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上,鍾承明笑著打量雲竹。

“你們都做得不錯,此次宗門試煉,魁首便是雲竹。柳丫頭還是差了一點啊。”

柳書韻作為此次試煉中唯一一名掌門親傳,隻拿了第二,也覺得麵上無光,朝鍾承明躬身行禮後便也沒說話。

鍾承明來到雲竹身前,“你此次以外門弟子的身份奪得試煉魁首,依照宗門規定,可選一人做你的親傳師父,不知你可願拜我為師?”

雲竹一拱手,“求之不得。”

薛寧蹙眉,莫名其妙多了個親傳的小師弟?

這事不太對,原小說裏的鍾承明隻有六個弟子,柳書韻便是最後一個。

如果連這種基礎設定都能變,那麽在她被關禁閉的這一年裏,不知又有多少劇情走了岔路?

回了溫寧居,薛寧一進門就被滿屋灰塵嗆到咳嗽。

她施了幾個清潔術,將滿屋的灰塵都打掃幹淨,隨後坐到桌邊,從腰囊裏掏出一枚儲物戒出來。

這是一年前柳穀主交給她的,儲物戒上鑲著三顆上品靈石,隻是靈力皆已耗盡,現在不過是幾顆普普通通的石頭。

指環上纏了一條銀色的蛇,與那日所見的幽玄金蟒有七八分相似,甚至連額上斑紋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據說魔域的人拿金子當土塊,拿珍珠當砂礫,就連最普通的法器都由上等材料煉製而成,這一枚平常的戒指都鑲上三顆上等靈石,料想魔尊所用靈器定也不凡。

不知道他的儲物戒裏有什麽好東西,這一年裏薛寧曾多次嚐試打開儲物戒,卻都未能成功。

薛寧閉眼凝神,打算再試一次。

她將靈識探入戒指內,隻覺裏邊寒氣襲人,滴水成冰——這與儲物戒主人的靈力屬性有關,魔尊是冰係靈根。

在未嚐試打開儲物戒時,她還以為魔人修煉的是魔氣,無所謂什麽靈根,更無靈氣屬性的區別。

薛寧將靈識完全釋放,隻見一堵由靈氣築成的高牆立在虛空,上邊貼著個印記,想來便是封印這儲物戒的禁製。

她驅著靈識向前,即將觸到印記之時,一股力量將她狠狠推了出來。

主人已死,儲物戒的封印怎麽還有作用?這都一年了,這禁製還這麽牢固。

薛寧不甘心,又試了幾下,每次感覺自己的靈識快要破開禁製時,就有一股強勁力量將她攔在關口。

這麽幾回下來,薛寧已經疲憊不堪,差點把自己困死在裏邊。

“叩叩”。

有人敲門,被這聲音一驚,薛寧的靈識走了岔路,趕緊收了回來,但還是受到輕創。

她“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趕忙將戒指放下,擦擦嘴角血跡便出了裏屋。

門外是雲竹,披著月色而來,一襲白衣顯出幾分清雅,好一個霽月清風的翩翩公子。

雲竹掃了一眼薛寧身後的屋子,又瞥見她嘴角沾了丁點血跡,“師姐受傷了?”

“小事,沒什麽大礙。師弟有事?”薛寧留意到雲竹的心不在焉,心裏生出幾分疑惑。

小師弟平日裏並不怎麽主動找她,就連幾次在玉清洞口的談話,都是他偶然路過被薛寧叫住,才留下來陪她說話的。

今日這又是為何?

他剛從太虛峰搬來主峰,應當在布置自己的院落才對。

“方才打坐修煉,遇到些阻障,尋思師姐就在隔壁,便冒昧前來請教了。”

這話乍一聽還挺彬彬有禮,可薛寧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她抬頭看了眼天色,萬裏無雲,朗月當空,正是入夜時分,“這個點來討教,確實還挺冒昧的,我都準備就寢了。”

說罷就要關門,卻被雲竹拿手擋了擋。

“師姐睡這麽早?”雲竹抬頭望天,現在也才戌時。

薛寧杵在門口,雙手抱臂,“咋,你有意見?”

