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見薛可人喝酒，慕容秋荻想了想，挽起袖子撚了一片牛肉給她。
薛可人激靈靈抖了一下，毛骨悚然地看向這個女人。
慕容秋荻撚了撚手指，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纖長的手指。
“你沒事吧？”薛可人屁股往椅子後麵縮了縮。
這不對，薛可人瞅了她兩秒，害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酒也不喝了，出門就去了賭場，這女人怎麽瘋瘋癲癲的。
前廳桌前隻剩下慕容秋荻獨自坐著，她撚了片牛肉放進嘴裏，拿過薛可人留下的酒喝了一口。
慕容秋荻皺皺眉，她很少喝酒，不太習慣，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喝的，隨手將酒放回去。
“我還以為是薛可人在這兒。”
顧長生從後麵過來，瞧了瞧慕容秋荻，以往都是薛可人坐在這兒數錢喝酒，慕容秋荻倒是新鮮。
“她人呢？”
“出去了吧。”慕容秋荻說，“什麽事？”
“去鐵匠鋪子裏……算了。”顧長生揉了揉額頭，對自己感到好笑，“讓你一個神劍山莊的人去鐵匠鋪買東西——”
慕容秋荻眨了眨眼，薛可人在這裏就是跑腿做雜事的，一聲吩咐就顛顛去了。
“還是去吧，一個破劍柄還要你從神劍山莊拿，也挺離譜的。去鐵匠鋪買一些好的劍柄劍鞘材料。”顧長生坐下倒了杯茶又道，主要是犯不上，這麽個玩意讓慕容秋荻跑回神劍山莊拿，還不如去鋪子裏買方便。
慕容秋荻也笑了笑，“好。”
顧長生摩挲著長劍的劍柄，對於神劍山莊來說，這是前人留下的名劍，是用來瞧的，不是拿來用的。
對於她來說就是一把兵器了，總要修繕打磨一下。
“要不我帶回去神劍山莊好好處理一下？”慕容秋荻問。
“這種事還是得自己來，畢竟得把劍當作——夥伴？”顧長生道。
燕十三那貨摳劍上的明珠換酒是要受譴責的。
慕容秋荻沒再多說，她也常見謝曉峰磨劍纏繩子，這種事向來是親自來做，即使他是神劍山莊少主。
看了一眼長生劍，慕容秋荻起身離開，這柄古劍到底是柄殺人利器，而不是藏品。
出了門，慕容秋荻倏的停下腳步，眼神淩厲地望向四周。
角落裏現出六個持刀的麻衣人身影，她眼中寒芒乍現，“誰派你們來的？”
打頭的人剛要動作，卻忽然頓了一下。
他看見慕容秋荻身邊又出現了一個人，隻是目光相接，他整個人便無法動了，手腳像是失去了控製。
在他恐懼的目光中，手抬起刀指向自己的脖子，噗一聲輕響，刀尖插入脖頸。
頃刻間“當啷”幾聲輕響，六個人紛紛自盡。
慕容秋荻望著這詭異而可怕的一幕，僵硬轉過身，顧長生眼底的碧光一閃而逝。
“看來有人對我們感興趣。”顧長生回身淡淡道。
慕容秋荻指尖因用力而發白。
將顧長生所需的東西買回來，順帶著多買了幾個嶄新劍鞘後，慕容秋荻便匆匆離開了。
馬車向著翠雲峰而去。
神劍山莊。
大廳。
氣氛有些壓抑，低沉。慕容秋荻已不是神劍山莊少夫人打扮，而是一身黑金錦袍，代表著她“天尊”的身份，她神色冰冷，目光從謝王孫移到謝曉峰，又從謝曉峰移到謝王孫。
慕容秋荻一抖手臂，幾隻右手散落在地上，同時“當啷”幾聲扔出長刀。
“這個可有人認識？”
“小荻這是何意？”謝王孫依舊是那種平凡的模樣，緩緩問道。
慕容秋荻道：“出門時被人跟蹤了。”
謝王孫道：“哦？有人敢跟蹤我神劍山莊的少夫人？”
慕容秋荻凝視著他，緩緩道：“我也奇怪，到底誰這麽大的膽子。”
謝王孫淡淡道：“去查就好了。”
慕容秋荻道：“去找燕十三激他重出江湖的那幾夥人，與這些人很是相似。”
謝王孫目光幽幽地望著她。
謝曉峰閉目坐在椅子上，偶爾睜開眼睛，看一眼慕容秋荻，這是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慕容秋荻。
慕容秋荻道：“我隻是想說一件事。”
“何事？”
“神劍山莊想死，不要牽連到我。”
慕容秋荻冷聲道，陰冷的目光掃過大廳。
“神劍山莊找燕十三很多次了，這件事我管不到，但若是再有人跟蹤我……”慕容秋荻一字一句道。
謝王孫道：“你難道認為這是我們所為？”
慕容秋荻道：“不是嗎？”
謝王孫道：“絕不是！”
慕容秋荻凝視他片刻，開口道：“最好真的不是。”
謝王孫沉聲道：“小荻，你有些過了。”
慕容秋荻神色依舊冰冷，“我隻是告訴你們，天尊和慕容世家可不會給你們陪葬。”
她冷漠的目光掃視四周，腦海裏想的是當年坑了七大門派又全身而退的金錢幫幫主。
謝王孫瞳孔驟然收縮。
“陪葬？”他緩緩道。
望向謝曉峰時，慕容秋荻的目光溫柔了一瞬，旋即變得陰冷，“我是為了我兒子，和我兒子的父親，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做蠢事。”
“神劍山莊都惹不起，什麽人這麽大來頭？”
※※※
“我是刀仙。”
顧長生閉上一隻眼睛，拿小刀瞄準著，逗薛可人道。
“不是狐仙？”薛可人問。
“別聽別人瞎說，她才是狐仙。看，像不像狐狸？”
顧長生捏了捏江玉燕下巴，江玉燕冷淡地瞥她一眼。
“看看，就是這眼神。”顧長生道。
你完了——江玉燕用口型無聲說道。
顧長生當作沒看見，用小刀的刀鋒撬開劍柄，這柄百年古劍就這樣被破壞了。
薛可人有點惋惜地瞧著那柄古劍，再看看一旁的劍鞘，一柄名劍，就這樣換了模樣，一般人真幹不出來。
“咦？”
顧長生一聲輕咦，江玉燕側頭看看，詫異了一瞬，臉色忽然變得凝重。
劍柄夾層裏出現一個薄薄的金片，上麵印了金錢形狀。
上麵還有幾個字——師父，你們小心青龍會啊。
顧長生和江玉燕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意外。
“這是……小紅的字跡？”江玉燕遲疑道。
顧長生沉默著，拿起劍看了看，又看看那個小小的金錢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