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熟悉的男、性氣息,及耳畔微癢的感覺,薑知柳的心忽然飽滿起來,窩成柔軟的一團,她伸手緊緊環住他的腰。
房間寂靜無聲,隻有陣陣蟬鳴從窗外飄入。
過了許久,陸行雲終於鬆開手,拂著她的臉頰,眸中泛起莫名之色。
“柳兒。”他喉結一滾,聲音有點沙啞。
這聲音似一道電流,讓薑知柳的心顫了顫,她緩緩合眸,下一瞬,溫熱的唇邊貼上來,如柔風細雨滋潤著她,從門口到桌子,從桌子再到**,陸行雲擁著她,一路高歌猛進,越演越烈。
終於,當他將她撲倒在**時,女子的臉駝紅一片,迷離地發出動人心魂的聲音。
陸行雲身子一顫,緊緊摟住她,發絲散在**,與她的纏在一起。
呼吸聲漸漸低緩,過了許久,陸行雲披上衣服,起身拿了把剪刀過來,剪了一縷青絲。
薑知柳一驚,連忙做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沒有言語,陸行有又剪了她一縷頭發,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分成兩份,而後找了兩根紅繩分別綁住。
“給。”他把其中一撮放在她手心,眸光溫柔。
望著手裏的發,薑知柳神色一恍,腦海裏冒出一句話“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她看向陸行雲,見他彎唇,綻出如清風拂麵的笑容:“喜歡嗎?”
“喜歡。”鼻尖發酸,薑知柳點點頭,眼角泛起淚澤。
“傻丫頭。”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將她擁入懷中。
倚靠在他堅實溫厚的胸膛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薑知柳的心被暖熱濕潤的氣息占得滿滿當當。
“行雲。”她語聲微哽。
“嗯。”
“行雲。”她再喚。
“嗯。”
一遍一遍,語聲越發哽咽,尾音發顫,最後她仰頭,淚眼模糊吻上他的唇。陸行雲身子微僵,低下頭,回應著她。
這個味綿密幽長,帶著淚水微鹹的澀味,卻在薑知柳心上變成濃得化不開的甜意。
此事消解,往後的日子越發恬靜。薑知柳每日習字看書,臨摹學畫,行為舉止也越發有大家閨秀的溫和氣度。隻偶爾會有些眩暈,找大夫看診也隻說是多思多慮,補補元氣就好了。
見沒有大問題,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而對於她的改變,老夫人看在眼裏,對她也越發滿意,老侯爺也對她改觀不少。
陸行雲也對她越來越貼心,隻是忙起來的時候,就把一切都放在旁邊了。
比如她生病的時候,他原本是告假陪在她身邊的,聽聞外頭發生了大案,就坐不住了。薑知柳知他牽掛公務,便安慰他:“無妨的,你去吧,我就快好了。”
陸行雲則會鬆口氣,摟著她說幾句軟語,叮囑綠枝好好照看,就馬不停蹄地離去。
又或者本答應她第二日要去哪遊玩,可有好友請他過去,他就會摟住她:“少卿與我至交,他請我必定是有事相商,那裏我們改日再去吧?”
薑知柳想著來日方長,便溫柔一笑:“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去吧。”
再比如...
一來二去,這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積攢了不少,時間久了,縱然她懷著要包容他、理解他的心思,可終究是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作為世子妃,必須要賢良大度,她告誡自己要忍耐,否則好不容易拉近的關係,豈不又回到原地了?