“沒……隻是方才修煉有些難受,便想來求助師……”話還未說完,雲竹嘴邊就吐出口血來。

薛寧見狀,忙將雲竹扶進屋。

“你這好好的,怎麽還吐血了,莫不是修煉走了岔路,走火入魔?”

“我也不知。”

雲竹舔舐著舌尖上的傷口,進了屋便細細打量,終於在桌上瞧見個眼熟的儲物戒。

方才他在屋中打坐,便感知到一股熟悉的冰靈力氣息,循跡來到溫寧居,那氣息在他敲門的同時消失了。

會是這儲物戒麽?

“這是……”

薛寧順著雲竹的目光看去,心裏暗道不好,她怎麽隨隨便便就把這東西擱在桌上。雲竹連幽玄金蟒都認得,未必認不出來這是什麽。

眼見雲竹伸手就要拿起儲物戒,她先他一步抓起戒指放在掌心,在雲竹麵前飛速晃了晃,“這個是一年前去藥王穀時撿到的儲物戒,有什麽問題嗎?”

雲竹被晃得眼花,定了神仔細看,“從前似乎見過。”

他想接過來查看,然而手指還未碰到戒指,便感到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從儲物戒逸出。

與此同時,他腦中鑽進一些畫麵,腦殼跟針紮一般疼。

雲竹拿手抵著額角,痛苦地擰著眉,額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來。

四周變得陰冷森寒,他仿佛置身一個山洞,有密密麻麻的群蛇毒蠍從四麵八方爬來,下一秒就要咬破他的每一寸皮膚,將他蠶食殆盡。

畫麵一轉,又變成燈火幽幽的大殿,底下站著百十名黑袍人,朝前方叩首拜謁,他就站在這些人麵前,無悲無喜。

這些似乎都是很久之前他親曆過的場景。

薛寧看著滾到地上的雲竹,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沒想到一個儲物戒能讓他有這麽大反應。

實在是不敢想魔尊之前到底對雲竹做了什麽。

雲竹此刻渾身是汗,黑發濕透,貼在白皙脖頸上。

模糊間見著一人,黑袍紅衣,臉上麵具泛著森然冷光,手指一寸一寸揭開麵具。

封印的記憶即將釋出,突然一隻溫軟細膩的手貼上他的額頭,一股清涼的靈力從指間送進他眉心。

薛寧已經將儲物戒收起,她不敢稟告師尊,畢竟雲竹變成這樣是因為看到了魔尊的戒指,這事要是捅到掌門那沒法解釋。

她給雲竹擦了擦汗,又拿手指點著他的額頭,以溫和的水係靈力安撫他的神識,見他麵上神色沒有先前那樣痛苦,才停下來。

伸手抓過雲竹的手腕,探得脈搏也已經平穩許多,她癱坐到一邊,鬆了口氣。

被雲竹這麽一嚇,魂掉了一半,真是撿回來一個大麻煩。

她拍拍雲竹的臉,“醒醒,沒事吧?”

雲竹睜眼,伸手抓住薛寧的手腕,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截浮木,大口喘著氣。

“沒事了沒事了,是我一時大意,將那東西放在你跟前。”薛寧輕拍著雲竹的手,把自己的手腕抽出來。

半晌,雲竹轉了轉瞳子,看向一邊的薛寧,沒有說話。

薛寧見狀又拍拍他的臉頰,“怎麽了?還清醒嗎?不會傻了吧……”

“無事。”雲竹拿開薛寧的手,坐起身來,回憶著剛剛見到的畫麵。

差一點就想起來了。

他以前到底是什麽人,魔尊麾下麽?還是魔域子民?不管是哪個身份,都不好同其他人說。

“方才你神色痛苦,可是見到了什麽?”

雲竹搖搖頭,在自己的身份未查清楚之前,剛剛見到的畫麵他不會同任何人提起。

“隻是頭痛欲裂,也不知發生了什麽,現下已無大礙了。師姐可知那枚儲物戒出自何人?”

