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自然是用了風係術法“移形換影”,你也知道我師妹是罕見的風靈根,先前替我畫了幾張術法符,我都還沒用完。”

這修仙界風靈根修士也沒幾個,薛寧料想蒲灰也沒見過幾次“移形換影”,便直接拿這個來誆她了。

蒲灰點點頭,果然不疑有他,“那你又是怎麽逃出來的?”

“邊走邊說,她們發現我消失,現在估計都找瘋了。”

三人禦劍,隨便挑個方向,遠離了泯水鎮。

途中薛寧把剛編的逃生故事說給了蒲灰,聽得蒲灰一愣一愣。

“你是說關鍵時刻蓬萊令白光一閃,將你帶了出來?”

薛寧點點頭,語氣越發玄乎,“我想應該是曆代掌門在冥冥之中保佑著我……”

“那這蓬萊令是好東西,你也別還你師尊了。”蒲灰毫無道德負擔。

“我拿著也沒用,回頭我想個法子交到阮長老手中。”

如今薛寧毀了血煞陣,算是把一個不穩定因素給除了,心裏鬆快不少。

隻是不知昏倒之前有否將血煞源石毀掉,若是沒有,臨走前她還得囑咐小師弟幾句。

這東西就交給他解決了,免得幾年後災禍降世,小師弟脫離魔尊身份還沒過幾天清淨日子世界就完了。

她大概翻了一下之後的情節,接下來估計就是做做小任務,坐等劇情照常推進。

眼下還有個事情要解決。她身上的蠱毒未除,難保不再中萬秋水的毒香。雖說不在萬象峰,萬秋水就沒法控製她的心神,但也還是得提防著其他毒香。

解蠱的藥草在南禺山,離他們現在的位置有些遠,薛寧一邊禦劍一邊看地圖,又看向旁邊的蒲灰,“如今血煞陣已經被毀,你的目的也已達成,接下來有何打算?”

蒲灰沉默片刻,“其實你也不知道寧雪去哪了吧?”

地下冥殿裏沒有她的屍體,蓬萊宗也沒有她的消息,整個人就這麽銷聲匿跡了。

蒲灰是親眼見著寧雪被殺的,先前聽了薛寧瞎編的胡話,心裏也隱隱生出幾分希望。

萬一呢?

自己不就是死在萬秋水麵前,屍體又離奇失蹤的人?現在也活得好好的。

薛寧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蒲灰,沒有答話。

蒲灰歎口氣,笑了笑,“我想去找她。”

“如今正清宮的蒲灰已死,我也自由了,正好四處遊曆,看看這大千世界,說不準哪天能碰著寧雪。”

薛寧有點不忍告訴她真相,隻點了點頭,附和幾句,三人隨便找了個酒樓坐下來吃頓飯,便分開了。

“寧雪已經死了?”

眼見蒲灰走遠,蒼決突然冒出這句。

薛寧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回頭看了眼蒲灰遠去的背影,這才鬆了口氣,將小師弟拉到了個隱蔽的小巷子,才放下手來。

“為何這麽想?”

“我回想了一下你扮過的三個人。段沉雪至今未露過麵,當時兩人靈力都已耗盡,丹爐爆炸,自然是難逃一死。”

蒼決頓了頓,“而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醒來連魔尊身份都叫你拿了去。寧雪的下落可想而知。”

薛寧聽著小師弟的分析,心一點點沉下去。

先前聽其他穿書員說過,當書中角色意識到穿書係統存在時,小說世界離崩塌也不遠了。

小師弟這簡直是在真相的邊緣試探。

“你的任務,便是替命數未盡之人走完他的命數,是也不是?”

薛寧心裏一震,抬眼看著蒼決寒潭般的眸子,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命數便是作者早已安排好的劇情,而她的任務就是替已死配角走完劇情線,小師弟這話說的不就是穿書係統?

話點得這麽清楚,這次穿書怕是要栽在小師弟手裏了。

薛寧心裏惴惴,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什麽世界崩塌的征兆。

是因為小師弟不算重要角色,還是這種程度的意識覺醒不足以影響小說?

薛寧這反應看在蒼決眼裏便是默認了。

蒼決心知薛寧一直在騙他,可從未想過她隱瞞的是這種任務。

他自己的命數如何,他還不清楚麽?等她完成任務,哪還有命回來。

想到這,他心裏一陣焦躁。

先前還以為她完成了任務便能擺脫魔尊命數,如今卻得知她的任務便是去送死,他心裏又多了幾分不安。

一陣風吹過,啪嗒一聲,一片楓葉直接打在薛寧臉上,蓋住眼睛。她抬手剛要將葉子取下,已有一隻修長的手捏過葉梗。

楓葉被揭去,眼前卻是一暗,身周突然多了個隱蔽結界。

小師弟俯身細細吻過她的眼睛、鼻尖,最後落在她唇瓣上。

薛寧腦子有點混沌,一邊回應著小師弟,一邊在心裏疑惑:他們不是在講任務的事麽?現在是什麽發展?

