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燕一天都沒什麽胃口吃飯。

隻要一看到食物,就有點反胃,吃老鼠那一幕精神傷害很足。

尤其是那老鼠還在吱哇亂叫。

“無牙門下……”

是真惡心啊。

顧長生也無語,這個江湖裏如果說十大惡人罪名累累的話,那麽十二星相則是突破了人類的下限。

尤其是魏無牙的門下弟子。

惱火。

又無可奈何。

人已經殺了,但生嚼老鼠的一幕,卻不是短時間能忘記的。

就像癩蛤蟆趴腳麵上,不咬人但膈應。

“還不如不出來……”

顧長生的胃口也差了很多,路遇小鎮在這客棧住了一天,江玉燕看見肉食就皺眉,她比較好一點,隻是……

產生了強烈的想要除惡的衝動。

太邪性了。

雖說入江湖這幾年殺的人不少,可看見生嚼老鼠那一幕,還是給她留下了極大的震撼。

待在客棧沒出門,顧長生借用廚房,給江玉燕熬了一點清粥端上去。

龜山已是十二星相出沒的地方,魏無牙躲在地洞裏不出來,隻有其弟子四處逛悠,危險性不大,隻是實在讓人厭惡。

將粥放在桌上,江玉燕拿起調羹喝了兩口,扭頭問:“你吃過了?”

“吃了一整隻燒雞,還有兩塊烤餅。”

“……”

江玉燕深呼了口氣,端起碗咕咚咕咚喝幹淨了抹抹嘴。

她也要吃肘子。

“九姑娘會到這裏嗎?”

她隻要一想到慕容九癡癡傻傻若是遇到那種人,和他們待在一起,就心有餘悸,還不如死了算了。

“看看吧。”

顧長生站在窗前望著外麵街道,偶有江湖人路過,這裏已近龜山腳下。

路仲遠原本應該就是死在這樣的一個鎮子裏,被江玉郎與鐵萍姑偷襲,如今江玉郎已沒了,鐵萍姑估計也沒逃出移花宮。

還好。

大俠可以死,那般死法卻有點憋屈了。

悠然望著遠方回憶劇情,天邊白雲飄渺。

她一身青衣,簡簡單單的束發,她的腰線纖細,背部挺直,給人一種輕盈的感覺,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秀發被人撩動,顧長生沒回頭,反手握住了江玉燕的手。

“下樓吧。”

她已看見了一個人。

一個一身白衣的男人。

花無缺也愛穿白衣,隻是那種白衣顯現的是公子如玉的氣質,一臉正派,人如其名。

而街上這人身穿白衣,一張臉在陽光下看起來好像是透明的,臉上的顴骨有些慘碧,乍一看讓人以為是透過皮膚看見了下麵的骨骼。他那雙眼睛也不像人的眼睛,而像是一種殘暴的野獸,已經餓了幾天幾夜後的模樣。

光看這一臉邪氣,就比之前兩人遇到的無牙門下要強,且地位高。

二人下樓,剛邁出客棧門,見這人與街上小鋪似有什麽不快,揮了揮手,便有一種碧森森的火焰飛射而出。

這火焰並不強烈,射在人身上立刻便熄滅,也根本沒燃燒,卻讓那小鋪裏的人散出了焦糊味,人也一頭栽倒在地。

“無牙門下也是你可以……”

這人冷笑著還沒說完,一道魁偉身影如流星急墜,狂放的聲音也隨身影一同響起。

“無牙門下便隻會欺淩弱小麽?”

來的這人青慘慘胡茬如鋼針一般,背負鐵劍,站在那裏如同山嶽。

那無牙門下被他氣勢所懾,倒退幾步厲喝問:“誰敢對無牙門下如此無禮?!”

“冀人燕南天!”

江湖上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五個字讓那無牙門下臉色突變。

來人報完名字喝道:“說!你是魏無牙什麽人!魏無牙在哪裏?”

那人雖被震懾已有膽怯之意,仍狂笑道:“你不用找家師,無牙門下四大弟子每個都早已想找燕南天較量較量,不想我魏白衣運氣這麽好……”

不知是燕南天隱匿失蹤十幾年讓江湖後輩無知者無畏,還是魏無牙門下弟子都這麽瘋狂。

魏白衣身形一轉,四五道碧森的火焰暴射而出,“燕南天”怒哼一聲,掌風將之震散。

顧長生二人出了客棧門停住腳步,看路仲遠與那白衣人交手,兩招便將他擊倒在地。

“魏無牙在哪!”

“無牙門下士,可殺不可辱……”

魏白衣仍在獰笑,隻是說話間已有腥臭碧綠的**從他口中溢出,說完這幾個字便再也無力開口,沒了聲息。

“燕南天”凝視著魏白衣的屍體,長長歎了口氣。

顧長生抱拳對路仲遠道:

“燕大俠,別來無恙。”

“沒想到魏無牙門下,又多了這些瘋狂狠毒的弟子。”

路仲遠移開目光,喟歎道。

十幾年前他剪除了十二星相羽翼,最後沒能將魏無牙除去,反而被車輪戰受了重傷,如今再出江湖,魏無牙也已恢複當初。

“你們也在這裏?”路仲遠望向兩個掌櫃。

與兩個月前相比,顧掌櫃兩人貌似又強了一點,姐妹兩個舉止之間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這是劍道高手獨有的直覺。

路仲遠感覺到了後生可畏。

與他和燕南天年輕時的鋒芒不同,兩個掌櫃更加內斂,不出手則已,出手便讓人心驚。

顧長生兩人溫和的樣子很有迷惑性,“有點慕容九姑娘線索,便幫著一起找一找。”

路仲遠點了點頭,道:“我也是尋著九姑娘的線索而來,卻不想碰到了無牙門下,他們又猖狂起來了。”

“看來燕大俠也有線索?”

“聽說有一黑衣人和癡傻姑娘來過這邊。”

路仲遠一邊研習江小魚得來的克製移花宮的法門,一邊順著慕容家給的線索到處遊**,倒是不知道從哪探聽到了消息。

黑衣人……

顧長生想了想,不確定是不是黑蜘蛛,隻是概率較大。

一邊說話,幾人一邊進了旁邊酒肆,江玉燕喝一碗清粥沒飽,雖然剛剛看到魏白衣又想起昨日的兩個人有點反胃,但也弄了一點肉用烤餅裹著吃。

顧長生幫她倒了一杯清水,推到她手邊,江玉燕正難下咽,拿起來喝了一口。

路仲遠在喝酒。

望著兩個掌櫃之間的照顧動作,剛剛偶遇魏白衣作惡的心情消散不少,沒由來一種寧靜祥和之感。

他是個豪放粗獷之人,自踏入江湖起,便一直在刀光劍影中,也隻有近些年養傷才安靜不少,很少注意這些小事。

可此時由衷的感覺到了那麽一點姐妹溫情。

若江湖上都是如此的人……

路仲遠喝了一大口酒。

正因為喜歡這種寧靜,才更要鋤強扶弱,讓更多人可以平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