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喜歡一句話。”莫聞瀾想了想,說:“我隻會為沒有做過的事遺憾,絕不會為做過的事後悔,其實我姐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我父母、導師、朋友都覺得我當年要是不棄文從商,肯定會在心理學領域取得更大更好的成就,這一點其實我也不否認,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會走到哪一步。”
王晶望著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頓覺這人實在自戀臭屁的可以,時刻都不忘給自己的臉上貼金,最讓她無言以對的是,他自己貼上的金還的的確確是千足金的,一點假都不摻。
莫聞瀾眼中浮滿了笑意,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說:“有時候我在想,我學醫是為了什麽,我是為了什麽走上這條路的,都說醫者仁心,別人醫的是身體,我們醫的是心,其實都是一樣的,時靖是我見過的,最為特殊的病人,我當初放棄一切,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我朋友同學,隻是因為他是一個病人,他需要我。”
王晶的心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莫聞瀾低低笑了兩聲,“他們都覺得我為了一個病人,放棄了無數個需要我去拯救的人,並不值得,但我知道我的選擇沒有錯,我是醫生,我隻知道他需要我,我就必須要去幫助他,哪怕他不需要我,我也會竭盡所能的幫他,沒有人能決定誰值得救,誰不值得救,我是為了醫人才走上這條路的,那麽醫一個人也是醫,這並沒有區別。”
王晶凝眸看著他,目光瞬也不瞬,她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就是覺得有種莫名的激動和感慨,她不由自主把認識他的那些過往飛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一直給她的感覺就是輕浮浪**的花花公子,她沒想到他會有如此厚重寬容的胸襟,強大廣闊的靈魂,他的自戀和臭屁都是他強大的自身上開出的兩朵花。
不管花長成什麽形狀,都不影響土壤裏牢固強大的根係。
莫聞瀾看著她複雜的眼神,倏地一怔,心狂跳起來,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他暗暗深吸了兩口氣,才算把自己的聲音穩住,輕輕地問:“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我想像不到你當年是怎麽做出這個決定的?”王晶微微蹙起了眉,微微有些疑惑的說:“司琪說,你當年已經有了自己的心理谘詢室,在業內頗有盛名,甚至已經成為你們學校最年輕的講師。”
莫聞瀾驀地抿嘴一笑,說:“其實沒你想像的那麽艱難,人生就是一個選擇接著另一個選擇,每一個選擇都決定著我們會走上哪條道道,會有一個什麽樣的人生,隻要自己認準了目標,覺得這個選擇值得,那就夠了,至於這個選擇能走多遠,能走到什麽位置,那是做了選擇以後才需要去考慮的事情。”
說完,他微微一笑,接著說:“我當時就覺得我應該這麽做,而且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好,如果還沒做一件事,就前怕兒狼後怕虎,那就隻能永遠站在原地打轉。”
王晶默然不語,她聽出了他話中的言外之意,所以她越發覺得心情複雜,她一直堅定的認為他隻是一個花花公子,沒事就愛四處撩,可他鄭重向她表達要追求她的時候,就將一切社交帳號和密碼悉數列成清單給了她,他甚至向她開啟了單向定位,隻要她願意,她可以知道他每一分鍾都在幹什麽。
最開始她嗤之以鼻,接過他強行塞到手裏的清單,就隨手放在茶幾的下麵,好幾天都懶得理會,可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隻要回到那個家,她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的被茶幾下的東西吸引過去,好像被粘上了強力膠,她每天因為這幾頁薄薄的書,要跟自己鬥爭無數次。
後來,她知道莫聞瀾為何在七年前會棄文從商後,她覺得自己的決心和意誌力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她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把那幾頁紙從茶幾下拿進臥室的,她無數次盯著共享地圖,盯著各種聊天工具,然後她打開登錄頁麵後,卻又頓住了手,隻是漫無目的胡思亂想。
莫聞瀾確實是在很用心的向她證明,向她表明決定,向她表示誠意。
對於這樣一個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以前她在猶豫要不要接受這樣對她來說極度危險的人物,接受這段對她來說極度冒險的戀情,然而此時此刻,她突然不想再猶豫了,也不想再糾結了,他說的對,人生就是一個選擇接著另一個選擇,沒有選擇前,誰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
“好吧,我同意。”在想通這些的瞬間,她就開了口,話音剛落,她萬分糾結的內心便詭異的安靜下來。
這句話乍地撞進莫聞瀾的耳朵裏,他驟然愣住,緊接著就覺得呼吸好像有點困難,他向來都機敏的腦思維好似突然生了鏽,生出了漫長的反射弧,不停影響了他的反應,甚至拖緩了他血液流動的速度的,莫名地,他突然覺得心裏有點慌,這一係列的外因直接導致他半天都沒發出半個音節來。
王晶好不容易突破自己的心裏警戒線,一邊解脫一邊隱隱生出了滿心的期待,然而她垂頭等了半天,都沒有等來支言片語,心裏先是有些發怔,又等了半天,她才試著抬起頭,於是就看見莫聞瀾複雜莫名的表情和無比吃驚的眼神,想到這哥們兒往日的風姿,她瞬間就怒了:“怎麽,前幾天還眼巴巴的說要追求我,現在我同意了,難道你就後悔了?”