小師弟是認得幽玄金蟒的,說不定看著這戒指也早就想起了什麽。

與其隱瞞,倒不如坦坦****說了。

“看那戒麵的蟒蛇飾物,許是魔尊的東西。”

“可否再讓我瞧一眼。”雲竹伸出手。

他直覺他的記憶與薛寧手上那枚儲物戒有關。也許再讓他看一眼那個儲物戒,就什麽都想起來了。

薛寧盯著麵前骨節分明的手,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一枚儲物戒,先是令她靈識受創,再是將雲竹折磨個半死不活,再有什麽意外她可吃不消了。

“我看這邪煞玩意兒還是碰不得,你這還沒沾到手就折騰成這樣,萬一看完直接死在我這怎麽辦?我可擔不起這責任……”

“如此……那便算了。”雲竹斂下心思,隻能等以後再找時機。

眼看已經快到亥時,雲竹自覺不好再打擾薛寧,拱手告退。

薛寧突然想起什麽,“等等,戒指的事,你可別跟其他人說。”

“嗯。”

雲竹出來時,正好撞見戴思穹。

戴思穹在大衍峰幫著阮青玄指點新進宗門的弟子,課後就被師弟師妹圍了起來,現在才從那邊回來。

借著月色,遠遠就見著雲竹從薛寧院落出來。

走近了一看,發現雲竹頭發還濕了一大片,戴思穹不由一怔,“雲竹師弟這是?”

“修煉上有些不通之處,找師姐解惑。”

雲竹一臉雲淡風輕,“師兄若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了。”

說罷,朝戴思穹頷首,算是行過禮,接著不待師兄反應過來,雲竹便走了。

戴思穹看著遠去的雲竹腹誹,找五師妹解惑,至於出一身汗?他看著兩人古怪得很。

這一夜無人入眠。

雲竹走後,薛寧躺在**整宿睡不著。

一會兒擔心雲竹在其他弟子或師尊麵前將儲物戒的事說漏嘴,一會兒又開始琢磨雲竹之前的經曆。

輾轉反側,到天將明時才沉沉睡去。

到日中,顧月心敲開薛寧院落的門時,被薛寧眼下一片烏青嚇了一跳。

薛寧睡眼惺忪打了個嗬欠,迷糊間認出是顧月心,招招手讓她自己進來。

“你昨晚做賊去了?黑眼圈重得跟一百年沒睡覺似的。”顧月心跟著腳步虛浮的薛寧進了裏屋。

薛寧一進屋就癱坐在椅子上,閉著眼懵懵怔怔,“少嗆我幾句會死嗎?就你這性子,換了其他人早就撇開師姐妹的情誼,拚著兩敗俱傷也要跟你打上一架。”

顧月心氣不打一處來,什麽師姐妹情誼,她什麽時候跟這嬌縱頑劣的五師妹有師姐情誼了?她巴不得劃清界限,免得被連累了名聲。

還兩敗俱傷,自己有多大能耐還不知道?

薛寧又打了個哈欠,套話張口就來。

“什麽跑去做賊,話說得這麽難聽,我是在閉門思過。在玉清洞裏還沒反省完,我要時刻提醒自己,以後再不敢生事了。”

顧月心見她說得誠摯懇切,心下狐疑,也不知道她肚子裏又在憋什麽壞水。

“嗬,你若真是悔過自新那便罷了,師尊也沒舍得重罰你。”

這還叫沒有重罰?

一年起步閉門思過誰吃得消?

“今早上六師妹來找你,見你屋裏沒動靜,憂心忡忡跑去稟告師尊,師尊當你在耍性子,命我來瞧瞧。”

“我尋思你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打了牙祭才過來的。”

好家夥,早上稟報的,這會兒才來,四師姐是真不想管她死活。

“六師妹找我做什麽?在玉清洞裏一年,也不見她來找過我。”

話雖這麽說,薛寧心裏反倒是鬆口氣,不來找她還好,她與女主本應該是水火不容的關係,交好就更不用想了。

“我如何知道,我又跟她不熟。”顧月心一想起柳書韻之前百般討好薛寧的模樣就覺得不適。

薛寧捏了捏眉心,這兩人關係還這麽差呢?

