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剛剛進屋的大夫又折了出來。

結果一見是二世子陸驚蟄,便又好似泄了氣般。

“哎喲,二世子殿下,您莫要胡鬧,夫人正逢危難,耽誤不得!”

“我真有護母子平安的丹藥!”

說著,陸驚蟄隨即便從囊中掏出一顆金丹。

丹體混元透亮,尚散著剛出爐時的金光。

大夫一見那丹藥色澤,便知是出自高人之手。

不過無論多麽完美的丹藥,若是不能對症,仍舊不能起效。

甚至,還會有反作用。

“二世子殿下,敢問這丹藥...出自何人之手啊?”

“哎呀,出自鳳凰大人之手,別問了趕緊拿去給我娘服下!”

“嗷!原來是鳳凰大人!那便甚好!南王血脈有救了!”

大夫的眼中像是冒著光,七旬的年紀,回屋的步子都是一蹦一跳的。

隻是此時此刻,屋外候著的人群之中,有一人神色驚恐地望著陸驚蟄。

“怎麽了?”

才趕到此處的皇後雷世蘭向著雷詔寺問道。

雷詔寺頓了半晌,眼眸中忽地溢出一抹殺意。

“娘娘,這吳南王家的二世子,定是留不得了!”

皇後不解:“此話怎講?”

雷詔寺陰著臉,仍舊盯著院門口的陸驚蟄。

“方才他掏出來的丹藥,正是老奴為娘娘保胎用的定胎丸。”

“此丹藥藥方雖簡單,可唯有按特定方法煉製,才會在丹體上留下一抹金色。”

“此法我從未外傳,那陸驚蟄竟知道,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雷詔寺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望著秦世蘭,以及站在不遠處的禁軍統領秦伯符。

秦世蘭也不遲鈍,瞬間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方才偷窺本宮與伯符春事之人,就是那陸驚蟄?!”

雷詔寺點點頭,緊接著又道:

“娘娘放心,那陸驚蟄不會武功,今晚老奴就下手宰了那小子,不過順便的事!”

秦世蘭點了點頭,眉頭卻已緊蹙。

“也別忘了為明日的行動做準備。”

“嘿嘿,娘娘放心。”

雷詔寺黑著臉一笑。

“今晚陸驚蟄的死,便是明日雙王隕落的前菜!”

半個時辰後,主殿後院內。

一聲啼哭,劃破了整個吳南王府的死寂。

“生了!生了!活的!”

弄婆歡天喜地地從屋裏衝了出來,一個沒站穩,一跤恰好摔在了陸起的足前。

她抬起頭,皺紋相擁的眼眸中含著喜悅的淚光。

“王爺!夫人誕下了小郡主!母女平安!”

陸起聽聞,向後踉蹌了幾步,仿佛懸著的心,終於石落大地。

他轉頭望向身旁的陸驚蟄,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驚蟄盯著父親的眼睛,一時間有些迷糊。

印象中,這是父親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

是那種充滿驕傲的眼神。

“為父早就說過,我吳南陸家,哪裏有真正的廢物!”

“走!咱們去看看你們小妹!”

“嗯!”

陸家三個孩子齊聲應道,皆跟著陸起一路小跑衝進了屋內。

此時,屋內的眾人早已累得席地而坐。

吳南王妃更是在嬰兒那一聲啼哭後,便力竭而昏了過去。

弄婆忙跟上來朝吳南王說道:

“二世子殿下的丹藥雖靈,可更關鍵的,是夫人剛毅!”

“這般疼痛一個多時辰,別說女人,就是換做男人,都早該堅持不住了。”

陸起聽罷,不禁在發妻的額頭上吻了一口。

“喜君,不愧是我吳南王妃!”

說罷,他順勢抱起了一旁已然被包好的小郡主。

隻是那俏臉玲瓏地小郡主,在見到陸起與身後的三個哥哥姐姐後,忽地轉哭為笑。

甚至趁著陸起不注意,一點點大的小手竟拔出了他腰間的匕首。

倒是引得陸起欣喜若狂。

“不愧是我陸家血脈,一出生便是刀刃的好手!”

“哈哈哈哈!”

就在眾人的嬉笑聲中,黃昏漸去。

天色沉入了夜裏。

晚膳過後的陸驚蟄攜著葉知秋,走在回三春院的路上。

他嘴中哼著小曲。

這是他第一次在宴席中,被允許坐在陸起的身側。

“殿下這是高興了?”

葉知秋捏了捏陸驚蟄的手掌,俏皮地問道。

“哪有!”

陸驚蟄一口否決,嘴角卻依舊止不住的上揚。

他似乎已漸漸習慣了吳南王世子的身份,樂此不疲。

忽然間,他似乎瞅見前方的路中央有一團火苗。

起初陸驚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那火苗越來越大,竟張開了一對翅膀。

“殿下!那是何物?!”

葉知秋說著,不禁向陸驚蟄的懷中靠了靠。

而陸驚蟄卻滿臉從容。

“秋兒莫怕,那是我吳南王府的貴人!”

不多時,火焰消失,那個名為鳳凰,身著黑鬥篷的女人緩緩抬起頭。

“你跟我來。”

說罷,她便轉身離去。

陸驚蟄不明所以,隻覺得鳳凰的語氣有些古怪。

他便讓葉知秋先自行回院子,隨後便快步跟了上去。

跟了一路,陸驚蟄竟被帶到了地牢處。

他再忍不住,不禁主動問道:

“敢問鳳凰大人,何故帶我來此地牢啊?”

鳳凰未作聲,這一路上,她都未曾再開過口。

她帶著陸驚蟄來到地牢的盡頭,摁動了磚石之上的機關。

霎時間,石牆向著左側平移,一副駭人的景象映入陸驚蟄的眼簾。

隻見一個衣衫蕭條的女人被數根鐵鏈纏住,左手揚在斜上方,右手平端與身側。

右腳腳掌微微貼在左腳的腳踝處。

加上那繡著紅羽的衣擺零落垂下,活生生一副神鳥隕落圖。

鳳凰走進室內,將一旁垂著的鐵鏈子一把拉下。

霎時間,火把全然亮起,照出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那被懸掛於空中的女子下麵,竟是個巨大的油缸!

油湯麵上,不斷有氣泡冒出。

陸驚蟄穿越前雖不是學理科的,但也明白,煮沸的油鍋,溫度至少兩百攝氏度以上。

這樣的溫度,若不是煉體到達一定境界,一旦進去,便是鍋中熟肉。

陸驚蟄不禁向鳳凰問道:“究竟是何人,犯了何罪,招得如此刑罰?”

鳳凰並未看向陸驚蟄,隻是搖了搖頭。

“她無罪,卻是為一個人過去的荒**,即將承受這等大罪。”

聽聞此話,陸驚蟄忽然間生出不祥的預感。

他走上近前,仔細仰望那女子低下來的臉。

玲瓏鼻子丹鳳眼,朱唇粉麵柳葉眉。

“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