在深宅大院悶的久了,薑知柳又開始學習烹飪和女紅,可她於這兩道著實沒有天賦,練了半年廚藝,做的飯食不是甜了就是鹹了,再不就是寡淡無味,女紅也做的蹩腳。
那日初冬,陸行雲生辰,她早早拿出親自縫製的衣服,可陸行雲試了去發現褲腿長短不一,衣服腰身太寬。
掃了掃身上的衣服,陸行雲嘴角一抽,差點沒憋住笑。
薑知柳更尷尬的想找地縫鑽進去:“我明明比了的,一樣長的……”
“無妨,心意到了就好。”他握住她的手安慰。
薑知柳趕緊讓他把衣服脫下來,收到衣櫥角落。
之後,她又忙了半日,用盡畢生所學準備了一桌飯食。隻嚐了一口,陸行雲就皺眉。
“怎麽了,不好吃?”她捏著筷子,很是忐忑。
陸行雲卻笑了,敲了敲她的頭,戲謔道:“騙你的。”
薑知柳半信半疑,連忙去嚐,差點沒吐出來,居然是夾生的。
“還是撤掉吧。”她扣著手指,尷尬的沒處躲。
“那怎麽行,你費了這麽大勁。”他淡然一笑,用筷子每樣都嚐了些。
見他如此,薑知柳心裏似有暖流淌過,那些不美味的飯食,在嘴裏也變得香甜起來。
翌日,她又起了個大早,想給他做早膳,陸行雲連忙拉住,掩嘴咳了咳:“柳兒,你的心意我明白,隻是人各有道,有擅長的就有不擅長的,你也不必為難自己。”
怔了怔,薑知柳讀懂了他眼底的尷尬。心裏泛起失落。
她廚藝不好,確實難為他了……
也罷,都半年了,做不好就是做不好,給彼此留點顏麵吧。
薑知柳沒有言語,隻往後再也沒碰過烹飪和女紅了。
時光悠悠,終於到了春節。
薑知柳早前就和陸行雲說好,春節想回青州娘家,他想都沒想就愉快地答應了。
正月初五這天,薑知柳把陸行雲送出府後,便回屋清點行囊,這些東西其實早就備好了,可她生怕少了些什麽,就親自再點驗一遍。
這般忙了小半日,才梳理清楚,還另外加了幾樣古玩,是陸行雲以前送給她的,說是皇上禦賜的。
眼見日漸正午,陸行雲卻遲遲未歸,她心裏忽然有些不安。他今日進宮是告假去的,本不該耽擱這麽久的。
但她想著這麽重要的事,陸行雲既然答應了她,應該不會出變故。
雖然這麽安慰自己,可心裏七上八下,午膳也沒用幾口。終於,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屋外傳來腳步聲。
她眸光一亮,飛奔而出,卻隻看到書庭一人。
“世子妃,這是世子讓我給你的。”他從懷裏拿出一封信,神色有些複雜。
薑知柳掃了一眼,連忙打開,見裏麵寫著:“柳兒吾妻:餘本欲今日與卿去往青州,然宮裏遇刺客行刺,李靜姝為救陛下被毒劍所傷,禦醫皆束手無策。”
“唯了空或能救之,餘隻得帶她至淩雲寺求救,然了空言,其毒需以吾血做藥引,每日三次煎服服下,連服十日方可痊愈。退婚之事,餘實有愧,遂留下解毒,青州之事唯改日爾。”
“夫行雲書。”
望著一行行熟係的筆跡,薑知柳晃了晃,信箋脫手而落。
又是為了李靜姝...
她挑了挑唇,眼裏泛起難言的苦澀,心口似被一股火苗不停灼著。
陸行雲所言沒有錯,他愧對她,所以必需留下來救她,可為什麽是今日?如果是旁的人,她心裏還好受些,可偏偏那人偏偏李靜姝。
她是他曾經的未婚妻,縱然他不喜歡她,可他對她的誇讚和欣賞言猶在耳,任哪個女子聽到夫君這樣說,心裏都會有疙瘩。
更何況他一而再、再而三,因為李靜姝將她棄在後麵,她心裏的滋味可想而知。
“你走吧。”
她臉色發白,冷冷吐出三個字,轉過身,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屋裏走。
“世子妃...”書庭還想再說什麽,卻被綠枝連推帶搡地弄出去了。
回屋後,薑知柳望著滿當當的行囊,忽然覺得很諷刺。她涼薄一笑,轉身走回內室,“砰”地把門關上。
綠枝去看了她好幾次,她都沒有聲響。
隨著日影漸消,夜幕降臨,整個侯府都寂靜下來,隻有遠處的梆子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薑知柳坐在床畔,手把床沿扣得緊緊的,雙眸呆呆地望著地麵,一動不動,好似沒有生命的木偶。
“小姐,你從下午到現在什麽都沒吃,你好歹喝點粥,好不好?”
