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鹹陽宮,新到的幾位小夥伴已經等候多時了。
其中一位身高特別醒目,三個少年郎排排站著,硬生生站出了一個“凸”字。
“我等見過太子殿下。”
柳承慶、徐永寧和張懋相繼開口,對著朱見濟行禮。
其中柳承慶十一歲,徐永寧十四歲,張懋九歲。
年歲上和朱見濟差不了多少,但因為出身將門,基因優良,所以個個都比朱見濟高不少。
好在這裏是東宮,是朱見濟的地盤。
身份的差距和身高互相抵消,小太子依然可以從容的招待自己的小夥伴。
“都隨便一些,你們是來陪孤讀書的,不是來伺候孤的,不必拘束。”
朱見濟爽朗一笑,微胖的臉上充滿了和善,跟個金童似的。
為了緩解小夥伴的緊張感,還有迅速拉進距離,朱見濟還讓馬衝把早就準備好的糕點美食拿出來招待。
遵循古老的傳統,飯桌上麵是最容易讓人放鬆交流的。
而這三位也是心大,雖然在來之前家裏長輩千叮萬囑一定要在太子麵前表現恭順,千萬不能把在家裏養成的少爺脾氣帶去東宮,但在皇家糕點的**下,什麽囑托也就一塊吃到肚子裏去了。
朱見濟本來就年幼,隻要他仗著這個優勢賣萌,基本上不會有人對他升起警惕之心,更何況誘哄幾個平均年齡才十一歲的小少年,朱見濟根本不帶怕的。
於是在刻意製造出的歡聲笑語中,準定國公徐永寧率先停止了暴風吸入,摸著自己吃撐的肚子,大膽的和小太子說道,
“我叔叔還說皇宮大內處處危機,我看也不怎麽樣嘛!”
他這人一向膽大,還喜歡聽行俠仗義的各種話本,於是對於“規矩”,就沒有了多少敬畏。
畢竟在生活裏,基本沒誰敢招惹他。
就是他老爹徐顯忠死的早,年少的徐永寧要繼承爵位,還要再等個一兩年大點才行。
“那些年紀大的人總喜歡多想,看見樣東西就能恨不得把它來龍去脈揪出來,跟他們說話都廢腦子。”
朱見濟樂嗬嗬的應和。
徐永寧聞言一拍大腿,自覺找到了知己,“原來太子殿下也這麽覺得?”
“要我說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複雜的事?按著道理律法去辦就行了。”
“更何況太子殿下一看就是好脾氣的,哪裏嚇人了?”
“就是,太子很好。”
因為景泰帝恩典才得以承爵的小英國公張懋也點頭附和,對朱見濟釋放好感。
他自幼的生活不好不壞,畢竟張輔生下他的時候年歲已高,對於大哥張忠來說,這個小弟的存在非常尷尬。
特別是張忠本人先天殘疾,失去了承爵的希望,生下的孩子更是大多早夭,而這個老爹快七十生的兒子卻是身體康健。
作為大哥,他很嫉妒自己的幼弟。
老父親張輔雖然對他很看重,但到底沒有太多精力去陪伴兒子。
對於小孩子張懋來說,他爹的年紀放在正常家庭裏,都能給人當曾爺爺了,張懋貪玩的時候在英國公府裏到處亂跑,也曾聽到過有人給他爹說閑話,說“人老放空炮,隔壁老王造”之類的汙言穢語。
雖然說這話的人被張輔憤怒的趕了出去,但已經懂點事的張懋還是被刺激到了。
所以情緒敏感的張懋跟他爹也不親近。
可是當老父親戰死之後,張懋又開始懷念起他來了。
誰讓他哥跟他關係不好,他的老叔叔張輗他們也隻把目光放在英國公這個頂級爵位上麵。
更沒想到的是,張輔的爵位會落到他頭上,給了突然喪父,陷入茫然的張懋一份大禮。
現在進來陪太子讀書,張懋都做好了給小太子當馬騎的準備了,結果一上來就好吃好喝,態度比他的親戚們好多了。
徐永寧和柳承慶的性格也不錯,一個很莽一個柔和。
東宮伴讀團裏個個都是人才,
張懋超喜歡這裏的。
“你們喜歡就好,反正宮裏很大,有空孤就帶著你們一塊去玩。宮外孤也有皇莊,不怕沒有地方閑逛。”
“那不讀書嗎?”三人中性格最軟弱的柳承慶大著膽子開口。
他話剛一問出來,就被旁邊的大個兒徐永寧給瞪了一眼。
然後又慫慫的縮回去了。
朱見濟被這兩位的互動逗笑了,裝逼的說道,“孤早就讀了不少書了,四書五經常背誦,文華殿的老師們也說孤可以不用忙於此事。”
就是毛筆字得趕緊練起來。
所以陪讀天團的主要功能就是陪小太子玩耍。
“這麽厲害?”
又彪又莽的徐永寧開始讚歎,“我連《大學》都背不下來呢……”
他家世代勳貴,混吃等死都有朝廷兜底。
讀書?
鬼才讀書!
“我們也背不下這麽多書……”柳承慶和張懋羞澀的坐正。
麵對比自己年紀還小不少的天才兒童,讓這兩位智商普通的少年很尷尬。
“殿下都是怎麽讀書的?”張懋問道。
朱見濟態度隨和的回複,“也沒什麽,孤可以教你們……”
他笑著,把一本神秘到沒有封麵的小冊子拿了出來。
這是他總結了後世常識,還讓人去找了當年鄭和下西洋所帶回來的資料編出來的,希望可以教導世界觀還沒有徹底形成的少年郎以新的目光去認識這個世界。
雖然內容對比起後世初中生的書本還要簡陋,但有圖有字,也是盡了朱見濟這位前世打工人的全力了。
總不能強求他混社會那麽久,知識儲量還保持在巔峰時期。
這本書編好之後,朱見濟根本不敢拿出去給別人看,馬衝雖然負責給小太子磨墨洗筆,但也隻認識幾十個字的他也看不懂書上寫的什麽玩意兒。
不然這上麵的內容放出去,群臣得懷疑太子是被鬼魘住了。
而且年紀小小就能編修書籍,要麽是世人活在夢裏,要麽就是朱見濟絕非凡人。
為了照顧別人的情緒,朱見濟隻好將之收藏,等以後有機會再顯示給其他的人。
“咦,這字好醜!”
徐永寧手長,先一步接過了小本子,翻來一看,又先一聲感慨。
不會說話就別說!
朱見濟忍著憤怒含笑不語。
張懋和柳承慶在旁邊瘋狂咳嗽,假裝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畫的也……”
“孤有事,先去更衣了。”朱見濟沒有給對方繼續說話的機會,轉身走了。
徐達的後人就這麽莽的嗎?
要是老祖宗也這德行,難怪老朱同誌忍不住給徐達喂蒸鵝了。
不過這麽活潑也是有益處的。
起碼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別人要強的多,有準定國公的身份在,徐永寧可以在很多方麵幫朱見濟發揮作用。
就是嘴巴不行!
要不是因為自己做不了持續性書寫的鵝毛筆或者竹管筆,硬上還會把紙劃破,何至於苦哈哈的扭毛筆?
到時候朱見濟把自己前世苦練過的硬筆書法拿出來,又能自成一派,誰敢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