巋光集團，豪華廁所中，一個員工正滿臉無奈的打著電話。
“誒，誒……好，媽我都知道了，現在上班呢，下班再聊吧，等會領導要扣我工資了。”
“嘟嘟嘟……”
雷孟良小聲掛斷電話，悄悄往四周看了眼，確定自己帶薪拉屎的摸魚行為沒被其他員工看見才鬆了口氣。
在巋光集團這種地方上班，哪怕隻是摸魚半分鍾都有點對不起良心。
特別是雷孟良身上現在還背負著重要的任務——集團新電影的采購清單管理。
雖說不知道他當初投簡曆希望應聘設計崗位的人是怎麽被招過來當采購的，但這工資可是實打實的啊！
雷孟良剛想把手機放好，劇組群裏的領導就發來了一條緊急消息：“小雷，楊總要找你，你現在在哪裏？快點過去！”
集團大老板要找自己？
還要麵見？
雷孟良拿手機的手差點沒穩住——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直係領導交代，啥時候輪得到自己這種小員工了。
當初他得知自己的任務事關一部上億投資的電影，都忐忑不安了好久。
要是出了差錯，就是把他賣了都賠不起啊！
更何況他也不是這方麵的人才……
鬼知道為什麽領導要把這麽重要的任務派給他。
現在要親自召見自己，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麽差錯？
雷孟良匆忙洗了手，抽了兩張紙巾擦幹淨，乘坐電梯來到了裝潢奢華的23樓。
一般來說，隻有公司中層管理及以上，才能到23樓上班。
雷孟良也就第一天到公司報到的那天來過這裏一次。
聽說就在一年前，巋光集團也就在這23樓裏占了區區其中一角，而短短一年之後，巋光集團已經擁有了這棟寫字樓的五層以及樓頂的恒溫泳池。
甚至有小道消息傳來，說巋光集團很可能要把整棟寫字樓都買下來，把盛景豪園改名成巋光大廈……
“真厲害啊，我在楊總這個年齡還麵臨失業危機……唉，不知道他找我有什麽事呢。”
不算優秀的員工突然被領導找上門，就和不算優秀的學生被班主任喊到辦公室一樣，心情忐忑，期望是好事，又害怕是壞事。
繞過一圈公司領導之後，雷孟良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大門。
“楊總，我進來了？”
楊若謙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雷孟良是吧，進來吧。”
“放輕鬆，這次找你過來沒別的事，就是想和你說一下采購清單上的一點小問題。”
小問題……
領導說的小問題，可未必就真的是小問題。
誰要真信了這種話，鐵定得倒黴。
雷孟良不敢怠慢，點了點頭，謹慎的說道：“楊總，我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您盡管批評。”
楊若謙也不廢話，直接把采購的簡略清單拿了過來，擺在桌上，指了指其中的一條：“其他的采購，我都沒什麽問題，就是這裏，關於航拍的開銷，說是要9300？”
雷孟良不太明白老板為什麽要用這麽一份有些簡略的文件，不過他還是很認真的答道：“是的楊總……大疆的東西差不多就是這個價格，您是覺得溢價太高了嗎？”
作為員工，雷孟良肯定要考慮到老板的麵子，不能說“太貴”，得稍微委婉一些。
要直接說太貴，豈不是顯得公司實力不夠，楊若謙太過小氣不想買？
楊若謙把清單收了回來，輕輕歎了口氣：“雷孟良啊，你也是公司的一份子，又是做采購的，有些事情我和你說說也沒關係。”
“你應該也聽說過了，集團最近在和不少人打官司，又有很多回報周期很長的投資，資金周轉有些困難，有些東西最好還是省一點。”
“就比如你說的這個什麽大疆……哎，你說換個牌子的，區別應該也不是很大嘛。”
雷孟良低頭聽著，有些羞愧的點了點頭。
集團在這種時候都不扣工資，不減福利，自己竟然忘記設身處地幫楊若謙想想問題，確實太不應該了。
