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月瞥了他一眼,嘟囔道:“無非就是為了小皇子突發急病。謝大人自己都知道,還問我做什麽?”小皇子突發喘急,命懸一線,消息傳到三國使者耳中,南遼大皇子來探虛實,也是無可厚非,情理之中的事。
給她夾了一塊清蒸魚,清冷的臉上淡然的笑意:“這是原因之一,卻也不僅僅為此。”
歪頭看向謝韞輕,眼裏滿是不惑。除此之外還能為什麽?突然茅塞頓開:“隻要耐心等上一日即可的事,何必親自跑一趟?”
“晚晚所言有理。”謝韞輕深邃的眼眸裏蘊藏著神秘:“昨日筵席,長安宮的宮娥來報,說晚晚出事了。此事,在我左右相近之人都能聽到。”
謝韞輕的右側是蕭景之,左側是南遼大皇子。“謝大人的意思,葉辭或許是來...探望我的?”瞳孔微微一震,呆呆地看著謝韞輕。
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林晚月心中一動:“我大哥出事至今已有四年,葉辭也是四年前才回宮的。”
謝韞輕知道林晚月心中是懷疑葉辭和林知樾是同一人。林晚月的血可以解南遼蠱毒,就必然是南遼皇室之人。他們兄妹是龍鳳胎,林知樾必然也是南遼皇室之後。“葉辭是弱冠之年。”
林晚月微愣,搖頭道:“不對,我大哥與我是同一日出生,怎麽可能已經弱冠?”應當是十九才對。
“年齡可以作假。”謝韞輕卻不以為然。他查到的不過是別人想讓他查到的而已:“晚晚既懷疑,可以邀葉辭再來一相府。”
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恍然又想到了什麽,有些蔫蔫的:“謝大人與南遼使者私下往來過密,怕是陛下會疑心的。”
謝韞輕並不在意,輕聲笑道:“我與南遼使者接觸,是皇上的意思。”
沉思了片刻,林晚月暗道皇上手段高!三國使者在東楚要留上月餘,與其放任不管有潛在風險,倒不如讓放心之人陪在他們身邊,可以隨時發現他們的異動。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林晚月也沒有任何擔憂了。隻是近日她要忙著操持百花宴,而且大哥和娘親的忌日也要到了,不論怎麽樣的猜測,總歸是要去拜祭的。
夜裏轉涼,風雨突來。謝韞輕還在書房案牘勞形,林晚月則已經入睡了。
江南多雨,尤其是到了梅雨季,陰雨綿綿,濕答答的出門,蓑衣鬥笠一樣不能少。
江南小鎮上最多的就是烏篷船,她最喜歡的事就是坐著烏篷船,吃著桂花糕。
她不喜歡往人多處去,隻喜歡獨自客舟聽雨,外祖父說她一點兒也不像別人家七八歲的孩童,性子太靜。嘴上雖是嫌她性子靜,卻還是為她買了一條屬於她的烏篷船。
那日雨過天晴,七色的彩虹籠罩住這江南小鎮,她藏了兩塊桂花糕便去了自己的烏篷船上。船篷低矮,又是在拱橋之下,不顯眼的位置,她窩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很是享受自己的時光。
正當她拿出桂花糕準備品嚐時,‘嘭!’的一下,巨物砸落到她的船上,船身不穩,河水濺起,嚇得她險些被桂花糕噎住。
再等船身停穩,看清落下的竟然是個人,渾身上下星星點點的血跡,卻難掩少年的俊美。
不等她上前探看,少年已經悠悠醒來,因失血過多而唇色發白,眼神卻冰冷警惕的盯著眼前的女孩。
如此景象,她轉身就跑,而身後的少年手中握著的劍,本可以一劍奪命,卻終究沒有揮出去。
不多久,她就拿著藥和一些吃食回到了橋下的烏篷裏。
‘給你’她跑的有些著急,石板下的積水濺濕了她的裙擺。
少年沒想到女孩還會回來,眼底依然是一片冷漠,也不拿她手中的東西。
女孩卻從懷裏拿出了貼身的帕子,一點點挪過去,替少年擦去臉上的血汙。
少年緊握著劍柄的手,最終還是鬆開了。
‘這是藥,止血的。這是肉包子。’女孩把東西放在少年觸手可及的地方,就要離開。
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轉身說道:‘放心待在這吧,沒有人會發現的。’說著把自己僅有的兩塊桂花糕,分了一塊給少年,甜甜一笑:‘喏,這個可好吃了。’
少年看著蹦蹦跳跳離開的女孩,手裏捏著白糯糯的桂花糕,向來不喜甜食的他,竟然覺著很好吃。
這一夜她睡的格外好,夢到了江南時,無憂無慮的童年。
雨停了,謝韞輕一早上朝去了,過幾日就是先皇的忌辰,要和皇上商量具體事宜,恐怕又要到深夜才能出宮。
林晚月倒是無所謂,她便一個人用早膳也無礙。打算稍後出門去看看百花宴上需要采購的東西。
成國公夫人雖告訴她所有的東西都有固定的供貨商戶,但也要防著奴大欺主,不貨比三家,被坑了都不知道。此次三國使者都在,萬一出了岔子,不僅丟了謝韞輕的臉,還丟了東楚的臉,那可就事兒大了。
“夫人,今日天一亮,各府都來送禮,還有拜帖。”管家將各府的拜帖呈到林晚月麵前。而各府送的禮都是大件,他可拿不動。
“為何送禮?”林晚月疑惑。大婚的賀禮不都送過了麽。翻了一本拜帖才知道,原來是宮宴上,她受驚一事被傳開了。
“夫人您看,這些要怎麽處理?”謝韞輕不在,他就隻能來問當家主母了。
林晚月合上拜帖想了想:“拜帖都回了吧。”應付這麽多人,她別的事就不必做了。再說這些拜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的,真想來探望的,昨日都已經來過了。
管家抱起拜帖正準備離開,又想到那些堆成小山一樣的禮品,轉身問道:“還有外麵各府送的東西,要收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