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是...”

刺客的眼神忽地瞟向一旁的雷公公。

雷詔寺神色一曆,似乎浮現出些許的惶恐。

怎麽?你這是要把本公公供出來?你全家老小的命都不要了?

一時嘴快,全家升天是吧!

一旁的陸驚蟄見那人就要說出雷詔寺的名字,忽地意識到了不對。

若此人在此直接說出雷詔寺,那老太監定然一口否定。

即便自己手上有南廠軟劍,也不足以成為雷公公謀反的鐵證。

頂多是讓天子對他產生戒心罷了。

可陸驚蟄的目的,是要鏟除這一禍亂朝綱的閹人!

不能讓一個刺客在這裏打草驚蛇。

想到這裏,陸驚蟄的腳尖瞄準那刺客的腚眼,猛地一踢腳。

靴子尖上鑲著的銀配飾便突破了兩瓣軟肉,狠狠紮進了幽洞之中。

“啊!”

刺客隻覺後身傳來股劇痛,一瞬間挺直了腰板站了起來。

還不等眾人反應,陸驚蟄卻大喝一聲道:

“刺客欲二度行刺陛下,快護駕!”

一邊說著,一邊又瘋狂地向著一旁的雷詔寺擠眉弄眼。

雷詔寺雖覺得不知所謂,可如此關頭,絕不能讓那刺客供出自己。

隻見他大手一揮,黑袖之中藏著的軟劍如狂蛇吐信。

叫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刺客的人頭,便騰空而起。

見刺客死了個透,陸驚蟄緊接著向雷詔寺獻上雙手拜道:

“謝雷公公!不惜冒死派人盜取虎符,為護陛下周全,更為我吳南王府洗脫謀逆之罪。”

“來日若是我父親要因虎符之事要公公腦袋,臣定會為公公求情。”

“你放...”

雷詔寺粗鄙之語還未出口,便被其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這才知道,自己上了陸驚蟄的當。

此時他的盤算已然失敗,隻能順著陸驚蟄的說法,硬背下這私盜虎符的罪名。

於是他索性調轉角度,跪在了天子麵前。

“陛下,奴才知道盜取虎符乃是大罪,不過奴才以為,陛下的安危,與吳南王的清白,更勝奴才的性命!”

天子瞧了雷詔寺一眼,那君臨一切的龍眸中懾出壓迫的威嚴。

“盜取虎符一事,待朕回京都,你需詳細地再向朕匯報一遍。”

“奴才遵命。”

鬧劇終於結束,吳南王府的三個孩子一齊叩拜天子。

陸春分以長子之名開口道:

“陛下,父親已在家中設下宴席,就等陛下登門了!”

天子卻瞥了一眼陸春分,滿臉不悅道:

“哼!朕與陸起多年未見,好不容易得一閑暇下江南,那老匹夫不十裏相迎,竟還要朕,親自到他家門口?!”

陸春分忙替他的父親解釋道:

“陛下您誤會了,線報說陛下龍舟明日才到,卻不曾想遇上刺客,提前上了岸。”

“父親聽說陛下遇險,第一時間便派臣前來救駕了。”

“少來,他陸起是什麽人朕還不知道?”天子的神情似乎更為惱怒。

“他就是要看朕落得灰頭土臉的下場!帶路!朕要以欺君之罪,親自去斬了他陸起的腦袋泡酒!”

說罷,天子隨手便騎上一匹快馬,直接棄身後的女眷,一路向吳南王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眾人見狀,可不能讓天子孤身一人。

左右禁軍統領、禦前侍衛,以及雷詔寺等人更是快馬跟上。

陸驚蟄見龍顏大怒,心中捉急,忙拉著大哥問道:

“大哥,陛下盛怒,這可如何是好...”

“誒~沒事。”誰知陸春分卻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的神情。

吳南王府

“陸瘟貓!你就是這麽接待朕的?給朕滾出來!朕要拆了你的骨頭做成糞桶!”

吳南王府正門口,天子正對著緊閉的大門怒罵道。

一旁的雷詔寺不由得暗笑,這下看來不用自己費什麽心機。

吳南王陸起的傲慢,便足以引得雷霆君威。

陸驚蟄見狀不妙,卻也不敢靠近,畢竟豎了鱗片的巨龍,近必遭殃。

恍惚間,他發現那門上似乎掛著什麽東西,便想要轉移注意。

“陛下息怒,那王府的門上,似乎還掛著一張牌子。”

天子見狀,給了個眼神。

“伯符,去瞧瞧。”

一旁的禁軍統領秦伯符剛要上前,卻又被天子叫住。

“誒,要小心。”

秦伯符點點頭,隨後緩緩來到大門上,取下那牌子定睛一看。

上麵寫道:項泥鰍與狗不得入內。

秦伯符見狀猛地一驚,這項氏鳳陵大國,君王國姓便就是【項】。

加上後麵的泥鰍,一看就是將龍貶義後的象形動物。

項泥鰍,說得不正是他身後的,當今天子,項天恒?!

“拿過來給朕看看!”

“陛下,這...”

“我讓你拿過來!”

秦伯符無奈,隻好遞上那牌子,陸驚蟄借機靠近些,也想要看那牌子上所寫的內容。

這不看還好,一看,被嚇得連手中虎符都差點沒拿穩。

都說自己這身體的前主荒唐,如此看來,他爹陸起的荒唐,更勝於自己百倍。

真是龍生龍鳳生鳳,小畜生的爹是大畜生!

此時,天子已是麵紅耳赤,他剛要將木牌砸碎,一反手卻見得木牌背後,還有刻字:

若是一定要進,其餘人需暫退百裏,隻得項泥鰍一人進門。

“哼!他陸起的麵子大了!以為朕非要進他的貓穴?!”

說罷,他轉身便離去。

眾人不禁疑惑,這陛下平日一向心狠手辣,怎得今日受了氣就這麽一走了之?

眾人就這麽跟著天子的腳步走著,約麽著走了百米的距離。

忽然間,天子停下腳步。

“所有人留在此處,誰若是靠近,一律按欺君處理!”

說罷,他抽出懷中的天子劍,向著吳南王府狂奔而去。

待他再度來到門前,此時方圓百米隻有天子一人。

王府的大門轟得一聲開了。

隻是大門剛露了些縫隙,一杆雕虎大槍便以直貫千軍之勢刺了出來。

天子項天恒立即握劍於胸,精準擋住了那一槍。

隻是威力之大,還是讓天子的滾圓肚皮震顫了一番。

“項泥鰍!這十餘載的錦衣玉食,終於把你喂成條肥鱔了?!”

門已全然大開,百米之外的眾人定睛望去。

隻見大門處那人,雖身著常服,健壯威武的身軀,以及那隨風而動的兩鬢美髯,無不再現南王威武。

再加上手中那柄從未生鏽的大槍,倒是讓許多沒上過戰場的晚輩們,見識到了當年那個百戰而生的吳南王!

“陸瘟貓!你這半截入土的身子,還敢說大話!”

說罷,天子龍劍,王爺虎槍,一齊而出。

時隔十餘載,再相見的龍虎。

令一些曾經曆過戰事的老兵,又想起了當年那對殺敵如割草的異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