“楊總，對不起，我……”
楊若謙在這種事情上還是非常寬容的，他立刻製止了雷孟良的道歉，說道：“不用道歉，是公司賺錢能力不夠，讓你們束手束腳了。”
“與其說這些，不如好好看一下我們應該換成什麽牌子。”
雷孟良立刻把手揣進兜裏，想把手機掏出來，給楊若謙介紹點其他牌子的無人機。
作為采購，他自然是經過了貨比三家之後才最終敲定了購買大疆無人機的計劃。
那些被廢棄的方案中，當然也有其他牌子的無人機。
“楊總，我給您看……”
可他話還沒說出來一半，楊若謙就先行一步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指了指網頁上的一張圖片：“你覺得這個牌子怎麽樣，才5300多，質量和口碑都很不錯。”
“灣流g650，你們劇組克服克服困難，勉強用一下，問題也不會很大吧？”
雷孟良懵了一下：“啊？什麽？！”
楊若謙歎了口氣，把手機上那張私人飛機的圖片又放大了一圈：“你看這架飛機，應該也能滿足你們劇組的需求了吧？”
“而且正好過兩個月《黑袍檢查隊》的劇組也要去一趟歐洲，參加水城電影節，也可以使用這架飛機，盡可能做到不浪費，物盡其用嘛，是不是？”
“以後集團的國際業務會越來越多，以後用到飛機的地方也會越來越多，要盡可能選一架性價比高的飛機才是。”
“你看，客艙空間也大，續航裏程也長……”
後麵的話，腦子裏嗡嗡作響的雷孟良已經聽不進去了。
灣流650，是一款私人商務機。
價格也確實在5300左右，隻不過單位是萬美元……
楊總……我們劇組就隻是打算花個小一萬解決一下航拍問題，你要不要直接上私人飛機那麽誇張啊？
我們預算是9300，沒有萬，更不是美元啊！
原來公司的沒錢，指的是能拿出5300萬美元的現金來買一架私人飛機？！
楊總說的太貴，指的是9300萬美元太貴了？！
雷孟良張嘴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要知道，想要擁有一架私人飛機，成本絕不僅僅在飛機價格本身。
就連購買私人飛機本身，都是一件流程極為複雜的事情。
巋光集團並不是專業的航空公司，想要買私人飛機，必須要雇一個專業團隊來解決手續上的問題。
首先是要下意向，這畢竟是個價值極高的項目，要確定價格繳納定金，說明飛機參數以及配置要求等等關鍵信息。
第二步則是紛繁複雜的法律合約——包括要向民航部門遞交申請，完成飛機的注冊，各種進出口手續，繳納各項稅費等等。
而一架飛機的安全性，也是一樣需要得到大力保證的。
於是這些文書中，還需要有飛機的工程檢測以及校驗曆史——想出具這類文書，必須得花重金請專業公司。
把上麵所有令人頭大的事情都處理完成之後，才到正式交接飛機的步驟。
然後就是聘請機組人員、保養飛機、燃料費用、保險費用、航線審批、清關、申請適航認證、電台許可等等一大堆費力又花錢的事情。
零零總總算下來，一年至少也是千萬級別的保養成本。
“楊總……這……”
“怎麽了？有困難嗎？”楊若謙見這小子有點不太上道，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有困難不要抱怨，要大膽說出來，公司是人性化的，會給予你幫助。”
“你覺得集團給你撥的資金不夠，大膽說出來……這樣吧，事情你來辦，我再額外給你多配20％的資金做冗餘，夠了嗎？”
說完這些話，楊若謙便閉上了嘴，盯著雷孟良的眼睛。
在幫集團花錢的事情上，怎麽會有積極性這麽差的員工？
是不是《員工守則》沒背好？是不是《思想指導》沒往心裏放？！
區區幾億的事情，就做出這一副謹小慎微怕出錯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不怕出錯，就怕不出錯！
感受到殺氣的雷孟良脊背一涼，哪裏還敢拒絕，當即連聲答應道：“沒問題，楊總，一點問題都沒有，事情保證辦的漂亮！”