“對了,我聽說你與大師兄都到大衍峰給新進宗門的師弟師妹答疑解惑了,師尊怎地沒叫上我?”

這一年薛寧每天都在翻看研習寧雪留下來的手劄,但自個兒埋頭苦修,總會有阻障,就想著能不能跟著去大衍峰蹭課。

“嘖,恐怕你聽說的還不止這個吧?”顧月心柳眉一挑,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啊?”薛寧疑惑,她還應該聽說什麽?

“大師兄最近是與六師妹走得近了些,昨兒六師妹不過是答了一道平常的題目,師兄便讚她冰雪聰明,秀外慧中。”

薛寧鬆了口氣,她還以為什麽事。

這走向就對了,起碼男二號還在劇情線上。

“那這是好……”見顧月心微怔,薛寧立馬改口,“那師兄這是毫不顧及我的感受!一百多年了,我纏了他一百多年,他可曾正眼瞧過我?”

待她假裝醋壇子打翻,找柳書韻一鬧,一切不就各歸各位了?

薛寧索性敞開了嗓子哭。

“我下山曆練,每時每刻都在念著他,每回遇到難關,想到他也在降妖除祟,跟我做著一樣的事,便也咬牙挺了下去。我對他情深意切,他這般待我!”

薛寧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傷心欲絕,回憶著寧雪手劄上記的一些片段,揀些印象深刻的念了。

顧月心看得一愣一愣,這眼淚怎麽說來就來?看這架勢是想拉著她傾訴一番?

“隻是一句誇讚而已……”又不是師兄見異思遷,這麽多年她早該明白大師兄心裏沒她了,至於這麽誇張?而且這哭相也太醜了。

薛寧是越哭越厲害,“還有,我被關在玉清洞一年,他什麽時候想起來看我?”

顧月心下意識安慰了句,“我們這一年裏任務繁忙,也沒多少時間回宗門的……”

但薛寧不聽,還有點想把鼻涕眼淚全抹她身上的趨勢。

顧月心被她哭得煩,又怕薛寧拉著她倒些陳年豆子,連忙退了出去。畢竟這五師妹回來後古裏古怪的,關了一年禁閉後性子更是變了許多,保不齊會發什麽瘋。

她將門摔上,走時還扔下一句——

“神經病!莫名其妙,你自己哭個夠吧!”

薛寧聽著院口大門被重重關上,當即停了哭嚎,把臉上眼淚洗了,坐下就開始用膳。

“戲太過了,我看了都覺得尷尬……”胖橘的聲音從背後幽幽響起。

“閉嘴,你行你上,不行我賣了你。”

胖橘縮了縮脖子,跳到桌上巴巴看著薛寧,不說話了。

薛寧被它看得心軟,將一盤鬆子桂花魚推到胖橘跟前,胖橘興衝衝叼到一邊大快朵頤。

“叮咚”。

“叮咚”。

係統又來了通知,還一連發了兩條任務。

【在大衍峰教習上挫敗柳書韻】

【任務角色:蓬萊宗寧雪】

【獎勵:10積分】

這任務簡單,到時隨便找點茬就是。薛寧又看向另一條——

【在大衍峰煉丹房提點柳書韻】

【任務角色:藥王穀段沉雪】

【獎勵:20積分】

她可不會什麽煉丹術,怎麽指點?

就算這一年將段沉雪的基本劄記都背了個滾瓜爛熟,也隻是懂了一些皮毛而已啊?

