完全可以拿著鑷子,把自己左手的指甲蓋一個一個拔出來,對嗎?”
女警員被他這句話問得有些愣住了,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馨滿的自導自演?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江時瑾輕蔑一笑:“為了逼我和她在一起,沒有什麽事她是做不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
“一個星期前我跟她提了分手,當天她給我打電話要五百萬,被我拒絕後,她就躲了起來。現在我和我的女朋友準備結婚,她大概知道了,所以故意給我和家裏人寄東西,大概是想營造自己已經慘遭不幸的錯覺,讓我內疚吧!畢竟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江時瑾聲音冷若冰霜,“我建議別再浪費警力在她身上了,一個刻意躲起來的人,你們是不可能找到的。”
我在一旁看著他那副不屑的模樣,心瞬間冷到了極點。
這就是我愛了一整個少女時代的男人。
原來在他心裏,我是這麽不可理喻、不擇手段的女人!
江時瑾,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警察同誌,你別聽他瞎說,小滿不是那麽任性的人,她不會故意藏起來,拿這些東西來嚇我們的!”林偉一邊扶著我媽,一邊急急開口,“請你們一定要找到我妹妹,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跟家裏人聯係了,我們真的很擔心她!”
我在一旁冷笑。
我這個嗜賭成性的哥哥啊,他擔心的從來就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怕我出事沒人再幫他還債。
要不然他也不會直到收到我帶血的指甲才去報警。
有時候人的薄情,簡直比寒冬還要刺骨。
“你放心,我們警方會竭盡所能,盡快找到蘇小姐的下落!”女警員說完,轉頭看向江時瑾,“江先生,你剛剛說你也收到蘇小姐的東西了?”
“是的,我收到了一個娃娃,頭發是黑色的,跟她的很像……應該就是用她的頭發做成的!”
江時瑾說著,將手裏的禮盒遞給女警員。
女警員剛接過禮盒,另一個男警員就走了過來:“可以通知夏小姐來取報告了,已經確定她收到的那瓶香水裏的血液屬於馨滿小姐的,而且……”
“而且什麽?”在場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問。
“而且她的血液裏促性腺激素水平偏高,可以確定蘇小姐目前已經懷孕!”
“什麽?”
在場所有人,包括已經死去的我,都被這個鑒定結果震驚到了。
我難以置信地將手覆在自己小腹上。
我死之前,竟然已經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