“行，那你就去辦吧，遇到任何困難一定要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自己解決，明白？”
“是，楊總……”
身上一下子背負了好幾億塊錢重擔的雷孟良渾渾噩噩的走出了辦公室，進入了電梯。
離開總裁辦公室的他就和做了一場大夢一樣，精神恍惚。
什麽叫遇到困難就要說出來，不憋在心裏？
要是換成之前大疆無人機那事情，幾千塊小一萬的事情，哪怕真的出了岔子，無非就是雷孟良自己貼上工資去彌補。
可現在是什麽？
是好幾億的私人飛機啊？
這種項目一旦遇到困難，是他雷孟良憋在心裏就能解決的嗎？
就算沒遇到困難，也超出他雷孟良業務能力範疇了啊。
叮！
想著，電梯已經往下回到了他溫暖的辦公地點。
注意力十分不集中的雷孟良剛往前走了兩步，就險些撞上早早等候著的領導。
領導此時也沒空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他語氣中的緊張程度絲毫不亞於雷孟良：“怎麽樣？楊總找你什麽事情？”
《流浪藍星》的劇組剛剛組建起來，他好不容易能成為劇組的高層負責人之一，可不想因為一些和自己無關的事情就被弄下去。
這次劇組，總製片人是邵一奇，副製片人是合作方成宇傳媒的成菲。
其中邵一奇隻負責大方向和大決策的處理，成菲則基本是出於禮儀掛個名，除了人偶爾回來劇組看看，基本啥事不管。
除了這兩位之外，他就是最大的負責人，也是需要處理最多事情的人。
結果剛才楊若謙直接一條消息發到劇組工作群裏，點名要求見他手下負責最重要工作的雷孟良，差點沒把所有人嚇個半死。
要知道這次電影前期最重要的就是那恐怖的投資數額。
但凡出一點差錯，下半輩子可就沒了。
雷孟良看領導這幅緊張的樣子，重重搖了搖頭：“沒有……楊總隻是給我們采購計劃做了一點小小的修改，沒別的事情了。”
小小的修改……
領導鬆了口氣，同時心裏也有些奇怪，這種小改動，一般直接把要求發到工作群裏就行了，幹啥要突然毫無征兆的召見直接負責人？
難道楊總說的話，他們還能不聽不成？
不過……事情能圓滿解決就行：“你啊，還是太年輕，做事不夠謹慎，出了點小紕漏被老板看見了吧？具體是什麽事情，等會我們一起看看，幫你把把關。”
雷孟良沉默了一下，說道：“楊總就是覺得，航拍用大疆不太合適，最後拍板決定打算用灣流650。”
“你看，還是楊總考慮周……你說什麽？”
看著自家領導也是同樣的反應，雷孟良歎了口氣：“是的，老大你沒聽錯，楊總決定把采購單裏的大疆無人機換成灣流650。”
“你說的灣流650，是我理解中的那個嗎？”
“沒錯……”
“這就是你口中的‘小改動’？！這飛機的價格都已經直接超過整部電影的投資了吧！！！拍一部電影真的需要這種東西嗎？”
“可楊總就是這麽說的啊……”
“……果然，我還是太年輕了，沒辦法理解楊總這種天才的思路。”
……
23樓。
總裁辦公室內，楊若謙目送雷孟良離開，整整一分鍾過去，耳邊還沒傳來係統的違規警告。
確定不違規之後，楊若謙才收起了心中的忐忑。
看起來，在《黑袍檢查隊》海外票房破有起色，電競俱樂部賽事需要滿世界飛，又得到一個國際獎項提名之後，係統也認可了公司需要一架能夠隨時使用的私人飛機。
換在公司剛創立的時候，哪怕想買一台高配點的A8都是奢望。
當然，買飛機這種事情這輩子最多也就一次，屬於是不可再生的大殺器之一。
“這個季度這麽狠的花錢，我特麽就不信還能賺了！”
楊若謙冷哼一聲，轉手打開一邊的網頁，想在網上搜一下私人飛機購買攻略。
正在搜索的時候，他忽然在熱搜欄看到了兩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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