薛寧立馬趕回了藥王穀,將沉雪居裏的書籍全都翻了出來。

她沒看後邊的劇情,胖橘給她大致講了一下。

女主柳書韻進宗門一年後,段沉雪前往蓬萊宗拜訪阮青玄,在大衍峰的煉丹房裏撞見柳書韻,覺得她天資聰穎,便多聊了會兒。

柳書韻經段沉雪提點後茅塞頓開,研製出短時間內增強戰力的靈藥來。

看看時間,已經沒剩多久了。

薛寧絕望地躺倒在地上,痛苦地翻了幾個身。

“大寧,你注意點形象。”

“怕什麽,已經暫停時間了,沒人看到。”薛寧閉眼裝死。

“你積分不多了。”

薛寧立馬又跳起來,繼續翻找書籍。

絕了,拿一份積分打三份工,無良係統,她真擔心自己哪天就過勞死了。

薛寧搜羅了幾本在後續任務用得上的書,譬如《煉丹通論》之類,想來柳書韻剛入門,接觸的煉丹術也不會太精深。

然後又趕回蓬萊宗。

她現在還得去準備寧雪的任務。

原劇情裏,寧雪就是跟大師兄四師姐一起在大衍峰幫著指導新弟子的。

見大師兄與柳書韻走得近了,寧雪心中生鬱,又見柳書韻在同一批弟子中修煉速度最快,一時風光無兩,便想挫她一挫。

結果自然是被柳書韻駁回,又讓她在眾弟子麵前體麵了一次。

這任務簡單,就是還得讓師尊同意她去大衍峰協助阮青玄教習。

薛寧當即就跑到議事廳去蹲鍾承明。

今日正清宮的萬長老到了蓬萊宗,說是想跟鍾承明好好再商量一下抵禦魔域的事。

正清宮收到消息,魔域近日有些動靜,考慮到幽玄金蟒是真真切切在蓬萊宗的萬象峰出現過,她們總懷疑這是衝著蓬萊宗來的。

正清宮與蓬萊宗離得近,頗有些唇寒齒亡的憂患意識,便遣了萬秋水過來。

薛寧在議事廳門口蹲了一會兒,便見一個紫袍道姑從裏邊出來,想來應該就是正清宮的萬秋水了。

這道姑雖貌美,但眉宇間有股暴戾之氣,經過薛寧身邊時斜睨了她一眼。

薛寧忙站直了朝這位萬長老行了個禮。

“晚輩見過萬長老。”

萬長老從鼻子裏哼了個音,算是回過禮了。

薛寧瞧著這道姑渾身上下都透著詭異的氣息,便對著她的背影多看了會兒。

正清宮在原小說中並沒有什麽存在感,隻是這個世界背景之一,寥寥數筆帶過,所以薛寧並未多留意。

如今一看,正清宮的人倒是邪氣得緊,也不知是否又是一個變數。

萬秋水腳下生風,行至回廊拐角時,突然停下來回頭看薛寧,也不意外薛寧一直盯著自己。

薛寧忙又遠遠朝她笑著欠了個身,轉身進了議事廳。

這女人太可怕了。

“師尊,我在門口碰見萬長老了。”薛寧進去,沒等鍾承明詢問她的來意,就先尋了個話頭。

“沒什麽大事,不過是正清宮那邊擔心魔域生事,以防萬一找為師提前商量個對策。”

雖知不可能,但薛寧還是多問了句,“可是魔域那邊又有什麽動靜?”

“正清宮昨兒探聽到近日有一批魔修集結起來,過了烏木山便沒了蹤影,懷疑是魔域那邊有什麽詭計。”

薛寧聽了有些詫異,原劇情中,魔尊遇襲受到重創,魔域動**,一些別有用心的魔修借著給魔尊報仇的名頭翻過烏木山在人界肆虐。

算時間,距離魔域動**也還有兩年,總不會是提前發生了吧?

薛寧痛苦地閉了閉眼,若真是如此,她還得趕去魔域主持大局。

鍾承明掀起眼皮看了眼薛寧,“平日裏你也不關心這些,最近倒是問得勤。”

“師尊,除魔衛道,乃我蓬萊宗分內之事。以往是我不懂事,之前下山遇了劫難,錘煉一番,人自然也就成熟了嘛。”

魔域的事回去再琢磨,薛寧決定還是先顧一下眼前的任務。

正打算將話題引到去大衍峰指導新弟子一事,鍾承明卻抓住了話頭。

“遇到了什麽劫難,之前你不是說一切順利麽?”

