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要找了。”
想了很久，孫小紅下令吩咐道，“找到她們不一定是好事。”
她克製住了尋找師父蹤跡的衝動，那般的人，也許飄渺無蹤是最好的。
就如同前輩名俠沈浪、王憐花，乘舟出海是一個選擇，隱跡紅塵也是一個選擇。
最重要的是，萬一發現這江湖上真的有神仙怎麽辦？
話說回來，即使真的有神仙，說不定也會被師父一劍戳了。
上官金虹鬆了口氣，這件事到此為止。
“要不要出海去看看那些江湖頂尖的人？說不定還能遇到他們。”
顧長生也在思索，沈浪和王憐花出海尋仙，究竟是偷偷回來隱居了，還是半路死海裏了，亦或者到了東瀛——
武林中總是相信那裏的女孩子美麗多情，溫柔體貼，丈夫要出門時，妻子會跪在門口相送，丈夫回家時，妻子已跪在門口替他脫鞋。
王憐花和沈浪帶著朱七七，想來這個組合也很難像小老頭一樣找個小島隱居，無非就這三個可能。
“你認識他們？”江玉燕不動聲色地問。
“隻是聽說過。”顧長生道。
江玉燕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若不是曾經一起睡山洞，插人眼睛，她定會常常懷疑顧長生是個仙人。
實際上，即使有那些經曆，她仍然偶爾懷疑，實在是這個姐姐身上的謎團很多。
明明已經對她所有一切都了如指掌，卻還是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迷霧。
“可惜了。”
江玉燕歎了口氣，別說莽撞的幾次攝魂大法失敗讓顧長生有了抗性，就算真能壓製住這個姐姐，顧長生不願意說，她也不會用攝魂大法去尋根究底。
“你總會知道的。”
顧長生隨意道，抬頭望向遠處峰頂。
翠雲峰，綠水湖。
神劍山莊的所在。
神劍山莊沒有設禁，隻有一條河圍繞半個山莊，另一半山莊被崇山絕壁隔絕。
絕壁高插雲霄，挺直陡峭，連猿猴都難以爬上去，所以要入神劍山莊，隻有坐船渡河一條路，如它在武林中的地位一樣，超然物外。
“神劍山莊啊……”
顧長生感歎，江玉燕難以理解她那種情懷，就如同當初去孔雀山莊拜訪一樣。
江玉燕遙望半山間的建築，思考許久沒有顧長生那種慨歎，搖頭道：“算不上太大的勢力，有什麽值得你來看的？”
“這裏。”
顧長生遙遙一指半山腰雲霧間的神劍山莊，笑道：“最多百年，這裏將會誕生一個劍神。”
江玉燕目光流轉，“哦？西門吹雪那種？”
“嗯……比西門吹雪渣多了。”
顧長生帶著江玉燕渡河而過，隱匿蹤跡入了神劍山莊。
如這種百年老派，所要做的就是守業，大多數掌權人都是平庸的，他們每個人都在等待，等著家族裏出一個天才，家族便會更進一步。
鐵劍山莊等到了一個郭嵩陽，可惜同代的高手太多。
神劍山莊在百年後等到了謝曉峰。
兩個人的潛入沒有被任何人發現，江玉燕就隨著顧長生溜達著，看著這在她眼裏其貌不揚的勢力，一邊思索顧長生露出的那種別樣的情懷。
此時神劍山莊裏還沒有藏劍廬，也沒有兩座荒墳，不得不說是種遺憾，來得太早了點。
它真的還是個算不上太大的勢力，還沒有出現那個讓它煥發出奪目光彩的人。
顧長生細細地走過每一處院落，山間的草木芬芳被風帶來，每當有神劍山莊弟子出現時，兩個人又立刻隱跡。
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兩個幽靈般的女人，隻在晚飯時，廚子很奇怪的發現廚房裏少了幾塊餅，非常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日暮黃昏。
神劍山莊的守衛弟子意外發現兩個纖秀出塵的女子遠遠在河水邊，乘舟遠去，夕陽餘暉下河麵波光粼粼，那兩個飄渺身影愈來愈遠。
這讓守衛弟子大吃一驚，他們一整天沒有發現有外人過河，那兩個女子卻從這邊離開，立刻拉起了警惕，巡視山莊。
搜尋一圈後，什麽也沒有發現，仿佛那就是兩個路過的遊人，隻有神劍山莊的廚子木然站在門口，他沒想到丟了幾塊餅會引起這麽大動靜。
“接下來去哪？”
江玉燕撐著竹篙，顧長生半仰在孤舟上，這是從神劍山莊借的船，不值什麽錢，想必他們也不會在意。船邊水波**漾，倒映著滿天夕陽，遠處的翠雲峰更美如圖畫。
“嵩陽吧，百年前就說要去拜訪，結果人家不太歡迎，現在過去瞧一眼，也算說到做到。”顧長生道。
江玉燕道：“滅了它？”
顧長生驚訝道：“你怎麽這麽殘忍？就不能安安靜靜看一下嗎？”
江玉燕斜著瞥了她一眼。
顧長生將手墊在腦後望著天空，小腿忽然在江玉燕腿上蹭蹭。
江玉燕低頭瞧了一眼，並不理會她。
“有壺酒就美了。”
顧長生歎道。
江玉燕解下腰間的水壺丟過去。
“哪搞來的？”顧長生吃驚。
“水，當酒喝吧。”江玉燕道。
一葉扁舟漂浮在河麵上，夜幕點綴點點星辰。
江玉燕放下竹篙，也躺在顧長生身邊，隨著河水輕輕搖晃。
夜風微涼。
“有時候我會覺得你是仙人。”江玉燕忽然道。
顧長生道：“曾經紫禁之巔的時候，也有人將你視作仙人。”
江玉燕搖了搖頭，“不一樣。”
“那什麽時候你會覺得我不是仙人？”顧長生問。
江玉燕想了一會兒，沒說話，顧長生微微皺了皺眉。
過許久，她忍不住咬緊了牙時，江玉燕才悠悠地抽出手，望著月光下手指上的一點水漬。
“這時候。”
江玉燕將纖秀的手指舉到顧長生眼前，被顧長生一把拍開。
“一把年紀了還矯情。”江玉燕笑道。
“誰一把年紀了？”
顧長生閉上眼睛，察覺到江玉燕手指戳在自己嘴唇上，頓時彈坐起來羞惱地瞪著她。
“你看你這人！”江玉燕嘖嘖有聲，下一刻她的動作僵住了。
顧長生眼底不知何時浮現出了一抹幽幽的碧光，仿佛磁石般將她視線牢牢吸引住。
江玉燕眼中浮現出掙紮，當顧長生的手輕撫她頭上時，那抹掙紮漸弱。
“噓……”顧長生眼裏浮現出笑意，惡趣味地低聲道：“記得妹妹是做什麽的嗎？”
“妹妹是用來給姐姐……不……”江玉燕又重新開始掙紮，眼中多了一絲清明。
顧長生愣了一下，改口道：“……姐姐是用來給妹妹做什麽的？”
“姐姐……是玩的。”
“對，沒錯，是這樣。”顧長生看著江玉燕掙紮減弱，“姐姐就是用來玩的。”
她輕輕的聲音裏帶著蠱惑感。
江玉燕對這個答案很滿意，沒有半點抗拒。
“玉燕，你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