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用我的吧。”魯國公夫人吩咐身旁的嬤嬤:“回府一趟,將我當年成親時的鳳凰步搖拿來。”

仔細算來,她隻有柳縈一個閨中密友,但柳縈還在回京的路上,本以為除了瑤琴和全福夫人是沒有旁人了,沒想到魯國公夫人居然回來。

魯國公夫人拉起林晚月的手,笑的親切:“孩子,縈兒尚未歸來,但卻早已來信,千叮萬囑要我來替她送你出嫁。這是縈兒給你添妝。”

“柳姐姐對我有心,我甚是感動。也多謝夫人特為我來一趟。”丞相大婚之日,魯國公府自然是直接去丞相府,魯國公夫人受柳縈之托來了林府,還正好幫林晚月解了燃眉之急。

“你待縈兒也是真心,我看在眼裏。知你如今沒有了親娘,今日便由我代替林夫人送你出嫁吧。”魯國公夫人也是真的疼惜她沒了娘親,說著不由眼眶紅了紅。

魯國公夫人正說著出嫁後的一些叮囑,外麵就有丫鬟來通傳:“二姑娘,禦史大夫盛家的小姐來了。”

禦史大夫盛家的小姐,那便是盛若華了,當初魯國公夫人替柳寒看中的姑娘。

林晚月心下不解,她與盛若華毫無交情可言,今日她怎麽回來。幾次宮宴倒是見過盛若華,隻是遠遠看去,那是一個氣質如蘭,高貴端莊的姑娘。

就見盛若華一身煙青色對襟襦裙款款走來,淡雅脫俗,如盛開的蘭花。“林姑娘大喜,若華不請自來了”微微俯身,清淺的微笑,淡淡的語氣,聽著卻很悅耳。

林晚月起身回禮,莞爾笑道:“盛姑娘能來是我的榮幸。”

盛若華示意自己身後的貼身丫鬟把手中的東西來出來:“為晚月妹妹添妝!”

丫鬟打開錦盒,裏麵是一副卷軸,隱隱約約露出了‘千山’兩個字。

“關千山?”林晚月不敢確定。

前朝的大將軍關千山,不但軍政上有大成就,還畫的一手好畫。他的畫大部分都是邊塞畫,氣勢磅礴。可最後關千山大將軍卻受冤入獄斬首示眾,抄家後畫作幾乎全毀。

如今,關千山的一幅畫,可是萬金難求的。最重要的是,她對畫是門外漢,可她的大哥,卻極為敬佩關千山,甚至夢想著和關千山一樣做大將軍。隻可惜...

盛若華點頭從容笑道:“關千山的《塞外江雪圖》。”

林晚月指尖拂過畫軸,微微一縮:“若我大哥還在,他定會十分歡喜的。”

林晚月沒有發現,盛若華聽了她的話,眼神忽而憂鬱閃爍了一下。

“這畫實在貴重,晚月怎麽好收...”說著,林晚月就要把錦盒推回去。

“既然林大公子也喜歡,那就...留下吧。”

盛若華的丫鬟一手拖著錦盒,一手虛扶了把盛若華。

收下了盛若華送來的添妝,時辰不早了,魯國公夫人走到林晚月身後,拿梳子緩緩替她梳發,一邊說著吉祥話:“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比翼雙飛,四梳兒孫滿堂......”

吉祥話唱完,瑤琴取下木架上的外罩,是一件繡著雲霧騰飛鳳凰的霞帔,披在林晚月身上,再戴上鳳冠步搖,手中握著喜扇,在魯國公夫人和全福夫人的攙扶下,一路搖曳身姿,步步生蓮。

“吉時已到,新娘上轎...”全福夫人高唱。

東楚丞相謝韞輕娶妻,皇上皇後親臨,三國使者來賀,滿京城的百姓萬人空巷,林府門口圍滿了人。

謝韞輕一襲紅袍,高頭大馬,清冷俊逸,身姿挺拔。躍馬而下,兩人各執一頭紅綢花,將林晚月一步步引上花轎。

八抬大轎,十裏紅妝,滿城飛花。街頭街尾飄揚著紅絲帶,一團喜氣,花轎沿著紅毯往城東區,前麵敲鑼打鼓,後麵跟著護衛,沿途拋灑喜糖西餅,還有散碎的銀子夾雜在一起,百姓們歡呼雀躍一路跟著去丞相府。

丞相府裏滿堂賓客,賀禮堆成山。新娘花轎到,炮仗鞭炮響起。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相敬如賓,瓜瓞綿綿。

喧囂之中新郎帶著新娘到了正堂。

行拜堂禮!

“一拜天地!二拜君主!夫妻對拜!”

謝韞輕父母皆不在了,自小撫養他長大的韓老太爺病重,當初謝韞輕離京就是為了回嶺南探病,如今韓老太爺命懸一線,若是不幸西去,謝韞輕也是重孝加身。

一重重繁重的禮儀,新房裏林晚月終於可以將喜扇放下休息一會兒。

龍鳳花燭燃著,燭火搖曳,被褥上鋪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都是有好寓意在裏麵的。桌上的點心擺放的精致,還有一壺酒和兩個酒杯。

等謝韞輕謝完賓客後回來還要與她喝合巹酒。隻是一整日沒吃東西了,肚子‘咕~咕~’叫不停。

‘吱呀!’門由外而內推入。謝韞輕今日的一身喜服襯得他少了分冷漠,多了幾分溫柔。

謝韞輕拿起酒壺,斟滿了酒。遞了一杯給林晚月:“晚晚。”

林晚月接過酒盞,和謝韞輕手臂相交,共飲合巹酒!

她是一碰酒就暈,本想著今日大喜,醉就醉吧!酒杯放到唇邊時,一股水果的香甜撲鼻而來。

裏麵竟然是果飲,沒有酒。抬眸意外的看著眼前的人,眉眼如畫,好似更好看了些。

沒有公婆姑嫂,沒有妯娌小妾,有權有顏,又細心體貼,這婚事於她可是穩賺不賠的呀。

謝韞輕放好酒盞行至她麵前,輕輕執起她的雙手,握在手中:“晚晚,今日起得早,你辛苦了!”

“一輩子就一次,辛苦也是高興的。”林晚月嫣然一笑,被謝韞輕握著的手,不由得一抖。

察覺到她的異樣,謝韞輕鬆了手,卻在恍惚間,看到了一抹她掌心的粉紅,蹙眉道:“晚晚,你的手受傷了?”

“我的院中有個秋千架,許是玩的時候層破的,我自己都不曾發覺。”林晚月將手往袖下縮了縮。

謝韞輕見她手傷了,便要幫她摘鳳冠,拆發髻。

林晚月見謝韞輕捏著步搖,遲遲沒有下一個動作,心中一頓:“謝大人...”

謝韞輕抬首看向她,眉心依然蹙著,淡淡的問道:“晚晚還喚我謝大人?”

“夫君。”林晚月抿唇輕輕喚了一聲。就見謝韞輕的神色忽而變得柔和不少。

見謝韞輕盯著手中的鳳凰步搖又看許久,林晚月有些心虛,手心裏出了一層薄汗。

“這步搖是魯國公夫人的?”謝韞輕眼角含笑,像是不在意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