師尊怎麽總是對她此次下山的經曆這麽感興趣?她都代替寧雪完完整整回了蓬萊宗了,怎麽還追根問底的?

“也沒什麽,就是遇上了幾隻小妖,差點著了它們的道。”薛寧煞有介事,“還好徒兒謹記師尊的教導,順利將它們剿滅了。”

鍾承明頷首,“萬物有靈,若是下次遇見道行低下的妖物,也可先嚐試感化誘善。”

“徒兒記得了。”薛寧乖巧應下。

鍾承明站起身,將手背到身後,“為師近日聽說一件事,一年前你在萬象峰帶著候選弟子試煉時,一個術法都沒使,所用招式甚是奇怪,不像本宗所學。”

那怎麽可能,救下柳書韻時還是用了一個基礎術法的。

而且這事都過去一年,近日又是誰那麽多嘴,跑去跟鍾承明提起的?

“師尊,先前寧雪下山,遇見了位雲遊高人,所用便是這套招式,見我與她有緣,便傳授與我了。”

“萬象峰那些妖獸,主要還是給候選弟子們的試煉,我便也沒用術法,一來是為考驗候選弟子,二來高人教的那套奇怪招式就足夠應付了。”

鍾承明略一思忖,疑惑道:“為師從前未曾見過使這般招數的人,他姓甚名誰?”

“這位高人姓薛,單名一個寧字。她雲遊四方,不求揚名,早已超然物外。師尊可能沒聽說過她。”薛寧誇起自己來沒臉沒皮。

鍾承明猶疑片刻,“薛寧……確實從未聽過這號人。有機會你替為師引見引見。”

“有機會一定的。”反正一定沒機會。

薛寧見事情說得差不多,便把話題引到教習那邊,“聽說新進弟子太多,大衍峰那邊有些教不過來,寧雪也想盡綿薄之力。”

“這便是你今日來找為師的目的?”寧雪喜歡大徒兒的事,這麽多年他也能看出端倪,瞧她這架勢就是想多與大徒兒親近一番,不然也沒可能關心起其他弟子來。

若是不答應,沒準她又要鬧。

躊躇片刻,鍾承明還是點了頭,“那便允了。”

……

各屬性靈根的修士所習術法不同,新進宗門的弟子須得去大衍峰的藏書樓借閱適合自己的術法秘籍。

但不管是何種修煉方法,皆有相通之處。

再加上奇門陣法、符篆咒語這些技能,不同靈根的修士用起來是大同小異,因此阮青玄在大衍峰開課教習,傳授些基礎的修煉要訣。

薛寧行至大衍峰學館,見著裏邊齊整整坐了七十多位弟子,皆是一年前仙緣會篩選出來的新弟子。

這些弟子大半已經達到築基期,隻有少數十幾人還停留在煉氣期。

柳書韻與雲竹坐在最前頭,二人的書桌相隔不過三尺。

這讓薛寧對他們的關係又多了幾分擔憂。

隻見柳書韻聽得全神貫注,每每覺著是關鍵處,便提筆在筆劄上記下。

跟她比起來,旁邊的雲竹就顯得心不在焉,看上去神魂恍惚,目光雖停在阮青玄身上,但顯然有些泛散,也不知在想什麽。

薛寧看了,趁著阮青玄不注意,在手指上凝了一滴水珠彈出,正好擊中雲竹的後腦勺。

雲竹感到有什麽東西打到他,發間一片沁涼,回過神來,側頭看到薛寧,才知是薛寧在提醒自己別走神。

其他弟子們卻是被嚇得麵色蒼白。

尤其是幾個借閱了藏書樓水係術法秘籍的水靈根弟子,已學過基礎術法的,更是大驚失色。

寧師姐在做什麽?她用的好像是“水滴石穿”,是想射穿雲竹的腦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