她沒來得及思考太多,便被蒼決一個輕咬引去所有注意力。

唇舌交纏許久,薛寧攀著小師弟的肩膀喘了一會兒,腿都有些發軟,她細細品著小師弟方才的表情,總覺得今日他有些反常。

“咋,舊傷發作了?又要采陰補陽?”

蒼決一手箍著薛寧的腰,另一手替她理了理發絲,“那個任務,能不能不做?”

話音雖已克製過,可薛寧還是聽出幾分不安來。

她到現在才明白他的情緒何來,原來是以為她必須替他走完魔尊的命數,死在伏魔劍下。

“我先前是不是同你說過,我不會死,隻會去另一個世界,在別處活得好好的?”

蒼決眼神幽幽,“你當我是尋常人家的三歲小孩?”

這種話怎麽聽怎麽像哄小孩的。

薛寧怕說多了引發係統製裁,也不好解釋過多,隻拿手捏了捏蒼決的臉,“你信我就是,我這麽貪生怕死的人,怎麽可能自己去送死。”

“你的話有幾句可信?”蒼決涼涼望了她一眼。

薛寧麵無表情,“十之一二吧……”

“但你要相信,如今我對你說的便是那十之一二了。”

蒼決不置可否。

他低頭看了一眼埋在手心的靈符,這符,他在薛寧額心也埋了一道。

若是必須遵照天命,他自己的命數,也該由自己走完。

……

此刻,正清宮內來了一位稀客。

萬秋水將人引到天玄殿,命手下弟子給他看座上茶。

“是什麽風把田掌門吹來了?”

田掌門從小道姑手中端過茶盞,隨手放在桌上,“我來找萬長老談個合作。”

“天罡派來找正清宮合作?這還真是稀罕事。”萬秋水眉眼一彎,笑得有些疏離。

田掌門看了一眼身周幾個小道姑,皺了皺眉。萬秋水會意,衝這些人掃了掃手,“我與田掌門有要事相商,你們先出去吧。”

幾個小道姑退了出去,田掌門抬手布了個結界,才緩緩開口,“聽說你們正清宮有個血煞陣。”

萬秋水笑容一滯,隨後又恢複了正常,“田掌門說笑了,哪有的事。這等陰損陣法,早都絕跡了。”

田掌門挑了眉,“陣法隻分有用或沒用,何來陰損之說?”

“也是。”萬秋水收了笑,淡淡看著田掌門,“如今陣法已被毀,田掌門想怎麽合作?”

“隻要有足夠的怨魂煞氣,還怕無法重啟血煞陣麽?”

萬秋水原以為他有什麽法子,聽到這話訕笑一聲,“田掌門說得輕巧,上哪找那麽多怨魂煞氣。將你我兩派的弟子殺光了都不夠。”

田掌門聽出萬秋水話中的嘲諷,也不急不惱,“眼下就有個契機,隻看萬長老能不能把握了。”

……

薛寧如今沒有任務在身,影響劇情的隱患也清得差不多,便領著蒼決一路禦劍到了南禺山。

先前不甚在意,以為那蠱蟲隻能在萬象峰起作用,被萬秋水擺了一道後也重視起來。

這玩意兒多誤事,現在是僥幸逃出來了,萬一在大結局的時候中了毒香昏睡上一天,豈不是功虧一簣?

再者那東西進了身體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害處,還是盡早處理了好。

兩人禦劍到了南禺山,在山腳處便下了飛劍。

此處被浴血鳳凰下了詛咒,任何人都沒法在這一地界使用靈力術法。

薛寧對先前的白索族還有點心理陰影,特地拉著蒼決繞了遠路上了山,免得再碰上那幫老妖怪。

她掏出先前在白索族族長家拿的手劄,翻到離心蠱那頁看了看,望了一眼麵前光禿禿的山,突然有些不確定。

“這地方真有我們要找的藥草?”

兩人依著手劄上畫的藥草圖樣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你說我是不是被他們耍了,那本手劄其實就是個惡作劇,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薛寧貓著腰在地上細細搜尋,別說藥草,連個野草都沒見幾根。

蒼決抿了唇,看向薛寧身後,“看來隻好找人問問了。”

“找誰……”

薛寧話沒說完,突然感覺背後有一道視線,扭過頭去,這才看到一個半大不點的小孩立在身後,雙手環胸,冷冷看著他們兩人。

“你們是什麽人?”

薛寧定了定神,細細看了眼小孩的臉,認出這便是先前與她打過一架的那位——白索族的族長。

淦,還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