門外傳來綠枝的聲音,她依舊一動不動。
綠枝知道勸不動她,歎了歎,隻好在外間守著。
第二日清晨,她正準備敲門時,房門噶然打開,薑知柳立在那裏,眼圈烏黑,臉上是夙夜未睡的消沉疲憊。
“小姐!”綠枝眼眶一紅,猛地抱住她。
“你可嚇死我了,你再怎麽難過,也不能不吃不睡虐待自己啊!”
感受著她嬌小溫熱的身軀,薑知柳心裏泛起暖意,伸手拍著她的背,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笨丫頭,這算什麽,以前行商趕路可比這苦多了,有時候連著幾天都睡不了幾個時辰,也沒什麽的。”
綠枝卻更心酸了:“可那時候你開心啊!縱然生活苦點,可心裏是甜的,現在卻...”
“我現在也不苦啊,這是他欠李姑娘的,應該還的。”她扯了扯唇,露出淺淺的笑容,可瞳孔裏卻沒有半點笑意。
“可世子都幫了她幾次了,再這麽下去,不是沒完沒了嗎?”
眸光微黯,薑知柳卻笑著給了她一個暴利:“說什麽呢,明天的事誰知道呢?”
“好吧。”綠枝摸了摸額頭,趕緊把她扶到旁邊,梳洗整齊,又拿了清粥和糕餅給她吃。
見她慢慢吃著,飯量似乎沒受到影響,她這才鬆了口氣。
接下來幾日,薑知柳一如平常,按時起床睡覺,飲食娛樂,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隻偶爾會望著天邊的大雁發呆。
見她這樣,綠枝暗暗一歎,知道她是想起以前的日子了。
那時她是青州薑家二小姐,是可以舞刀弄劍遊曆天下,在男人堆裏喝酒劃拳的女俠,可現在卻隻能困在這一隅宅院裏,因為一個男人患得患失。
這樣的落差任誰都會難過。
又過了幾天,陸行雲終於回來了,見到他的時候,薑知柳如平常般給他行了個禮。
“柳兒。”他握住她的手,正想說什麽,她就自然地抽出手,把他的披風接下來,讓綠枝拿下去。
今日大雪紛飛,寒風刺骨,甫一脫掉披風,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進來烤烤吧。”
她淡淡說了一聲,進屋坐在暖閣上,一邊看書,一邊剝柑橘。
陸行雲在爐子邊烤了會兒,身子暖和了些,就坐在她旁邊,順手拿過她手裏的柑橘,剝了遞給她。
薑知柳瞥了瞥,隨手接過:“多謝世子。”
聽她又叫自己世子,陸行雲濃黑修長的眉毛一蹙,握住她的手:“你生氣了?”
“沒有。”她淡淡道。
“當真?”陸行雲不信。
“世子救她是道義,我若是連這點道理都不知道,與妒婦有何異?”
她看著他,眼眸清澈溫和,仿若真的沒有生氣。
盯著她瞧了半晌,陸行雲不置可否,又繼續給她剝橘子,剝一瓣她便吃一瓣。
橘子播完了,他就起身去下棋,時不時抬眼瞧她一下,可薑知柳依舊低眉看書,恬靜嫻適。
他抿著唇沉思了片刻,複又撚起棋子。
這般一東一西,互不幹擾,時間徐徐流逝,天漸漸黑了,用過晚膳,二人又各自看了會書,便雙雙歇下。
熄燈後,屋內想起均勻的呼吸聲,襯得夜越發寂靜。
轉頭看著她若隱若現的臉龐,陸行雲幽黑的眼眸在暗夜裏浮浮灼灼,半晌,幽幽道:“柳兒...”
薑知柳依舊閉著眼,沒有半點聲息。
他的眉攏了攏,伸手覆住她放在腰上的手,摩挲著她的手指,語聲複雜:“我知道不該說都不說一聲,徑直去了淩雲寺,可事出突然,我不知道後麵還要耽擱這麽久。”
“若非這件事,我也很想陪你回青州,可我確實愧對她,不能不救她,你明白嗎?”
作者有話說:
心疼女鵝,感覺就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