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背包裏還有一堆從藥王穀搜羅來的藥,原想叫住柳書韻,轉念一想,自己這麽多瓶瓶罐罐,在柳書韻麵前拿出來也不好解釋,索性由著她去了。

待柳書韻走後,薛寧才將一堆瓷瓶拿出來篩了篩,從中挑出一個青色瓷瓶倒出一顆小藥丸給小師弟喂了。

見小師弟麵色稍微好轉了些,才放心下來,將剩下的藥瓶子都收了起來。

“還不說實話嗎?”

蒼決垂下眼眸,“這是與那位長老打鬥時被他所傷。”

薛寧見著他麵色蒼白,火氣都上來了,心裏一陣煩躁,“你還想騙我到何時?”

蒼決靠在薛寧肩上,氣息奄奄,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輕扯了個笑容,抬眸看著薛寧側臉,“你又不跟我好,關心我死活做什麽?”

薛寧聽得這話,輕推了一把蒼決,“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再怎麽著你也是我小師弟,我怎麽會不管你死活。”

“你也別跟我扯什麽不會害我之類的話,我是那個意思嗎?我是擔心你做傻事。”

薛寧一想到小師弟先前想要回魔尊身份的事,心裏更是著急,也不知道小師弟還會做出什麽事來。

想得正入神,臉上一熱,一回頭對上小師弟含笑的眸子,良久才反應過來剛剛是臉上被親了一口。

淦,都半死不活了,還有力氣耍流氓。

薛寧捂著側臉,深吸了口氣。算了,看在他是傷員的份上,不同他計較。

她拉過蒼決的手,想再探一下脈息,突然看到他手掌心藍光一閃,與她額心那抹藍極為相似。

“這是什麽?”

薛寧掰開蒼決的手指,細細一瞧,果然見裏頭有一枚熟悉的靈符,先前沒見著,許是小師弟藏了起來,這會兒他受了傷,也沒力氣將符紙隱去了。

“大寧,我知道我知道!”

胖橘從背包裏躥出來,蹲在兩人跟前,抬爪撓了撓脖子,“先前你不是問我那個圖案是什麽意思?我當時就想了起來,被那個天罡派的弟子一打岔又忘記說了。”

“有個類似的圖案叫“同死”,被種了靈符的人一旦遇到危險,畫符之人便能傳送到他附近。”

薛寧有些詫異,扭頭看了眼虛弱的小師弟,“隻是傳送?”

“如果你畫的圖案沒錯,就隻是傳送。”

胖橘舔了舔爪子,抬頭看天,“啊……天又黑了,該回去睡覺了。”

說完又鑽進背包,消失在原地。

薛寧沉吟片刻,“如果這符紙隻有傳送功能,那你是怎麽受傷的?”

蒼決開了口,“被那位長老……”

薛寧伸手拍了一下蒼決的手掌,“你拉倒吧,那個莫長老就隻是渡劫期,你一個化神巔峰打不過他?”

“一時不察……”

“放屁!是你奇襲莫長老,又不是他偷襲你,你說你是自己打的我還信。”

這小師弟擱哪學的,胡話張口就來,真把她當傻子了?

薛寧推開蒼決,將他扶著靠在旁邊的粗樹幹上,打定主意今晚不再搭理他。

半晌,蒼決抬起手來,嗬口氣搓了一下手掌,“師姐,我冷。”

此處確實有些山風,但小師弟已經是化神期修士,應當不受尋常冷暖影響才是。薛寧歎口氣,想將蒼決扶進帳篷,觸到到蒼決身體,感覺冰冰涼涼,跟冰塊一般。

這是……靈力反噬?

按說正常修行的人不會因受傷遭靈力反噬,可小師弟是個魔修,魔修受了重傷會有什麽後果她還真不清楚。

薛寧忙把蒼決帶進帳篷,又在帳篷外生起一堆篝火,然後坐在他身旁,搓著他的手,卻發現怎麽也捂不熱。

“小師弟,你可得撐住,要是死在這,可就劃不來了,為了擺脫天命丟了魔尊的身份跑到蓬萊宗當弟子,多憋屈。”

蒼決平躺著,氣息漸弱,凝神望著薛寧的臉,“我不怕死,萬物皆有始終,遺憾的是死前還得不到你一句真心話。”

薛寧鼻尖一酸,第一次希望時間靜止對小師弟也有效,那她還能多出一些時間去尋找救他的法子。

她沒料到情況會急轉直下,哪怕是剛剛下了飛劍見著小師弟蒼白如紙的臉,她也沒想過會到這一步。

他是魔尊,是化神期的修為,怎麽會撐不過去?難道是喂下的藥有問題?

薛寧忙掏出方才的青色瓷瓶,重新聞了一下味道,卻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師姐這麽著急,心裏必定是喜歡我的。”蒼決捏了捏薛寧的手心,手指還很冰涼。

“嗯。”薛寧點了點頭,眼下都到這一步了,她也不想留什麽遺憾,早知道小師弟會死,她早就承認了,平白浪費那麽多時間。

蒼決支起身子,拿手指拭去薛寧眼角的淚,定定望著她的眼睛,又捏過薛寧下巴,淺嚐了一下她的唇瓣。

薛寧也不再克製,抬手勾過小師弟的脖子,湊上去,一邊親,一邊還噙著淚。

腰間傳來小師弟掌心的熱度,她感到小師弟手指微動,輕點了一下她側腰軟肉,一陣戰栗襲來,隨後聽到自己口中逸出一聲,又被小師弟卷進唇舌間。

“唔……”

柳書韻手中捏著藥草,立在飛劍上,聽了一會兒帳篷中的動靜,臉上逐漸浮起紅暈。

小師弟還需不需要這藥草?