不等他回話,她又咬牙切齒的加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你說...你同...同意了...”莫聞瀾漫長的反射弧終於跑完了全程,他好像突然被人注射了一針強心劑,整個人猶如詐屍般驚跳起來,猛地跳到王晶的麵前,卡姿蘭的大眼睛波光瀲灩,驚起了無數漣漪:“你說你同意了?你同意我的追求,同意我以結婚為前提的認真追求?”
王晶在他的巨大狂喜下,又突然沉默,少時,她才自嘲似的笑了笑:“希望你將來不會後悔。”
“後悔?”莫聞瀾猛地拍了下桌子,眉飛色舞的說:“你見過哪個盜寶賊偷到珍寶了會生悔?不,他不會後悔,他隻會興奮激動的衝回家,在最隱秘的地方打造一個藏寶室,然後把珍寶密不透風的藏起來。”末了,他突然又笑著感歎一聲:“我終於明白金屋藏嬌的意思了。”
王晶被他的胡言亂言弄的哭笑不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你這麽是什麽破爛*比喻?你是賊嗎?還金屋藏嬌,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莫聞瀾挨擠兌也開心,笑眯眯地說:“意思到了就行,在這個萬分重要的時刻你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王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的說:“有什麽好重的,你要沒事就趕緊走吧,我還要等琪姐。”
莫聞瀾目光瞬也不瞬的盯著她,似乎看出了她故作平靜下掩藏的窘迫,果然,這個看似無比強大的人其實就一個紙老虎,一戳就破,他看著這張微微泛紅的臉,尷尬羞澀的小眼神,緊緊抿在一起的嘴唇,實在忍不住莫名而起的惡趣味,伸手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果然,王晶泛紅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血紅,幾乎可以滴出血來,她尷尬無措的摸了摸鼻子,果斷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胡亂扯出一句:“沒事,就別在這裏亂晃了。”
莫聞瀾高高挑起了眉,意味深長的說:“司老師不是留我在幼兒園食堂同進午餐的麽?”
王晶撇撇嘴,說:“幼兒園的師傅習慣做辣菜,你不能吃辣,在這兒吃什麽。”
“誰說我不能吃辣?”莫聞瀾神色悠悠的搖頭:“我上次不是說的挺好的。”
“上次?”王晶想到上次他在食堂強行陪她吃辣,不由就覺得好笑,白了他一眼,說:“上次你是拿生命在吃辣吧?不能吃就別勉強,又沒人逼你。”
莫聞瀾聳了聳肩,笑說:“我那是舍命陪美人。”
王晶:“......”
果真是隻花孔雀,什麽話題都能繞回來。
莫聞瀾定定凝視她兩眼,忽地彎下腰,伸出手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她的嘴唇很薄,唇線卻有些深,顯的相當鋒利,隱隱透出幾分不易接近,不知道他以前從哪本書上看過,有著這種唇線的人一般都是看似薄情,實則深情似海,隻是輕易不對人言,隻要能真正進入她的內心,就會得到她全心全意的愛。
他默默看了會兒,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胸腔裏的心髒在強烈的跳動,腦子裏突然一熱,便低頭吻了上去,唇間炙*熱灼灼,火*熱的舌*尖貼到火*熱的唇上,兩個人都呼吸一促,王晶幾乎是立刻就想往後退,卻被莫聞瀾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慢慢將唇移到王晶的耳側,一點一點輕輕觸著,用微不可見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誘*惑說:“說,說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