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道？

沈明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門功法。

不過，對方既然讓自己修煉，自己肯定要努力才行。

他並不害怕這門功法有什麽不妥，唯一擔心的是，自己的天賦太差，會讓恩公失望。

收斂起一切雜念，他凝神屏氣，開始認真翻閱這本冊子。

冊子很薄，字數也很少，至多不過一萬字而已。

上麵記載了一些修煉的法門。

說是修煉法門，其實也並不確切，反正他在歲安道院中的時候，接觸的都是吐納呼吸、引氣入體的口訣，從未見過類似這本書裏記載的功法。

將整本冊子仔細地讀了一遍，他覺得內容很簡單，沒什麽疑惑之處，便準備開始修煉第一項法門。

這項法門的名字叫“登天梯”。

名字有些怪。

方法更怪：

修煉這項法門，需要觀想出一座高山，通往山頂有無數層台階。

然後一步、一步，走完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到達山頂，縱身一躍……

這項法門就算修煉成功。

好吧！

沈明有些無語，放下冊子，閉目盤膝而坐，開始凝神觀念。

高山、台階……

一層、兩層、三層……

十一層、十二層，十三層……

一百零一層、一百零二層、一百零三層……

他的眼皮開始打架，雖然極力抗拒，那股困意卻仍是無可遏製的襲來。

好累……

好累啊……

他很快陷入了甜夢之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口水流得滿臉都是。

居然睡著了！

沈明心中懊悔不已。

剛才走到第幾層了來著？

一百七十八還是一百八十八？

按照冊子上所說，如果不能一鼓作氣走到底，那就算是失敗，需要從頭開始。

沒辦法，隻能再次觀想。

高山、台階……

一層、兩層、三層……

……

毫無意外，這次他又睡著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次一直走到了第三百二十二層！

是的，他很清楚的記得這個數字。

而且很清楚的記得，自己一隻腳剛剛踏上第三百二十三層，就立刻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仍是呼呼大睡，口水流得四處都是。

後麵接連試了十好幾次，都是一樣的結果，最高紀錄也不過是七百六十二層。

這麽奇怪的嗎？

沈明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倔勁來！

他當即上床，丟掉了所有念頭，蒙頭呼呼大睡，任它天昏地暗。

直到再次醒來，隻感渾身內外精神飽滿，一絲困意也沒有，狀態好到能打死好幾隻老虎！

他信心百倍！

自己睡了這麽久，完全沒有半點的疲倦，這次的嚐試就算不能成功，也必定能創造出更高的記錄！

可惜結果並不如他所料。

居然隻走到了一百多級台階，就又睡著了！

沈明心中生出了強烈至極的疑惑！

自己明明已經睡得飽飽的，精神狀態好到無以複加，怎麽可能會不進反退？

難道這功法……

就是教人睡覺的不成？

一晃很多天過去了。

因為知道睡不睡覺都沒什麽用，他索性放棄了休息，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修煉中。

整整一個月，他所創造的最高紀錄是：

八百九十一級！

距離那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的目標，還是遙遙無期。

自己的天賦，難道真的就這麽差嗎？

他滿臉的胡須茬，眼眶深陷，眼球上更是布滿了血絲。

這麽簡單的一個“登天梯”，自己都無法修煉成功，還說什麽出人頭地、光耀門楣、報答母親？

不！

這不是因為天賦！

是因為自己不夠堅持！

他臉上猛地顯出一抹狠色！

毅然再次投入了修煉中。

一次、兩次、三次……

不知道多久時間過去了。

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失敗。

在無盡的失敗中，他的身體已完全透支，心神更是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一次……

他沒有醒來。

在睡夢中，他跟著母親，來到了仙帝廟中。

麵內仙帝塑像的笑容，依然高深莫測，在香火煙氣的繚繞中，更加淡漠疏離。

一轉身，母親消失不見，仙帝廟也不知所蹤。

他正在焦急地尋找，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座高山。

山峰直插天際！

一層層台階，綿延直至峰頂。

轟然巨喝，像是雷霆般，在他耳旁炸裂：

“走上去！”

沈明陡然響起，自己還在修煉，立刻沿著台階，一步、一步，奮力向上攀登。

身邊似乎有人想要拉他。

“滾開！”

他厲聲大吼。

無數的聲音響了起來：

“哈哈哈！”

“不自量力！”

“愚蠢！”

“像你這樣的泥腿子，還想超過我們？”

“可笑至極！”

“……”

他充耳不聞，隻顧埋頭前行。

密密麻麻的野獸凶猛撲來，瘋狂的咆哮著、撕扯著……

依舊！

向前！

一個又一個的修士，漫天仙佛，全部出現！

“殺！”

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長劍。

劍氣肅殺，劍芒吞吐！

無盡的暴虐之氣，彌漫了他的身體。

漫天諸佛！

在他揮舞出的無窮劍影中，一個個血肉飛濺，命喪當場。

“殺！”

他已經忘記自己走了多少層台階，隻顧埋頭向前，。

目標！

隻有峰頂！

轟隆隆的驚雷，連綿不絕！

狂風呼嘯，滾滾烏雲湧來，遮住了日月。

嘩啦啦……

大雨傾盆而下，將天地變成了汪洋，撒開了雨幕。

他蹣跚著，拖著長劍，劍尖還滴著鮮血。

就這樣，走上了峰頂。

這裏空無一物，四顧茫然，隻有大雨滂沱。

“下去吧！”

一個溫和的青年男子聲音，忽然響起。

“下去吧……”

母親的聲音接著響起。

“下去！”

又是一聲雷鳴般的大喝，他身後猛然傳來一股巨力，身子被踹得飛了起來，直墜萬丈深淵！

“啊……”

他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之聲，手腳拚命舞動，想要抓住些什麽，卻全是徒勞。

……

沈明猛地醒了過來！

隻覺渾身上下大汗淋漓。

“成功了？”

洪泉秀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緊緊地盯著他，神情無比激動。

“嗯，啊？”

沈明茫然失措。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成功了，因為走上峰頂，被踹下去之後的經曆……

似乎才更加重要。

隻是那段經曆十分的混沌、嘈雜，甚至和自己曾經經曆過的許多夢境，交織在了一起。

他實在沒辦法保證，那段經曆，是不是真的存在。

聽他說完之後，洪泉秀眉頭微蹙，從懷中掏出紙筆，快速塗抹了起來。

不多時，將畫好的幾幅人像遞了過去：

“你說，最後你和很多人被仙帝所殺。”

“那你看看，這畫像上，有沒有和你一起被殺的人？”

沈明遲疑地接了過來，認真地甄別了很久之後，才指著畫像道：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他們都是。”

“前輩……”

“那個，您是怎麽知道，我在夢裏見到的那些人的樣子？”

洪泉秀沒有直接回答，接過畫來，默默在幾個人像旁邊寫下了幾行字：

“聖光、摩尼幢、玄雀仙帝、李潤石……”