聽那動靜應當是不需要了吧……

柳書韻想了想,將藥草往腰囊一收,抬手設下一個結界,驅著飛劍往另一處去。

薛寧與蒼決糾纏片刻,眼睛微閉,衣裳已經褪了大半,頸間是小師弟呼出的一團團熱氣,意識逐漸迷離。

等等……

小師弟剛剛都凍成冰塊了,哪裏來的溫度?

薛寧驀地睜開眼睛,推開麵前的人,用審視的眼神看著對方,“你怎麽突然有力氣了,身子也不冷了?”

“許是采陰補陽,讓我好了大半。”蒼決麵上從容淡定,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跟薛寧學了個十成十。

“呸!你還敢騙我?”

薛寧將衣裳拉起,起身掀開帳篷就要出去,又被一把撈了回去,圈進懷裏。

蒼決輕咬了一下薛寧的耳垂,“脾氣這般大,若是不騙你,怕是真的到死都聽不到師姐的真心話。”

“怎麽確定是真心話了,說不定就是臨終關懷。”薛寧心裏氣極,忍著耳畔酥癢,惡狠狠甩下這麽一句。枉她方才哭得那麽慘,原來是被人當驢耍了。

蒼決輕笑出聲,“臨終關懷也好,師姐隻給我一人也是一樣的。”

薛寧坐起身,回頭瞪了一眼蒼決,發現他到現在嘴唇都還是蒼白的,隻不過比剛進密林時好上一點,就知他是真的受了傷,一時也不敢掙得太用力,怕傷了他。

“放手,我要去隔壁。”

蒼決手上鬆了鬆,蹙了眉望著薛寧,看得她有些不忍。

“算了,你如今受了傷,為免發生意外我還是在旁邊守著。”

薛寧掙開蒼決的手,按著他的肩膀令他平躺下去,蒼決捏過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輕輕摩挲。

她輕拍了一下蒼決的手,麵色肅然,“躺好,傷患就該好好休息,再亂動我給你下mi . yao。”

於是蒼決也沒再有動作,看著薛寧柔和的輪廓,眼皮子漸漸感到沉重。

薛寧見蒼決睡下,也打了個哈欠,折騰這許久她也累了。她小心地挪到小師弟旁邊,拿手撐著下巴,不一會兒也沉沉睡去。

……

天蒙蒙亮時,柳書韻驅著飛劍回到帳篷上空,將結界撤去,小心地喊了一句,“五師姐,小師弟?”

薛寧頭一點,醒了過來,掀開帳篷鑽了出來,見柳書韻一大早就已召喚了飛劍,整裝待發。仔細一想,昨夜也沒聽見她回來的動靜。

緊接著小師弟也從帳篷裏頭鑽了出來,衣裳還淩亂得很,薛寧伸手幫他整了整外袍,回頭一看柳書韻盯著他們一言不發,眼神曖昧不明。

薛寧撓了撓頭,磕磕巴巴解釋,“那個……昨夜小師弟傷重,我擔心他出什麽事,便留在他旁邊照看他了。”

柳書韻一副心下了然的模樣,“懂,我都懂的師姐。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

“嗯。”

薛寧點點頭,看著柳書韻的曖昧神情又覺得哪裏不對。

這到底是懂了還是沒懂?

三人再次禦劍往西海的方向去,不同的是,這回薛寧還多帶了一個小師弟。路途遙遠,附近也沒個可以歇腳的地方,她不忍叫小師弟再奔波一天,隻好讓他上了自己的飛劍。

眼看西海越來越近,柳書韻突然發問,“師姐,西海範圍這麽廣,如何能找到那位金壽前輩?”

薛寧打開任務界麵看了一眼坐標,“放心,先前打聽之時便已問了具體的位置,隻是前輩隱居之處也沒個具體的名字,你跟著我便是。”

柳書韻心下犯嘀咕,此處杳無人煙,還沒到地方,如何確定方位啊……

薛寧開著係統地圖,看著目標位置越來越近,開始四下張望,看看有無草廬之類的東西,突然聽到一陣響動,迎麵飛來一張大網。

她驅著飛劍往後退,沒成想身後也多出一張大網來。

慌亂中薛寧一手抓了命劍,與小師弟一起落入網中,再一看旁邊,柳書韻也被兜在了另一張網裏。

大網是金線製成,還被施了術法,硌得人生疼,得虧這幾人修為都不低。

換做普通人,早被割得七零八碎了。

蒼決雙手護在薛寧身周,警惕地看著四周。

薛寧想撐起個結界,卻發現在網中一點靈力也使不出來,再一看地圖,應是到金壽前輩的地盤了。

柳書韻朗聲道:“金壽前輩,我等是蓬萊宗的弟子,前來求您鑄劍,沒有半點惡意。還望前輩高抬貴手。”

一道聲音遠遠飄來,“鑄什麽劍,我不會鑄劍!”

作者有話要說:密林裏提到動靜的柳書韻: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